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的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见到杜晓瑜拎着菜篮子进来,忙亲自过来帮着把她手里的东西接放到一旁的待客桌上,然后笑眯眯地问:“不知这位夫人要买点什么?”
    里面的东西有昂贵也有廉价,普通阶层也可以消费。
    杜晓瑜四下扫了一眼,铺子距离主街有些远,装潢却很别致,有着浓重的古典色彩,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石头,有玉石玛瑙,也有琥珀原石。
    杜晓瑜的目光被左手柜台上方所吸引,那里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四个字:三生琥珀。
    杜晓瑜觉得很好奇,“为什么叫‘三生琥珀’?”
    掌柜的见杜晓瑜眼中露出兴味,便笑着解释道:“不瞒您说,大概六年前,有一位客人出高价从我这里买走了一枚刚入手的花珀,他临走前,在我后院的一块石头上刻了字,等他离开以后,我慢慢觉得这是个商机,就利用起来,但凡买了琥珀的,都能去后院的那块巨石上刻字留念。
    还别说,真有单恋的人在石头上刻了字,几年后被对方无意中发现促成一段姻缘的,我把这事儿传了出去,吸引了更多的年轻人来。
    久而久之,那块石头被人们称为了定情的三生石,我这琥珀便是沾了那块石头的光,所以叫三生琥珀。”
    杜晓瑜恍然大悟,“这么说,如果我买了这里的琥珀,也能去后院刻字?”
    “对。”掌柜的和蔼点头。
    杜晓瑜摸摸身上,发现自己没带那么多钱,她有些窘,歉意地说:“我如今身上没钱,恐怕得改天了。”
    掌柜地笑笑说没关系。
    杜晓瑜走到桌边,拿起菜篮子,最后看了“三生琥珀”几个字一眼,走了出去。
    她想起来自己是因为迷路才会来的石头记,正准备折回去找掌柜的打听一下路怎么走,就见前方不远处,傅凉枭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男人褪下龙袍,也顺带褪下了身为帝王时候的威严和凌厉,清俊的眉目微微舒展,带着令人舒心的暖意,唇边笑容虽浅,却把杜晓瑜给看呆了。
    难怪都说男人越成熟越有魅力,这话还真不是唬人的。
    比起榆木疙瘩阿福,她其实更乐意被眼前这个年纪一大把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老男人捧在手心。
    “一个不留神,你又把自己给弄丢了?”傅凉枭的语气里无奈又宠溺,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子,这副居家好男人的做派,让杜晓瑜心里甜滋滋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杜晓瑜好奇地看向他。
    傅凉枭没答话,把菜篮子换在左手上,右手牵着她,“出来这么久,灶上的水都烧开了,你也不着急。”
    杜晓瑜嘟囔道:“我着急啊,可是我找不到路回去,能怎么办?”
    傅凉枭睨她一眼,“我看你这样子,一点也不急。”
    杜晓瑜被戳穿,脸烫得不行。
    这一路上,她都没跟他说石头记的事,她想等明天揣上银子悄悄来买一枚具有象征意义的琥珀送给他,然后自己去刻字,看看往后的几十年里,会不会有一日,他也能在无意中发现自己刻在三生石上的一片心意。
    回到小院,傅凉枭撸起袖子去外面水井边杀鱼刮鳞片,杜晓瑜淘米煮饭,洗好菜以后把茄子切成条状。
    饭菜上桌的时候,已经傍晚,金黄的夕阳从窗口透进来,小屋里被照出一片暖色。
    傅凉枭亲自给杜晓瑜盛饭。
    杜晓瑜笑盈盈地接过,在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筷子的时候问:“皇帝陛下习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吃得了外面的粗茶淡饭么?”
    傅凉枭没应声,动作自然地夹了一块茄子放到碗里,很认真地在吃饭。
    杜晓瑜看着他,唇畔微微上扬。
    有些迁就和让步,他从来不说,却做得悄无声息而又心甘情愿。
    晚饭后,杜晓瑜收拾好碗筷,洗了手,两人去外面散步。
    暮春的天,傍晚凉风习习,拂过颊畔,杜晓瑜顺手将鬓边的发丝勾到耳后。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前街是集市,后街僻静一些,有条河,河边栽种着成排的柳树,正在抽新芽。
    杜晓瑜要去柳树下的石凳上坐坐。
    傅凉枭掏出帕子,擦了擦石凳上的灰,见她一副坐下就不想动弹的样子,挑眉道:“在宫里的时候,想到处去玩,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也不站起来走走?”
    杜晓瑜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说,“歇会儿再走。”
    傅凉枭问她,“想不想去天街?”
