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会议室见过一面,已经连着好几天,李晓禾都没能与冷若雪有所交流。当然不是冷若雪出差,也不是完全没打照面,而是她根本就不给互动的机会。
    这几天当中,如果冷若雪有什么事必须吩咐,也是通过方雅馨转达,就连方雅馨都疑惑“主任您和书记怎么啦”。当时听到方雅馨询问,李晓禾只得含糊的回上一句“没怎么”,其实他自己非常尴尬,囧的不行。
    有几次在楼道相遇,冷若雪不但神情冷峻,而且就像没看到他一样,把头还特意转向一边。第一次碰面时,李晓禾还专门招呼“书记好”,而冷若雪竟然连“嗯”一声或是点点头都没有,于是他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正是这种无趣,有几次他则干脆早早避开,她似乎也是这种意思。
    在近几天,有两次必须向书记请示的事,当李晓禾找到冷若雪时,冷若雪又是直接把他支到了秘书那里。
    李晓禾明白,冷若雪显然还误会着自己,也肯定在痛恨自己,更痛恨那个可恶的女人。
    刚开始的时候,李晓禾觉得,既然是误会,那就肯定会随着时间消除,冷若雪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可是几天下来,李晓禾却发现,在这事上,她还真就是个“糊涂虫”,似乎就没有要缓解的意思。
    不行,必须把这误会解释清楚。
    有一次,李晓禾也想着去解释误会,可是被对方直接拿话支开,他便没了要解释的兴趣,干脆就什么也没说。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看着对方那日渐消瘦的神情,日益黑青的眼窝,李晓禾还是决定,再去解释一次。如果她不听,或是根本就不信,那也没办法,反正自己是有这样的态度,该说的也说了。
    打定主意,知道冷若雪没出去,清楚她没会议,也没见到有人找她,李晓禾从屋里出来,径直向东拐去。
    方雅馨听到脚步声,从屋里迎了出来,上前询问:“主任,有什么事?”
    “我找书记汇报工作。”李晓禾道。
    “哦”了一声,方雅馨疑惑的看向对方手中,并未发现报告之类的东西。
    以免对方再次追问,李晓禾一指屋门:“有人吗?”
    “有呀,书记在。”方雅馨给出一个调皮回复。
    李晓禾一笑:“我是说,没有别人吧?”
    方雅馨“咯咯”一笑:“主任要是进屋的话,就有了。”
    点指对方,李晓禾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到了门前,敲响了屋门。
    “笃笃”,
    敲门声响过,但并没有声音传出。
    李晓禾一楞,停了停,二次去敲屋门。
    “笃笃”,
    屋里还是没人说话。
    不会有什么事吧?想至此,李晓禾没再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了屋门。在推门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屋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并没如担心的那样,冷若雪正坐在办公桌后,而且面色冷峻,低头看着桌面。
    回手关上屋门,李晓禾向着办公桌走去。在走动的时候,他还故意弄出了动静,但对方并未抬头,也没有任何问询。
    来在桌前,李晓禾站在那里,等着对方抬起头来。
    可是过去了好几分钟,冷若雪根本就没有要抬头的意思,李晓禾便直接说了话:“书记,我汇报工作。”
    “跟小方说。”冷若雪依旧没有抬头。
    “这事需要向书记当面请示。”说着话,李晓禾径直坐到了椅子上。
    冷若雪没说“行”,也没再让他找方雅馨,而是低头不语。
    清了清嗓子,李晓禾讲说起来:“许建军打来电话,说是涂中锋现在仍是那样,没有要苏醒的意思,也没有要恶化的迹象。公安局的意思是,可否由警察跟着,让其妻把他弄回家去,警察对他实行监视居住。这样的话,公安局和家属都方便。”
    “那人是重要嫌疑犯,不但自身涉及许多案子,也可能掌握着其他人员的犯罪信息。虽然其人一直昏迷,但也不清楚什么时候醒来,更不知道警方有怎样的具体监视措施。为了抓到这个人,警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绝不允许其人逃脱,也不允许出现其它闪失。而且他还是市局专门委托代管人员,必须要慎之又慎。像是这样的事,必须要有严格的程序,也必须要有专门正规文书,还要经过会议讨论表决,怎能仅凭私人关系的口头语句来定?”冷若雪给予了回复。
    听出了对方的敲打之意,李晓禾便只得尴尬的表态:“好的,那我马上向他们传达书记指示。”
    冷若雪这次没有接话,但意思很明显:当然得传达了。也同样在表明:我懒得理你,好自为之吧。
    这种态度完全不出意料,李晓禾不以为意,而且此事也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用以来到这里的幌子。
    下意识回身看看,李晓禾讲出了真正要说的事项:“书记,关于那天夏梦洁找我一事,我要向书记做一解释。”
    “我这里是办公室,是用于办公的,不是讲说乱七八糟私事的场所。”冷若雪的声音很冷。
