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切玉去了一趟神界。
    “原来是霜切玉啊!稀客,稀客!”
    天帝正与一年轻人在下棋,随手将右手中的一枚棋子放落到棋盘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与他对弈的年轻人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天帝这一着甚妙,他一时半会想不出解救之法。
    天帝早已习以为常,这一盘棋从清晨下到黄昏,全是因为年轻人没下一子都要想个半天,一开始还好,越到后面,年轻人思索的时间越长,有时下一子竟然要想半个时辰以上。
    好在如今的天帝耐性已经比以前好上太多,若是年轻的时候,早一一巴掌将年轻人扇落凡尘。
    “有什么事吗?”
    天帝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霜切玉,笑了一笑,对他毫不掩饰的怒意视而不见。
    霜切玉来到天外天的时日有些短,对天帝往日里的传说都只是听闻,所以对天帝也不怎么忌惮,反倒是对面的那个年轻,与自己几乎是同时来到天外天,记得刚来之时,谁瞧谁都不顺眼,也没少打过架,而每次霜切玉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天上各界虽然赞誉霜切玉战无不胜,但他自己却知道,面对这年轻人,自己确实是不胜。后来不知道是那年轻人转了性,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彬彬有礼,不管自己如何挑衅,都是以礼相待,这却让霜切玉摸不着边际,所以对他也越发忌惮。
    至于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出身,在天外天却是众说纷纭,有许许多多的版本,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明白,只是每一个版本到了最后,都是这年轻人是天帝的亲传弟子,在天帝的众多弟子当中,就数他对天帝最为忠诚,而天帝对他也最为看重,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天外天各界都认为这年轻人会是下一任天帝的人选,直到有一天,天帝朝着凡间的仙人镇那么轻轻一指,所有人都知道年轻人成为天帝已经没有希望。
    就在这时,天界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纷纷认为年轻人会背叛天帝,觊觎帝位,各方势力纷纷想要拉拢年轻人,哪知道年轻人对天帝一如既往的尊敬,情绪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往日里一般。
    各方势力在失望之余,却也暗自窃喜,知道这年轻人并没有什么野心,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麻烦。
    谁都知道天帝已经到了要去天墟归隐的年纪,如果要有动作,便在这段时间了,能多个盟友便多个盟友,起码不多个敌人也是好的,至于天帝说的那个凡间少年,那只是天帝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谁会在意。要知道天帝自己当年也是凭着铁血手段登上那帝位的,所以就算来日所有人各凭实力登位,他也没办法大义凛然的来责备众人。
    这其中只有霜切玉一人觉得事情不会如想象的那般简单。
    此时的霜切玉就是这么想的。
    对了,这年轻人叫什么来着?这么多年一直叫他冰雕,差点就忘了他原来的名字了。
    霜切玉甩了侠脑袋,终于想起冰雕原来的名字。
    君按剑!
    没错,就是君按剑。
    霜切玉想到这名字,心里头莫名便觉得烦躁,好好的人怎么会取这么样一个名字,你看名字里头都带着个君子,竖子之心,昭然若揭!
    霜切玉甚至认为,仙人镇的那个凡间少年,说不得便是君按剑分身在人间历练,他们神界的人都喜欢搞这样一些勾当,还美其名曰历红尘。他对此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在凡间轮回多世,才得以来到天外天,竟然还有那个心情继续到人间历练,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脑袋被天门夹了。
    看不惯归看不惯,霜切玉却也没办法否认,这些神界的家伙,每次从人间历练回来,修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增长,一直突破不了的瓶颈,人间一次历练回来,往往便能迎刃而解。
    这也是他对君按剑一直忌惮的原因,说不定已经偷偷在人间历练了几个轮回。人间有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这冰雕终日里不言不语,用这句话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霜切玉对君按剑想了很多,只是君按剑从他进来到现在由始至终就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只是一心一意留在了棋盘之上,而此时终于投了一口大气,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盘的一处角落里,脸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霜切玉有些难受,自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一生之敌,他却对自己视若无睹。
    所以说申屠武将杨小天当成自己的宿命之敌,说不定就是受了霜切玉的影响,这一对师徒都喜欢将某一个人当做自己一辈子的对手。
    天帝将一颗棋子轻轻落下下去,说道:“霜切玉,你来了这么久,就这么一直站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莫非又与佛界有了矛盾,需要我为你调解!”
    霜切玉冷哼一声,没好气说道:“你是不是让那个杨小天杀了我的徒弟?”
