忙,就不送你了。”

    “请留步。”齐谐莞尔,告辞转身。

    春运的返程高峰已经结束,火车站的前广场几乎没什么旅客,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站着发呆的爱人。

    “走吧。”齐谐拖起他脚边的行李箱。

    “祭奠结束了吗?”丁隶回过神,要去接箱子。

    “我来就好。”齐谐抬抬手挡开了,“刚才我已经跟荀挽月说清楚,从今天起正式脱离归心堂。”

    丁隶望向湛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你终于自由了……嗯,应该说我们终于自由了。”

    齐谐绕过车站门口一圈圈的排队栏杆,终于来到安检处:“对了,你说我要不要把月园还给归心堂?”

    “不要。”丁隶一口否决,“我们没有上海户口,又不能领结婚证,根本买不了房,还了以后住在哪?而且那房子是你拿命换来的,干嘛要拱手让给别人。”

    “哦,那就不还。”齐谐从善如流,掏出身份证,连同车票一起递给工作人员。

    对方可能是看他一身古装奇怪得很,跟证件上的照片来回比对了好几眼,这才啪地敲上红章,把他放了进去。

    丁隶跟在后面过了安检,站在胶卷旁边候着行李:“我跟奶奶说一点钟到家,她说等我们吃午饭。”

    齐谐觉得不妥:“让奶奶别等了吧,万一出站打不到车耽搁了呢。”

    “我跟她说了可能会晚,她非要等,我也没办法。”丁隶笑道,“奶奶还说,记得你喜欢吃她做的糖醋藕,早上特意去买菜了。”

    齐谐似乎很是吃惊:“她……还记得我?”

    “记得啊。”丁隶理所当然,“奶奶的记性好着呢,上次我跟她提起你,她连我们小时候的照片都找出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谐跨上自动扶梯,“大概五六年前,我在街上遇到二叔,想想还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却根本不认识我。那时候我才发现,作为怪事物的一员,我早就被陈家人遗忘了。”

    “难怪了……”丁隶喃喃自语,“我跟爸妈说起你的时候,他们都不记得陈家有个阿静。——那为什么奶奶还能记得?”

    “可能人越是上了年纪,以往的事就越清晰吧。”齐谐轻叹一声,接着回过了神,“糟糕,我现在忽然有点紧张。”

    丁隶觉得奇怪:“你紧张什么。”

    “当然紧张。”齐谐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前走,“本来我准备以陌生人的身份去见她的,现在却好像老底被揭穿了一样。”

    丁隶哈哈:“哪有那么严重?”

    “当然有!”他语速都变快了,“这些年当惯了齐谐,再有人喊我陈靖,我觉得慎得慌!”

    丁隶尝试着代入情境,稍稍体会到他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着没有家人的日子,阿静已经习惯了漂浮无依,身为陈靖的那段往事,恐怕也被深深地封在心底了。他只知道自己是齐谐,是一个怪物,一个不容于世的存在。而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位能记起他的老人,这就像一把钥匙,启开了往事的封口,那些回忆和情绪一股脑倒了出来,才会突然压得他透不过气。

    丁隶加快步伐追上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有我在,别担心。”丁隶柔声说,唇角浅笑着,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

    齐谐微微一愣,用同样的力气回握住他。

    此时,两个人心中都知道,无论人间无常、世事变迁,这牢牢紧扣的十指也再不会分开。

    一路顺利。

    两人先到宾馆放了行李,齐谐脱下那套古装,换了一身普通衣服,这才和丁隶提上大包小包的礼物,步行前往奶奶家所在的旧小区。

    进了单元门,楼梯上到半层,齐谐忽然停住了。

    “怎么?”丁隶回过头。

    齐谐朝自己全身上下扫了一眼:“我有没有什么问题?”

    看他那过度紧张的样子,丁隶觉得好笑:“你能有什么问题?走啦。”说罢拉起他的胳膊,三步并两地迈上台阶。

    听着嗒嗒的拖鞋声,防盗门呼地拉开了,对面的奶奶拿着锅铲系着围裙,一副满面红光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九十多岁的老人家。

    “快进来,外面冷吧?”奶奶快活地招呼着两人,“哎呀,回来就回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多浪费钱哪,下次别买了!——老头子,那杂志就别看啦!孩子们回来了!”

    丁隶笑着迎过去:“宋爷爷好。”

    “宋爷爷,新年好。”齐谐跟在他后面喊。

    沙发上的老人将杂志塞进报纸堆,稍微坐正了身子:“怎么不年前回来啊?你奶奶都念叨你好几天了,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医院要值班,今天才有休息。”丁隶将长沙发让开一点位置,叫阿静坐在自己的旁边。

    奶奶从饼干筒里抓出一大把零食,全部堆在茶几上,又噔噔噔回了厨房,大声喊道:“你们饿了先吃会儿,我把菜回一下锅!”

    “我来帮忙。”齐谐忙不迭地说,沙发还没坐热又要站起来。

    丁隶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你跟宋爷爷聊,我去看看就行。”

    “哎——!”齐谐满是尴尬,既不能跟着他一起去厨房,把宋爷爷一人丟在客厅,又不知道留下来该聊些什么,只得陪了个笑,提起地上的暖瓶,替老人家的茶杯里添一些热水。

    好在宋爷爷没多强求,打开电视看起了重播的联欢晚会。

    丁隶进进出出端来饭菜,不一会儿就摆满了餐桌,他让齐谐帮忙,把靠墙的桌子搬出来,放好四只凳子。

    奶奶擦擦手宣布开饭,齐谐刚要端起碗,却被她径直拿了过去,盛上了满满一碗骨头汤。

    “我自己来就好!”齐谐受宠若惊,赶紧双手接下。

    “你们都多吃点,尤其是丁小虎!”奶奶提着筷子点名批评,“你看你都瘦一圈了,平常有没有按时吃饭啊?别医院里一忙起来就昏天黑地的,来!”她给丁隶夹了一块红烧肉,又挑了一块大的,塞到了齐谐的碗里。

    齐谐捧起碗接着,连忙道谢。

    “客气什么,往后这就是你家!”奶奶慈祥地看着他,“阿靖,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都还好吧?”

    齐谐鼻子一阵发酸,低下头眨了眨眼睛:“都好。”

    奶奶唉地叹口气,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这些年真是难为你啦……丁小虎,以后要好好待人家,知道嘛?”

    “丁隶对我很好,一直都很照顾我。”齐谐一边说一边笑着望向身边。

    奶奶看见二人交互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叮嘱道:“你们这条路,不好走啊……从今往后,一定要相互谦让、相互帮衬,好好地过日子。外人要是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奶奶永远支持你们!还有啊,上海的房价高,生活压力大,你们千万别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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