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和方杰各骑一匹高头大马,奔驰在通往苏州城的官道之上,钰山大营位于苏州城西南九十里的地方,沿着官道穿村过镇,只见所有的村庄处处人烟稀少,一片死寂,偶尔能见到一队队披麻戴孝,扬着纸幡,洒着纸钱的送葬队伍,哭声撕心裂肺,震天动地,令人骇然。
    路过较大的镇子之时,只见家家关门闭户,所有的酒肆,旅店,饭馆,茶楼统统打烊歇业,门户紧闭。街上更是冷清,不仅见不到一个推车小车,摆着地摊的小贩,就连过往的行都少得可怜。
    柳青心道不料瘟疫竟然如此厉害。
    柳青心情沉重,他同方杰紧赶慢赶,连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望见了苏州城高大的城门以及延向两侧那巍峨的城墙。正准备打马飞奔入城,只听身后“哎哟”一声,方杰竟从马上跌落了下来,柳青急忙勒住座下的枣红马,转身看时,只见方杰满身尘土,趴在路边,而他所骑的那匹大黑马则直接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柳青赶紧跳下马来,几步上前,去搀扶方杰,问道“小杰,怎么样,摔到哪儿了没有。”
    方杰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说道“柳青哥,我没事。”
    柳青笑道“没事就好。你骑马也不是一天了,怎能摔得如此狼狈。”说罢,柳青就要上前去搀扶那匹倒地的大黑马。
    “慢!”方杰快步赶上,一把拉住柳青,说道“柳青哥,且慢,你看,马儿双目无神,口吐白沫,鼻中淌出血迹,十有八九,它也遭了瘟疫了。”
    “什么?”柳青大吃一惊,说道“没想到瘟疫竟然如此厉害,不仅伤人也牲畜。”
    关于瘟疫,柳青还是稍稍了解一些,一般的瘟疫或在人群中传播,或在家禽牲畜间传播,这种人畜共害的瘟疫,其毒性之大,让人无法想象。
    方杰再次用黑巾遮住了口鼻,走上前去,将大黑马身上的马鞍,马缰全都御了下来,捡起了原本搭在马背之上,后同自已一同摔倒在地的褡裢,然后对倒在路旁的大黑马躬身一礼后,说道“马儿,现在顾不上管你了,我已御掉了你身上的一切物件,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吧。”
    柳青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牵着自己的枣红马,与方杰徒步前行。
    这里已是苏州城下,行了约摸不到两里地的路程,两人便来到了苏州城的南门。
    此时城门紧闭,大门外面百步开外的道路上撒了一层厚厚的石灰,踩在上面,如踏积雪,咯吱咯吱作响。
    “站们,快站住,奉通判大人宪命,外来人等一律不得入城,快站住,再敢向前,立即抓你们下狱。”五六个头戴皂角纱帽,用一块厚厚的布巾遮着口鼻,像极了日本忍者的官差,站在城门下,高一声低一声地呼喊道。
    “各位官差,本人家住城中,我们不是外人,我们刚从外地回来,我们要回家,请让我们过去。”柳青高声答道。
    为首的一名官差冷哼一身,说道“回家?莫说你回家,纵然是进城娶亲的新郎官,或者顶着孝帽子回城奔丧的孝子,都一律不得进城。”
    见此情景,方杰说道“前几日我回来的时候,城门口盘查得紧,所有的马匹牲畜不得入城,并未限制人,现在,竟然连人都不让进了。”
    柳青神情凝重,望着高大巍峨的城墙,说道“这说明城里的疫情更加的重了,不知芸儿怎么样,不行,咱们得想法子进城。”
    方杰眼珠一转,说道“要进城还不容易,柳大哥现在可是知府衙门的座上宾,那儿的官差十有八九都认得你。现在,各个城门口都增派了人手,兴许就有知府衙门里派下来的官差,我们不妨上前去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柳青听了,点了点头,摘掉了遮在面部的那块黑巾,说道“走,先去试式,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柳青,方杰径直朝城门口走来,对方见他们不听劝阻,执意向前,大声呵斥道“站住,快退回去,再敢往前,抓你们下大牢。”
    柳青从怀中掏出了那块进出钰山大营的腰牌,在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我乃钰山大营都头,有要事要去知府衙门,快开城门。”
    此时,在百步开外的一小块空地上三三两两地聚集了几十个人,他们都是从外面赶回的苏州人,大多数都是奔波各地的行商,做着倒买倒卖的营生,有几个扶老携幼,像是外出探亲的,还有两三个青袍长衫的年轻人,动作儒雅,一脸的书卷气,像是应试的举子,他们的目光齐齐向这边望来,要仔细看看这两个愣头青如何嫌开重兵把守的城门。
    在这群人的身后,是一片较为稀疏的树林,林下,无数的帐篷如雨后春笋般遍地盛开,连绵搭建。
    这是苏州府衙门专门为进不了城的人们的歇息之所。离此不远处,还用粗木树枝搭建了两排窝棚,专供过往之人的车马停用,还有专人看管,只不过得付看护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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