    “天街?”
    “对,在外城,每年春夏交替的时候,那地方景色很不错。”
    傅凉枭都说不错的地方,那肯定是相当不错。
    杜晓瑜眼里有憧憬,但心里还是记挂着石头记的三生琥珀,于是想了想道:“那我们后天去,好不好?”
    “为什么不是明天?”
    “嗯,明天我想留在家洗衣服。”杜晓瑜努力找借口,“你看啊,我们一路南下,今日才算安顿好,光操心柴米油盐了,换下来的衣裳都没洗,估摸着这几日天气不错,咱们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反正不着急回京嘛!”
    傅凉枭听罢,笑了笑,没再勉强她。
    这边地段偏僻幽静,入夜之后算不上热闹,再加上夜风有些凉,二人没在外面转悠多久就回去了。
    白天忙活了一天,杜晓瑜早就累了,刚到家就哈欠连连,傅凉枭主动去灶屋烧了一大锅水,杜晓瑜简单洗洗就进了睡房。
    被褥都是白天新买的。
    原本余大嫂有送了一床过来,说是洗干净放着的,一直没人盖,但没人盖不等同于没人盖过。
    知道傅凉枭在这方面很注重,杜晓瑜当时便委婉地拒绝了,说自己一会儿出去买,没有接下。
    床褥是新的,架子床却有些破旧,坐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看做功,应该是他们自己家里打的。
    白天的时候余大嫂隐约提起过她男人以前是个木匠,好几年前帮人盖房子的时候被横梁掉下来砸到,当场咽了气,那家人赔了不少银子,只不过后来因为要给婆婆治病,银子花用得差不多了。
    这个小院本来跟她们住的院子是连成两进院的,如今家里只有她和婆婆,婆媳俩占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再加上她急需用钱,所以才想着空出一进来租赁出去,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杜晓瑜脱了外袄上床,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得她脸颊发烫。
    傅凉枭进门的时候,见到她正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面上有些不正常的红,“不舒服?”
    “不是……”杜晓瑜有些无力吐槽这个床,想着明天是不是重新换一张进来。
    她越是吞吞吐吐,傅凉枭心下就越好奇,大步迈了过来。
    还不等杜晓瑜制止,他已经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上了年限的架子床再次发出声音。
    杜晓瑜窘,干脆拉被子蒙着脑袋,顺势滑下去靠在枕头上,侧躺,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傅凉枭似乎明白了她尴尬的原因,无声笑了笑,脱了外袍以后,吹灭蜡烛躺了上来。
    后背被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贴上,杜晓瑜心中触动,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睁开眼,发现屋里已经没了光亮。
    她暗暗松口气,下一秒就被男人搂入怀里。
    “在想什么?”他低声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昏暗的光线中,杜晓瑜的心虚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掩藏,她逐渐壮大了胆子,转过身面对着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
    “有些扎手。”杜晓瑜咕哝一句,又主动吻上去,蜻蜓点水一般,很快便离开,评价道:“还有些扎嘴,皇帝陛下,你该刮胡子啦!”
    古代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损坏,因此剪头发和刮胡子都相当慎重。
    但杜晓瑜是现代人,不剪头发能忍,不刮胡子可不行,他才三十不到,总不能现在就开始蓄胡子了吧,想想都觉得诡异。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她自己捣鼓了一个简易的剃须刀,会亲自帮他打理,这次来江南,剃须刀好像是忘带了……
    傅凉枭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呼吸间喷薄出热气,手臂环抱着她的腰身,粗粝的大掌从她的腰背缓缓滑下。
    从京城到杭州,中途折腾了好几日的时间,两人都没好好亲热过。
    杜晓瑜也知道他憋闷得难受,所以在他吻上来的时候没有抵触抗拒,轻轻地回应着。
    傅凉枭翻身将她压下,轻而易举撬开她的齿关。
    不同于她的浅尝辄止,他更倾向于全身心投入的深吻,唇齿交缠,感受着彼此身体的热度。
    杜晓瑜中衣之下穿着的,是当初在水袖坊订制的内衣。
    他早就熟悉了搭扣设计,轻车熟路地拿开。
    考虑到这个床有些尴尬,杜晓瑜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提醒了一句,“你照顾一下这张床的寿命,起码让它撑过今天晚上。”
    傅凉枭轻笑一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
    小心轻放的结果就是照顾了床,难受了她。
    傅凉枭感觉到了小妻子哼哼声里的不满,干脆将她抱下床。
    ……
    杜晓瑜最后是在他怀里累得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外面是个大晴天。
    小院里的枣树上,能听到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十分惬意的一个早晨。
    杜晓瑜伸了个懒腰,起床。
    傅凉枭早就不见了人影,杜晓瑜穿上衣服,推开门的时候见到外面的晾衣杆上,晒着他们俩的衣服,已经半干,看样子不像是刚洗的。
    杜晓瑜还没反应过来,灶屋那边已经传来食物的香味。
    不多会儿,傅凉枭就用个木托盘端着煲粥的瓦罐进了堂屋,另外一个土碗里装着四个白水煮蛋。
    见到杜晓瑜站在小院里,傅凉枭放下托盘以后走出来,笑看着她,催促:“快去洗脸吃早饭了。”
    杜晓瑜轻轻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很疼,不是做梦,是真的。
    皇帝陛下给她洗衣裳也就算了,还大清早地爬起来给她做早餐?
