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服过药之后大脑混沌沉重,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除此之外,过量的咖啡不断的刺激他脆弱的神经,有时候整夜整夜失眠,转辗反侧,无法入睡。

    最后连咖啡都对他没有效果的时候,他开始偷偷的借助药物了。最开始他只是买一种感冒药。一开始这药比咖啡更有效果,让他晚上至少坚持四个小时不会睡着。但是一个月之后,这药也渐渐在他身体里产生了抗体,效果开始减弱。

    终于在五月的一天,在上数学课的时候,本来撑着下巴的一只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那一瞬间,他有些惊慌失措,死死咬着嘴唇用另一只手狠狠抓住那只痉挛的手,使劲地把它按在自己的腿上。那只手抽搐得越来越厉害,带着他的一边胳膊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他整个人都趴在桌上,把身体藏在高高的书堆后面,以免不被老师和同学发现他的异常。

    过了十多分钟,抽搐才渐渐减弱,那只中了魔咒般的手像断了一样无力的垂落在桌子下。他紧闭双眼,冷汗和泪水一起流出来。他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血腥味已经蔓延进嘴里,他感到冰凉的疼痛一丝丝沁出来。短短十几分钟,他浑身被汗浸湿,五月闷热的空气,老师的喋喋不休,消磨着他的身心。他忽然觉得胸闷得快要窒息。转头看了看同桌,同桌还在认真听课,幸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他终于感觉到了恐惧,他的任性产生的后果已经开始显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一直强撑着,不让别人发现身体的异常。

    中考那天气温炎热异常,太阳炙烤着大地,所有的东西都在发烫,连窗外吹来的风都是热的。中考是父亲开车亲自送未年去学校的,到第三天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父亲的车却因为塞车,堵在路上动弹不得。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考试的时间就快到了,未年心急如焚。

    又焦急地坐了十来分钟,他终于不能再等了,一把拉开车门,喊了一声:“我自己去打车。”便冲下了车,往外走去。

    还没等父亲反应过来,少年背着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面层层的车辆中。

    他在火辣辣的太阳下拼命的奔跑,白光在他的眼前泛滥不绝,炎热和明亮迷得他头晕得快要昏过去。不知道跑了多久,却还是见不到尽头,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耳边尽是听不清楚的杂音。终于,他看到了一辆空的计程车,就跑了过去。

    等到未年带着准考证和考试用具冲入考场的时候,开考的铃声刚好响起。

    他慌慌张张的坐下来,试卷发到手中时,眼前尽是一些摇晃模糊的光点,根本看不清试卷上的字。他使劲的掐自己的手臂,希望能让大脑清醒一点。他坐在那儿,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监考老师见到这个学生有点难受的样子,便走过来轻轻的放了一包纸巾在他桌子上为您只是愣愣的看着,喉咙里一阵苦涩,连感谢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心里的委屈突然无法遏止的喷涌而出。

    监考老师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式考试的铃声一响,考生们立刻低下头刷刷刷的开始答题。

    两个小时后,刺耳的铃声响起,中考的最后一门科目的考试结束。考生都乖乖的停笔坐在座位上,等着老师来收试卷。等试卷全部收完,老师们在前面点检数目,考生们才各自收拾文具走出教室,走廊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窗外已经有了大批学生热闹的跑过,喧闹欢笑着,热烈的交流着终于考完后的喜悦。

    那个给了学生一包纸巾的老师把最后一摞试卷装订好,抬起头来,才看见那个考前迟到了的考生还在教室里,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着,整张脸一片惨白,脸上汗水淋漓。

    这种情形考场上也曾见过,有些没考好的考生考完后情绪低落,或者坐在考场上就大哭的也有过。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监考老师把试卷都卷好放进袋子里,关心的问了一声。突然他发现这个考生很不对劲,少年脸上的苍白不像是因为考试失落,更像是一种病态的虚弱,而且他的手一直捂着胸口,仔细看才发现他撑在桌上的手微微的抖着,好像是想用力抓住什么,却力不从心。

    监考老师迅速往这边走过来,刚走几步,就看见那个瘦弱的少年的手好像是终于抓不住桌子了,整个身体脱力一样的往后面仰倒了。

    “同学——!”

    少年落地的声音和老师惊慌的喊声同时响在安静的教室里,那沉闷的“咚”的一声好像一拳重重敲击在谁的心上,喑哑而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戛然而止

    “过度疲劳和服用过量的麻醉性药物导致心肌炎和心律失常,另外还有神经衰弱的症状。你们家长是怎么回事,孩子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怎么还给他这么大的压力?这可不是小事,心肌炎要是发展成心力衰竭,是很危险的,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从现在开始,必须卧床两周!”

    未年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安静的听着房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走到床边,望着闭眼装作未醒的儿子,没有做声。

    终于,父亲发出嘶哑般的叹息声:“年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你这样是在慢性自杀吗?”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过了一会儿,父亲才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时间凝固了,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二人也没有说话。

    终于,父亲转身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父亲的脚步声渐渐小了。

    少年终于像撑不住了一般,睁开双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行泪划过他的脸颊。

    半个月后,未年终于出院了。经历了这一次病痛,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迅速虚弱下去,过量的药物导致的心肌炎已经恶化成了经常性的心悸和心绞痛,神经衰弱也没有好转,除此之外,还检查出了他有轻微的肾炎胃炎。但是这些病一直住在医院也是没办法根治的,是需要在家里长期调养的。

    出院后的未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他以前只是极端的沉默寡言,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不言不语。他每天都只能呆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养病,哪儿也去不了,他不再和人任何人交谈,也不用做什么其他的事。他的神经已经被药物深深伤害,父亲不敢再让他服用抗抑郁的药。

    本来计划等未年中考成绩出来以后,拿到初中的毕业证书,八月份就该搬去澳大利亚。可是因为这场病,原本的计划已经打乱了,父也只得东奔西走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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