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很快回转,带了皇后娘娘的口信,说是随时可以去探望。
    忠心耿耿的太监还要上交得的赏银,苏锦鸾当然不会要他的。
    苏锦鸾边翻着明月公主的功课,心里默默叹气,果然逃不过练大字这一关。
    明月公主那么飒的一个人儿,毛笔字也写得这么好,她注定是要垫底了。
    脑壳痛。
    “皇后娘娘到底什么病啊?”
    苏锦鸾心塞塞地放下那一叠子功课,又问一遍。
    张义答得倒是比王芷爽快多了:
    “主子,太医说是头风体虚之症。皇后娘娘乃是文太师之嫡幼女,爱若珍宝,在闺中之时便听闻身子骨娇贵,每日里拿天材地宝养着的。”
    “自打这入了宫啊,那更是调养得无比精心,顺顺当当怀上了太子。只是这宫里头人心思多,有那不要命的使坏,想害皇后娘娘。”
    张义做了个下毒的手势,苏锦鸾点点头表示理解,拿眼神催促他接着说。
    “皇上震怒,命太医院赶紧救人,可当时情况着实危急,太医院一时也拿不出好办法,皇上就张贴了皇榜,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皇后娘娘治病保胎。”
    “最后还是终南山的玄一道长,主动进献了一丸玄天造化丹,这才险险将人救了回来。”
    “只是到底病情拖延得久了,伤了底子,自此后皇后娘娘便卧床静养,生下太子之后更是元气大伤;太子也带着些胎里来的弱症,全都靠那丹药养着。”
    苏锦鸾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听这意思,皇上一家全拿道士炼的丹药当糖丸吃呢?这要是能健康了才有鬼!
    难怪皇后那边一听她要去探望,立马就准了。敢情这是知道了她跟皇上提过的丹毒一事,也起了疑心吧。
    瞧这事闹的。
    苏锦鸾微微有些麻爪。
    张义一来,先把宫里头各个主子的来历喜好简单说了。
    总结起来就是,太后不是皇帝亲娘,表面母子罢了,话语权不多;
    皇后与皇帝伉俪情深,是文臣头子文太师之女,还生下太子,即使常年卧病,地位仍旧不可撼动,不管事;
    宁贵妃看起来风头无两,出身不高不低,是武将势力的代言人,入宫多年无所出。只她站得越高,背后势力被打压得越狠,反过来说也行。管事,却未必管用;
    和妃出自老牌世家,不争不抢,与人为善,无所出,协理后宫事宜;
    端妃则是新贵势力的代表,明月公主生母,因宁贵妃曾想抱养她女儿而结怨,性情耿直,协理后宫事宜。
    其他妃嫔暂时无需费心,大面上过得去即可。
    皇帝子嗣单薄,惟有一子一女长大成人。
    太子是万顷良田一根独苗苗,皇帝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时常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
    据说太子人很聪明,淳厚善良,是位合格的储君,美中不足的是,身子骨弱了些。
    皇上皇后为将养他的气血,刻意将太子大婚之事后延,因而太子如今府中空虚,并无妻妾子女,叫大臣们些微有些忧心。
    明月公主自小练武,身子骨强健一些,也就名正言顺地省了那份丹药。皇上皇后为了弥补她,待她极为宽容,连带着端妃也母凭女贵,日子过得逍遥。
    苏锦鸾听了只觉得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皇帝一家嗑药成瘾,连亲儿子一起坑,难怪龙椅坐不稳,闹到大反派徐长庚要造反,最后还被李念那货得了江山。
    苏锦鸾隐约觉得,这剧情怕是还得照着原样来。
    改剧本难度太大了!
    慢性重金属中毒,放在古代这就是等死的病,咋治?
    哦对,差点忘记她开挂了。
    苏锦鸾叹口气,心疼瘦弱的自己。
    灵泉水分泌的原理她不是很明白,但肯定与她这个宿主有关,就不知道消耗的是她的气血,还是神魂了。
    真要把皇帝一家子救回来,她这条小命也就交代了吧?
    舍己为人,一命换一命,苏锦鸾觉得,暂时她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走吧,去坤宁宫。”
    苏锦鸾瞅瞅自己的小短腿,更愁了。
    皇宫这么大,难道她是来练竞走的?
    “主子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王芷插了一嘴,笑语嫣然。
    苏锦鸾倒没觉得冒犯,从善如流地答应,只是脸上更苦了。
    她这是要皇宫一日游的节奏?真的好远啊!
    张义憨厚一笑,低声道:
    “主子,奴才背您过去。奴才没别的本事,就是腿脚跑得快些。”
    苏锦鸾脸上一臊,连连摆手:
    “那怎么好意思,男女授受不亲的,我能走。”
    开玩笑,她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哪还能要人背?太监那也是大男人啊。
    张义眼底瞬间多了些什么,笑得更加亲和,腰杆子似乎都挺直了些。
    “那奴才陪您慢慢儿走。”
    苏锦鸾没听出不对,恹恹嗯了一声,深吸口气,视死如归地出门去。
    “主子您别急,步子再稍微小一点点,每一步都差不多快慢,调整呼吸,多看看边上的景儿。”
    张义絮絮叨叨教她,一会儿给她看花儿,一会儿叫她看鱼,就连亭子里的一根柱子,都能叫他说出一段故事来。
    “主子您瞧见那根柱子没?这可不是一般的柱子!先帝爷启蒙时,最爱在这里看书,说是心静。”
    “有一回呀,太傅出了一道难题。先帝爷左想右想想不出,眼瞅着太傅就要动戒尺了,先帝爷灵机一动,请假要出恭。”
    “先帝爷急急忙忙跑到这柱子前,拿脑门嘣嘣嘣磕了这柱子三下,嘿,还真开窍了!那叫一个思如泉涌啊,回头就镇住了太傅。这柱子啊,有灵!”
    苏锦鸾听他说得跟真事似的,噗嗤笑了,当真探头多瞧了两眼。
    “那回头我得好好摸摸这柱子,蹭一蹭先帝爷的运气。”
    “可不么。”张义见她爱听,欢欢喜喜地又说起别的。
    “湖边那棵柳树您见着没?就那棵,半拉树枝耷拉进水面的那个,这也有故事呢。”
    “以前有位嫔妃,位分应该不太高,进宫之后啊发觉这宫里头能人太多啦,会吟诗作画的,能歌善舞的,精通刺绣厨艺的,那真是十八般武艺,应有尽有。”
    “这位贵人一下子就不出色了。怎么办呢?愁了好些天,她突然见着这棵垂柳了,一下子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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