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胡国林交给周建平一份名单,“周总,你需要的值班人员已经挑选好了,名单在这里,我认为这些人都相当不错,面对普通身手的对手,一对二不敢说,一对一绝对不落下风。”
    胡国林在部队服役四年,当了整整三年的侦查班长,对于挑选这类人员,他很有经验,周建平把这项工作交给他,算是找对人了。
    “我想跟这些人见见面,给他们讲讲值班的目的和工作方式,还有注意事项。”周建平道。
    “好啊,只不过你需要分三批次给他们开会,因为每个班的上下班时间不一样,不能同时聚齐。”
    “哦,对了,那我就不跟他们开会了,你抽时间跟他们讲讲就行了,但一定要把值班目的和注意事项讲清楚。国林,咱们派出人员值班的目的不是去打架,而是去威慑,给对方一种在气势上的压制,迫使对方放弃不良企图。威慑,你懂吗?如果动手用武力驱赶对方,那就违法了。”周建平先要给胡国林解释清楚。
    “周总,威慑或在气势上压制的意思我懂,但我想跟你探讨一下,在那样的情况那样的环境,面对那样一帮人,动手的可能性不能百分之百排除,万一非动手不可,咱们有没有应对预案?如果没有,需不需要制定一套应对措施?”胡国林道。
    “这个,还真没有,国林,你提醒的很及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该有一套应对措施。说说你的想法。”
    “根据工作守则,即使出现非动手不可的情况,肯定也是咱们的值班人员占理,因为咱们的人不可能主动挑衅,一旦出现那种情况,我建议动手完了立即报警,或者在动手之前先报警。”胡国林建议道。
    “好,就按你说的方法处置,回头我找朋友跟附近的几个派出所打个招呼。”
    新的蔬菜批发市场开业前,周建平已经在各方面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应对发生的不测事件。
    批发市场开业十天以来,市场内外风平浪静,除了火爆的蔬菜交易场面,没有发生任何影响交易的事情。
    但老范前两天打完电话以后,周建平就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他特别叮嘱三个市场的值班人员,密切关注市场外的动静。
    早上五点四十左右,值班室内就有人看见市场外有几个人围着一名车主不肯离开,负责带队的值班长吩咐五人待命,他带着另外四个人跟了过来,发现四个陌生人正在跟司机纠缠,被他们当场制止。
    见他们戴着市场管理人员的袖标,对方的白净青年说:“市场管理你们只能管市场里面的事,市场外面的事由我们管理!老市场那边就是这样规定的。”
    “别跟我提老市场那边,那是老黄历了,这里是健生食品公司自建的新批发市场,我们不允许那些弊端在这里存在,市场里外我们都要管!这位司机师傅,刚才他们几个人跟你交涉什么事?”
    “他们要强行收取什么场外费。”司机道。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拦路抢劫不成?谁批准你们来这里收取场外费?”值班长高声呵斥道。
    “嘿嘿嘿,市场里外你们都要管?真是不怕闪了你的舌头,谁给你们这么大权力?”对方那位黝黑青年差点把嘴撇到耳朵根。
    “你不用管谁给我们的权利,不管是谁,想在我们的市场外面收取场外费,我们就得管!”
    “好大胆子!你们听说过鸿翔公司吗?我们就是鸿翔公司的人,看来你们更没听说过我们的范老板了。鸿翔公司的人出面,没有收不来的钱。”
    “别拿什么鸿翔公司和你们的范老板来吓唬人,欺负一帮卖菜的,你们也就这么点本事。在以前的老市场,你们愿意干啥别人管不了,但在这里不行!即使搬出什么鸿翔公司或者范老板,照样不管用,我们不吃那一套。”
    “班长,让司机把车开进市场里,这都六点多了,别耽误人家交易,大老远奔咱们这里来,不容易。”站在值班长身后,身材健硕的管理员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师傅,你把车开进去吧,听我们斗嘴,别耽误了你做生意,这里没有你的事。”
    黝黑青年往车前一站,“先别走,我们的事还没完呢。”
    “我说了,别耽误客商做生意,这里没有他的事,你听不见吗?师傅,把车发动起来。”值班长喊道。
    黝黑青年挡在车前不愿挪开,班长旁边那名健硕青年大喊一声:“听见没有?挪开!让车开走,再不挪开是不是要麻烦我动手?”