    他在霸道总裁与居家好男人之间切换自如,她有点跟不上趟啊!
    杜晓瑜趿着鞋回房洗漱之后来到堂屋坐下。
    小碗里的白粥煮得粘稠香糯,她抬眼,见他正在给她剥鸡蛋,忍不住打趣,“没想到啊,皇帝陛下还会做早饭?”
    傅凉枭也不怕她笑话,承认道:“只会煮粥煮鸡蛋,别的不会。”
    杜晓瑜用调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咽下以后评价道:“第一次能做到这个水准,很不错了。”
    看了看外面晾着的衣裳,又问,“那些衣服,是你昨天晚上洗的?”
    傅凉枭没直接回答,只说:“想让你能好好睡个懒觉。”
    杜晓瑜一手拿着调羹在小碗里搅动,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笑,“怎么办,沉冷威严的皇帝陛下一夜之间变成居家好男人,我有些不习惯。”
    傅凉枭将剥好的两个鸡蛋放在盘子里,挪到她跟前,催促道:“快些吃,一会儿凉了。”
    杜晓瑜抿嘴笑,“你突然这么好,我是不是得送你件礼物才行?”
    “什么礼物?”
    “都说了是礼物,提前让你知道岂不是没惊喜了?”杜晓瑜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吃了早饭,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出去一趟。”
    傅凉枭直摇头,“你要是一个人出去,准又会把自己给弄丢。”
    “不会的。”杜晓瑜道:“昨天不是走过了吗?我已经记下了。”
    傅凉枭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记下了?”
    “嗯。”杜晓瑜怕他不信,拍着胸脯保证,“真的记下了,你要是不相信,一会儿就好好在家里等着,我若是半个时辰之内回不来,你再出去找我。”
    “胡闹。”傅凉枭扔了个眼神给她。
    杜晓瑜嘟囔,“反正你不能陪着我去。”
    傅凉枭无奈,“什么礼物如此神秘?”
    “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杜晓瑜快速吃完鸡蛋,又把粥给喝光,擦了嘴之后站起来,不给他阻拦自己的机会,回屋揣上银票一溜烟出了小院。
    傅凉枭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
    杜晓瑜再来到石头记的时候,掌柜正在招待别的客人,见到她,面露笑意,算是打招呼。
    杜晓瑜见有客人,先去一旁坐着等。
    客人走后,掌柜的才走过来,笑问:“夫人是来买琥珀的吗?”
    “嗯。”杜晓瑜点头,比起琥珀,她更稀罕刻字。
    掌柜的指了指那边的柜台,“那一排全是琥珀,您喜欢什么样的,可以说说,我直接给您拿。”
    杜晓瑜问:“有没有寓意深刻一点的?”
    “那就得看夫人准备送给谁了。”掌柜的说。
    “送给我夫君。”杜晓瑜莞尔一笑。
    掌柜的恍然大悟,转身挑选了一款他认为合适的。
    打开的时候,杜晓瑜见那到是个花珀,底色深,里面天然形成黄花纹,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气质深沉的视觉效果。
    杜晓瑜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喜欢得不得了,问掌柜,“这个怎么卖?”
    “一百两。”掌柜的说。
    杜晓瑜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你昨天说的那位客人,他是多少钱拿走那枚花珀的?”