    君按剑剑眉一竖,眼眸子更加冰冷,四周的气温也骤然下降许多。
    霜切玉换了下语气,说道:“天帝,杨小天杀了我的徒弟,是不是你授意的?”
    天帝微笑道:“杨小天与我从未见过面,何来授意之说。”
    霜切玉有些不信,说道:“若是果真如此,杨小天怎么敢杀死我的弟子!”
    天帝笑道:“他也不知道你的徒弟就是你的徒弟啊!”
    霜切玉听着有些绕口,微微皱眉。
    君按剑却讥讽道:“白痴!”
    霜切玉眉头皱得跟进,君按剑已经多年未曾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事出寻常必有妖,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那人间少年就是君按剑的化身?
    君按剑却向天帝望了过去,您老人家怎么就变得这么好脾气了,若是以前还要我开口说话?这霜切玉早就被你一指大落凡尘,受那无穷无尽的轮回之苦!
    霜切玉终于想明白了,却说道:“天帝,我霜切玉今日丑话说在前头,我徒弟肯定是要在下人间历练的,如果杨小天胆敢再杀死他,到了那时,就别我出手了。”
    天帝看了一眼棋盘,知道君按剑已经没棋可下了,示意他可以收拾棋局了,嘴中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会管,只是别人管不管,我就不知道了。”眼神却向君按剑飘了过去。
    君按剑依然冰冷如常,只是扫着棋盘上棋子的手,却微微一紧,霜切玉能感受到那股浩荡的杀机,本能的做出反应,顿时,便是风起云涌,电闪雷动。
    天帝轻轻一挥袖,风云雷电尽去,喝道:“霜切玉,你可以回去了,至于你想对杨小天做什么,我不会问也不想管,我只想看那年轻人潜力到底能到什么程度,而你们这些人正好就是激发他潜能的人!”
    霜切玉一听心头暗喜,想到的不是天帝在利用自己,而是那人间的少年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既然天帝没有意见,自己正好借此机会将他除去,除掉自己的心头大患不说,还能赢得天上各界的好感,那少年早已是各界的眼中钉,到那时只要说自己出手太重,一下子收不住手,量他天帝也不好说些什么。
    君按剑却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目光如冷电,往他这边射了过来。
    霜切玉顿时如遭点击,心里头暗自惊道:这冰雕果然修为精进了不少,此时再与他对战,定是输多胜少了,说不定连胜的机会都没有。
    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又发作不得,霜切玉只能一拂袖转身离开,只是越想越意难平,也不往魔界而去,破开云层,径直冲向昆墟洲那片燃着熊熊烈火的荒原。
    荒原的上空,突然间,有狂暴的灵力涌动,吞吐着森寒的杀意,伴随着两道惊天的雷鸣声响起,霜切玉身在半空,喝道:“业障,出来受死!”
    当杀意在荒原上空凝聚之时,那些大巫便知道是谁来了,只是哪一个都不敢出来略其锋芒。
    霜切玉一拳又一拳地往地底下轰去,荒原被砸出了一道道深坑。
    夺魄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就去见见他吧,再这么下去,咱们的地宫就没了!”
    无妄强压住心惊胆颤,出现在了霜切玉的面前。
    “前辈,有话好好说!”
    “说你娘的狗屁!”
    霜切玉直接一拳将无妄轰了下去。
    无妄忍着疼痛再次出现在了霜切玉面前。
    “叫业障滚出来,今天不打得他半死,难消我心头的怒气!”
    无妄小意说道:“前辈,业障没在这里,他出去了!”
    “出去了,那赶紧给我叫他滚回来。”
    “前辈,这......”
    “不叫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霜切玉又是一拳接着一拳的往荒原轰了下去,瞬间荒原的熊熊烈火更加炽盛,无妄身在半空都能感觉到那滔天的热气,更别提下面的那些大巫了。
    果然,一个个大巫出现在了半空,只是马上便有一道道闪电将他们大落下去。原来他们不像无妄,身上带着祖巫的令牌,而其余那几块无妄早已给了出去的业障那几个人。
    又轰了千百拳后,霜切玉终于消了怒气,没再多看荒原一眼,飞向了天空,瞬间消失不见。
    无妄唯有苦笑,好不容易适应了荒原的温度,看来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煎熬了。
    而此时身在清歌城的杨小天,却突然间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朝苍穹望去,那里似乎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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