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要不是医院闹哪一出,谁知道人民教师在家打老婆呢!”

    “这闺女狠,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老子留!”

    “他打人还要什么面子。倒是她妈,老老实实挨了打还要回头护打人的,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嘿嘿嘿……那可说不准,女儿这样,妈也这样嘛!”

    “你个色鬼,你看见了?”

    “哈哈哈……”

    此时此刻,我特别想变成炸药包,一下把他们都炸成杂碎!不,应该像《三体》里面的水滴,挨个在他们的胸膛穿出个窟窿来,最好把他们的黑心都倒进大桶里,拿去和猪食,可能猪都会嫌弃人心丑恶,不肯下嘴。

    我抓着叶春的手,转身往外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可那喧吵声嗡嗡嗡嗡,不绝于耳。

    “都去死吧!”

    我恶狠狠地吐出这么一句来,听到有人笑着转述我的话:“她让我们都去死。”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好像我刚才讲了个什么笑话似的,那效果,比喜剧演员还好。

    就在同一天,一树和果果的孩子早产出生了,是个女孩,生下来才三斤六两,还没有大人的小臂长,一出来就住进了保温箱。

    晚上,我躺在叶春怀里问他:“你觉得那小孩能活下来吗?”

    叶春吻着我额前的碎发,特别肯定地说:“能。”

    我把脸埋进叶春的脖颈里亲他,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毫无章法。“叶春,我想要。”我脑子被敲坏了,白天做事情不过脑子,晚上说话也特别胡来。

    叶春用怀抱箍住我的胳膊,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抵着他的胸口往下出溜,手不老实地伸到他睡裤里。“你不喜欢我了?”

    “花花。”他来拽我的肩膀,我不理他,疯疯癫癫地撩拨他:“还是你宁愿做鳏夫?”

    叶春不说话,双手再次把我抱紧,见我还是挣扎,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我立刻觉得像被压在了五行山下,动不了了。

    叶春把身子挪开,侧躺着把我抱在怀里,低声说:“花花,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听来有一种特别的抚慰,听得我鼻子发酸。“你别害怕,你还有我。天塌下来真的有高个顶着,我比你高那么多,怎么都不会砸到你头上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叶春会一直陪着我,可我心里难受,就是想搞出点什么事情来。我想起白天他听到叶二婶说百十万时的惊讶,便说:“叶远是不是贪污了?你去查他。”

    “好,我去查。”

    “还有你爸妈的赔偿金,要从你二嫂那拿回来,一分都不要给她。”

    “嗯,不给她。”

    “还有房子,你二婶贼心不死,你要提防她。”

    “好,我知道了。”

    “要是他打死我就好了。”我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点转折也没有。

    “你胡说什么?”叶春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开灯,冷白的光照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许一花,你不许再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里有三分怒意,七分害怕,挤在一起颤颤巍巍地发抖。我眯着眼睛看他,叶春身体僵硬,眉头挤在一起,笼着一团怒色,黑黢黢的眼睛直盯着我,像是要把那句话捡起来塞回我嘴里似的。

    “对不起。”我说。

    “你要是死了,我会过得很辛苦。”叶春松开攥成拳头的手,一开一合地伸展着手指,声音也低下来。“六岁以前那种日子,我不想再过一回了。”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只好再道一次歉。

    他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孤儿是什么样子吗?他们没有根,没有过去,活着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死了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你跟我结婚,难道不是要过一辈子的吗?还是你打算让我再变回那样?”

    “对不起。”

    我怕他哭,又盼他哭,因为他若不肯在我面前哭,那就只能在心里哭了。我不想他在心里哭,眼泪太苦涩,积在心里是很苦的。可是叶春没哭,他只是摇摇头,便伸手过来搂我。我顺从地偎在他怀里,觉得自己也想哭。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听他在我头顶这么说,我鼻子特别酸,白天所受的委屈一下子有了出口,不由分说地涌出眼眶,挤在他前襟上,湿了一大片。

    我觉得我命特别硬,身体也好得出奇,不然背上被敲了那么一下,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撑过一年中最忙的十二月。不仅如此,年底时我甚至还被升了职。要知道,今年一年我请的假比之前五年加起来都多。据老板自己说,是怕我事多心烦,拍屁股走人,所以只好高薪留人。要我自己说,我流年不利,诸事不顺,老天爷也觉得我可怜,只好在钱上额外照顾我了。

    叶春也如愿升职加薪。一时之间,我们俩成了锦鲤,被人打包转发,求着沾沾好运,连陈莎莎也来请我俩吃饭。我从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香饽饽,心里一直觉得好笑。叶春最初还挺高兴,结果没两天就嚷着回朋友圈回得手腕疼,于是直接关闭通知,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去看朋友圈。

    元旦之后,我听陈莎莎说薛文岱的官司有了眉目。对方身份虽然不可说,但是碍于流言和前程,还是私下来找薛文岱提出和解。问题便又回到他前妻身上,旁人再殷切,毕竟她才是那孩子的唯一亲人,女儿的一生幸福,原本就全靠她争取。

    一树的女儿在保温箱里住了半个多月,才跟着刘果果回了姥姥家。我爸妈去看过一次,毫无意外地挨了人家父母白眼,当天去,当天便灰溜溜地回来了。回家之后,我父亲很暴躁,一直说许家的孙女就该给爷爷奶奶看之类的话。

    我妈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只关心一树和果果的婚姻是否真的不能维系。许一树跟我转述的时候说,他们的婚姻当然能维系,但这维系纯属费力不讨好,一来会让果果生出能拯救他的幻想,二来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瘾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起毒瘾来。

    一树有一次跟我聊天的时候沉默了很久,是因为我跟他说,我有时候会想杀了父亲。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跟我说:“姐,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爸那样的人,你会不会也想杀了我?”

    我那个时候哭得特别厉害,因为我感受到了一树说那句话时的绝望。他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父亲那样的人,却无力阻止,他自小寄予厚望的姐姐也帮不了他。

    我跟他说,他跟父亲不一样,父亲是变态,他打人的时候有快感。一树不是,他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学到暴力以外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生气的时候,最先冒出来的解决之道便是动手。其实我也是这样,只不过我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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