    “两千两。”掌柜的如实说,“那枚花珀年代很久远,而且是从羌族人手里流传出来的,里面的花纹十分特别,我当初的入手价就是一千八百两,事实上也没赚他多少。”
    杜晓瑜略有遗憾,“真可惜没能亲眼看一看。”
    掌柜的安抚道:“其实夫人手里这一款品相也很不错,送给夫君正合适。”
    杜晓瑜掂了掂手里的花珀,莞尔一笑,掏出银票把钱付了。
    掌柜的很快带着她去了后园。
    院子里的李子树下果然有个大石块。
    大石块上已经被人刻了不少字,有的字因为年限长已经被风雨侵蚀,看不清了,唯独石块中心用红漆漆过的那八个字,十分醒目,老远就能看见。
    不等杜晓瑜发问,掌柜的就先介绍,“石块上的八个字,便是那位客人第一个刻上去的,我为了招揽生意,请人填了漆。”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这八个字出自《诗经》,与前半句连起来是: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大致意思是:心里对那个人深深的爱恋,却欲语还休,把那个人藏在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忘了他。
    “好生痴情的男子。”杜晓瑜笑说。
    掌柜的道:“能一次性拿出两千两银子买一枚琥珀的,想必非富即贵,那样的公子哥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何要将情意刻在石头上,而不是直接去跟姑娘表白。”
    杜晓瑜抿唇,这世间的情爱有很多种,并不是爱了就一定会有回应的。
    “兴许是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能开这个口吧?”
    杜晓瑜说完,从掌柜的手里接过刻刀,在石头上找了个空位,一笔一划地刻下一行小字:风雨路遥同珍重,不负尘缘不负君。
    掌柜的见了,笑道:“看来夫人与你夫君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杜晓瑜但笑不语,把刻刀还给掌柜的,想到什么,嘱咐他,“如果之后我夫君找来,你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在这里刻了字。”
    “那是自然。”掌柜的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成了亲感情好还来刻字的,却也乐意当月老,保证道:“姑娘放心吧,我这里不会泄露客人信息的。”
    瞧见杜晓瑜眼底的狐疑,他干咳两声,“当然,第一个刻字的人不算,那是我招揽生意的财神爷。”
    ——
    从石头记出来,杜晓瑜宝贝地将已经打好包的花珀藏好,循着来时的记忆回到小院。
    傅凉枭正蹲在地上修床脚,见到她一脸神秘地进来,笑了一下,“还真找到了回家的路?”
    杜晓瑜红着脸,“你都沿途做记号了,我能找不到吗?”
    这处因为巷子多,容易搞混,傅凉枭应该是在她出门之后去了巷子外,用字母和剪头做了记号。
    很显眼,她刚才回来一眼就看到。
    这样的贴心周到,顿时让她觉得就这么送一枚买来的花珀,会不会不够诚意?
    这么想着,她一直犹豫要不要把花珀拿出来。
    低眉的时候,恰巧看到他头上的乌木簪,那只凤乌一如刚雕出来时候,栩栩如生。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把这支簪子保存得很好,闲暇时候都不离脑袋地戴着。
    九两银子的情意,竟让他视若珍宝。
    杜晓瑜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红。
    傅凉枭没回头,依旧捣鼓着手上的活,“不是说有礼物送给我,哪呢?”
    杜晓瑜迟疑了一下,“那个……是我买的,你会要吗?”
    “你先拿出来我看看。”
    杜晓瑜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手里是一个包装精细的盒子。
    傅凉枭停下修床脚的动作,坐起身,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见到里面是一枚漂亮的花珀,弯了弯唇角,“哪买的?”
    “就昨天你来找我的那个石头记。”杜晓瑜低着头说,又悄悄抬起眼角瞄他,“你喜不喜欢?”
    傅凉枭将花珀拿出来对光看了看,“这东西不便宜吧?”
    “就一百两。”知道他博古通今,她急忙说:“你快看看值不值这个价,若是不值,我马上拿回去退了。”
    “既然是送给我的,为何要退?”傅凉枭收下了花珀。
    那就证明这个花珀确实值一百两了。
    杜晓瑜心里稍稍放松下来,走过去帮他戴在脖子里。
    傅凉枭说:“石头记距离这里不是挺近的吗?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杜晓瑜撒谎道:“因为店里客人多,所以多等了会。”
    傅凉枭没再问。
    时辰还早,两人出了巷子,租了马车去商业区集中的荐桥街那边转了转,杭州商贸发达,集市分区很明显,一路过去,见到了药市,珍珠市、花市、成衣市、肉市、米市、盐市等等,再往后,还有蟹行,杜晓瑜下去买了好几只螃蟹,用网兜着,再买了别的菜回去做午饭。
    吃完饭,去了瓦肆听戏,等太阳稍稍偏下去一点,两人才去往西湖边,租了一艘画舫。
    “平湖秋月,苏堤春晓,断桥残雪。”杜晓瑜站在窗口掰着手指头数西湖几大美景,“雷峰夕照,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双峰插云……断桥残雪是看不到了,苏堤春晓刚才来的时候也欣赏过了,咱们去南屏山净慈寺看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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