    让不让讲,我都得讲。于是李晓禾解释起来:“那天夏梦洁找我,是替别人做说客,要我如何如何。可我明确告诉她,过去的就过了,我现在要过崭新的生活,让那个人彻底死心了吧。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希望书记不要误会。”
    冷若雪哼道:“误会?有什么可误会的?这是工作范畴吗?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迟疑了一下,李晓禾还是讲道:“她也提到了你,说了一些与实际不符的话,我都予以了纠正,并坚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还有公事吗?”冷若雪反问着。
    “那事真是误会。”李晓禾却说着另一件事。
    “我对这没兴趣,不要打扰我工作。”冷若雪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我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李晓禾又追问着。
    这次冷若雪没有回复,似乎就没要回复的意思。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李晓禾楞了楞,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一副静坐上访的样式。
    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冷若雪“哼”了一声,双臂环于胸前,靠在椅背上,也闭上了双眼。
    其实李晓禾只是假寐,却见对方也照方抓药、见样学样,不禁好笑。
    “呼……呼噜噜……呼……”,
    时间不长,竟然又响起了打鼾声。
    又睡着了?这也太快了吧?
    也难怪,看她那深青的眼窝,憔悴的容颜,显然这阶段没有休息好。不过节后上班第一天,她的眼皮便有青色,却又不是眼影的色调。难道她在整个假期还没休息好?为什么呢?
    脑中想着事情,双眼却盯在对方的脸上。
    尽管她的容颜依旧憔悴,但现在显然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似乎还有了笑意。
    看着她恬静的神情,李晓禾也露出了笑容,随即却又心中一紧,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何与她相处?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李晓禾已经不止想过一次,但每次想的内容却又有所不同,有时甚至差别很大。他现在想起这个问题,还是缘于沈丽莎上门,缘于夏梦洁到办公室做说客。
    在沈丽莎找去的那天,李晓禾满脑子都是对那个女人的厌恶,既厌烦她对自己的死缠烂打,更憎恶她对冷若雪的恶毒攻击。在李晓禾心目中,冷若雪就是圣洁、高贵、神圣的代名词,就是他心中的女神,他容不得别人攻击,更难以容忍那个女人的亵渎。自那之后,他对那个女人更恨,而对冷若雪却更愿呵护。
    只到夏梦洁又分析了两人的关系,李晓禾才又再一次问自己:如何与冷若雪相处。
    在夏梦洁做说客的时候,完全是从李晓禾的角度,分析李晓禾的得失。而李晓禾恰恰通过夏梦洁的话,想到了对冷若雪的影响。虽然夏梦洁说的难免偏颇,虽然夏梦洁也带着深深的偏见,但所列举的事项却也是现实。
    自己的确与冷若雪不是一路人,自己只是一个丑小鸭,而冷若雪却是白天鹅,根本不是同一物种。这倒不是李晓禾自惭形秽,而是他在客观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后冷若雪肯定要回省里,而就凭自己现在的位置,就凭自己的条件,就凭自己的年龄,到省里工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了现在这个短暂的阶段,以后都很难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自己还为何想入非非?
    其实自始至终,她也并没有要进一步发展关系的意思,几次些许暧昧也都是情况特殊,并不能说明什么。
    另外,假使冷若雪可能也有意思,那么以后她回省里发么办,自己真要拉后腿,真要让她为此伤神?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一边看看冷若雪,一边胡乱想着事情,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冷若雪身子动了动,忽然睁开眼来,先自“啊”了一声:“你,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李晓禾只感觉好笑,但却回了脑中的另一句话:“你不能再这样了。”
    “哪样?”冷若雪反问。
    李晓禾道:“不能再在上班期间睡觉。要是让别人看到,会怎么想?如果再遇上个别图谋不轨的男人,就更……”
    “你管不着。”冷声打断后,冷若雪拿起了还在“叮呤呤”作响的电话听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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