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良妃之死,瞒得过旁人,可到底叫精明的洛皇贵妃察觉了几分端倪。
    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皇上又毫不犹豫的打压隐瞒,洛皇贵妃自然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但她相信,这个消息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
    合适的时机,她命儿子设计顾惜蕊成了太子的人,皇上虽然动怒,但却并没有动到她希望看到的地步,要说心里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可她早就看的明白,她们这些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太子是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皇上又亲自抚养教导,对他寄以厚望,不会因为一两件事而对他如何这也正常,因此她虽然失望,到底也没往心里去。
    她更明白,皇上对先皇后一片真心、情有独钟,对于乱来男女关系之人最是厌恶。可偏偏太子不知道。
    偏偏太子强了良妃,又对良妃的嫡亲侄女儿这般,皇上今后恐怕想起他都会泛恶心!
    洛皇贵妃耐心的等待,不动声色又设法不动声色的将助孕药送到了顾惜蕊手里,那顾惜蕊肚子倒是争气,竟真的怀孕了!
    昨日太子进宫,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是多少有几分明白的。
    顾惜蕊肚子里那块肉,恐怕更叫皇上对太子生出厌恶恶心来了!
    太子今日就被勒令闭门思过,摸不着头脑的老臣们接二连三求情,全都被皇上给驳了回去,洛皇贵妃心里就更有数、也更高兴了。
    她正寻思着再做点什么添一把火,谁知太子自己又出昏招。
    昨日太子受了训斥,顾惜蕊今日便小产,若说是东宫后院之争、跟太子没有任何关系,谁能相信?
    至少她是绝对不信!皇上也绝对不会相信!
    只有太子那个蠢货,以为这种欲盖弥彰的招数管用,以为将顾惜蕊肚子里的那块肉弄掉,所有的一切便到此为止,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事情都会慢慢淡去,却不知他在皇上眼中的形象只会更加不堪。
    洛皇贵妃朝乾清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勾唇轻笑,心里有种恶意的痛快。皇上满腔心血都在太子身上,别的儿子在他眼里又算什么?可到头来如何?他倾尽心血、亲自教导的儿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储君?呵!
    乾清宫里,洪明帝果然气得头晕眼前发黑,忍了又忍才忍住将太子传入宫中训斥一顿的想法!
    洪明帝长叹,喃喃叹息:“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啊!他这心......得有多狠......”
    无论怎样,顾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嫡亲的骨血,他怎下得了如此狠手!
    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尚且能如此心狠手辣,那么,对臣民、对天下百姓呢?百年之后他离开之后,对他的这些兄弟们呢?他又会如何?
    洪明帝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天连晚饭都没用两口,夜里有些头晕胸闷、气血不畅,两边太阳穴更是突突乱跳刺痛的厉害。
    命苏顺公公悄悄传了太医院院判进宫施针,这才勉强睡得安稳。
    苏顺公公忧心不已,又不敢乱劝。
    事涉太子,这对皇上来说可想而知打击有多大,旁人更不能提,只能皇上自己慢慢的消化掉了。
    洪明帝不愿让大臣们知晓自己身体抱恙,以免引起朝廷震动、人心不稳,毕竟太子才刚被罚闭门思过,他若再传出生病的消息,定会乱了人心。
    只是次日上朝的时候,到底脸色不太好看,精神也有些支撑不住,好容易支撑到下朝,回到宫里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跌倒。
    这一上午都没有召见大臣,不得不安安静静的养了半日,才勉强起来处置政事。
    太子交代了太子妃假借后院争斗的借口弄掉顾惜蕊腹中孩子,他其实也不蠢,知道这么巧合在这个时间点顾惜蕊小产,父皇必定会想到是自己的手笔。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瞒着父皇,甚至巴不得父皇知晓。
    太子以为,父皇知晓此事后,必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必定会夸赞他有决断!
    这一整天,太子都在等。紧张而期盼的等,等宫里来人,等父皇派人来解除他闭门思过的惩罚。
    可是,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西移、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他却依然没有等来宫里的任何消息。
    东宫门可罗雀,大门口冷冷清清。
    太子心里空落落的失望无比,气急败坏在书房里狠狠砸了一对心爱的花尊,而后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还没有看到他的决心吗?他都已经将顾氏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跟顾氏有一点点关系,他发誓,这是真的,他真的下定了决心!可是为什么,父皇却毫无反应?
    父皇他......一向来不是最疼他的吗?以往无论他做错什么,无论犯了什么错处,父皇总会那么耐心的教导他,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件事太荒唐,也太忌讳,根本不能对人言。东宫虽有幕僚班子,他也有可以任用的心腹,可是这件事却注定他根本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请教!
    遮拦还来不及,如何说得出口?
    他相信父皇不会往外说,但旁人却难保,万一传扬开去,身为储君,**庶母、以至于令庶母含恨自尽,此次因为庶母的嫡亲侄女又再生事端......
    别说老四会不会恨他入骨,单他的形象在众人眼中也会完全崩塌。
    那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太子没来由的惶恐起来,如果父皇厌倦了他,那他还剩什么?
    这一夜,太子都没有睡好。
    次日,心急如焚几近奔溃的太子出府进宫,求见洪明帝。
    洪明帝听到苏顺低眉顺眼禀报的时候有点儿傻眼,几乎疑心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求见?他不是命他闭门思过的吗?什么时候让他出来了?还跑到这宫里来求见?他、谁给他的胆子!
    洪明帝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怒火中烧,脑门忍不住又阵阵眩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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