    长得白净的青年人可能是个小头目,他看对方的几个人都生得威猛健壮,要是动起手来,即使一对一,自己的人也占不到便宜,何况对方还多出一人,好汉不吃眼前亏,“黑子,你让开,让他把车开走。”
    这时,等在后面的一长排拉着各种蔬菜的车辆跟着前面那辆卡车,排队开进了批发市场。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就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鸿翔公司的人回到单位交差,三处批发市场的情况都差不多,不仅未能收到一分钱场外费,还被对方各种嘲笑和讽刺。老范听完情况汇报,气得额头上青筋暴涨,大骂手下无能,一群废物!
    “范总,不是我们不想动手,对方看来早有防范准备。”
    “他有什么防范准备?”老范一拍桌子吼叫道。
    “当我们跟拉菜的客商交涉,几乎就要得手的时候,从市场值班室突然出来五个人,也都是年轻人,胳膊上戴着袖标,个个膀大腰圆,血气方刚,来到我们面前,直接阻止我们跟客商交涉。你说场外费还怎么收?”几个手下诉苦道。
    “你们没长胳膊没长手吗?你们的嘴难道只会用来吃饭,不会说话?”老范继续训斥道。
    “我们当然要跟对方辩驳,但人家早就准备了一百条理由等着我们,最后把我们说的哑口无言。你埋怨我们不跟对方动手,我们这脾气能吃对方那一套吗?但也幸好没有动手,要是打起来,看对方那几个人的身量和体魄,一对一我们都不是对手,再加上人家多一人,最后的结果我们都得被揍扒下。”
    “别说了!涨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你们这帮家伙啥时候才能有点出息?”老范气急败坏地说。
    气氛沉寂下来,喽啰们不敢再辩解,老范还在生气,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过了接近二十分钟,老范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再次做出安排,“对方不是有五个人吗?明天早上每个市场外面我派两个小组,八个人怎么样?还对付不了他们吗?我就不信了!对方要是阻拦,你们就给我动手打,打得他们从此不敢管市场外面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眼神,心里都在怀疑,老板这招管用吗?
    第二天早上故伎重演,老范果然往每处批发市场外面派来八个人,他们的计划还是从排在最前头的客商开始收取场外费。
    健生食品公司派出的市场管理方早就打出广告,除了市场里面的交易费,这里不收取任何额外费用,客商们没有听说还有什么场外费,鸿翔公司这些人的要求,必然受到客商们的拒绝。得知消息后,市场管理值班长马上带着两个小组共计十人来到现场,“怎么又是你们?”值班长大声问道。
    “我们奉命收费,没你们市场管理方什么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白面青年道。
    “笑话!奉命?奉谁的命?这里是健生食品公司自己的蔬菜批发市场,要说奉命的话,应该是奉我们老总的命令,可他告诉我们,客商们除了缴纳市场交易费,这里不准向客商收取任何费用,他还命令我们驱赶市场内外任何为非作歹之徒。另外,你们不是井水,我们也不是河水,但你们确实危害了这里的经营环境,奉劝你们尽快离开!”值班长义正言辞地说。
    “哥们,断人财路,你知道是啥意思嘛?那叫缺德!我们对外地人收取场外费,又不影响你们公司任何利益,你们为啥要把事情做绝?”
    “我要跟你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可能听不懂意思。啥叫缺德?啥叫断人财路?你们做的这种事跟拦路抢劫没有区别,这才叫缺德!至于是不是影响了我们公司的利益,那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这叫伸张正义,维护良好的经营环境,想从这里以这种方式发财?你们找错了地方!”这位值班长还真是能说会道。
    外号叫黑子的青年早就憋不住了,值班长话音刚落,他抢话道:“别在这儿废话,今天这场外费我们收定了!”
    “收定了?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看你就是个猪头,二百五,我跟你说话都嫌费唾沫。要想收费,首先你们得问问这些客商同意吗?另外,还得看我们哥十个答不答应!”值班长说完,扭头往后扫了一眼。
    “看谁敢轻举妄动!”值班长身后有人高声喝道。
    黑子凑近白面青年耳朵旁,“忘了范总昨天怎么交代的?”
    白面青年当然忘不了老范昨天说的话,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老范让鸿翔公司的人出手打架,想把这些市场管理人员打回市场里面去,让他们不敢管市场外面的事,也确实派了八个人过来,算是增加了人手,怎奈对方也增加了力量,而且人家是十名彪形大汉,就这阵势,真要动起手来,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一目了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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