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许可的偷猎者。“他们有七个人,我能从风里嗅出他们靠近的味道。我叫亚利继续往前走,自己偷偷地趴在雪地里。整整趴了三个小时,他们以为没人了,才悄悄地溜过来,我用冰洞陷住了两个,將第三个一铲子敲在地上。亚利在远处嘣掉一个,我把剩下的两个全揍趴了。”

    然后是温斯特,她讲了一个东北山林精灵溜到村民家恶作剧的故事,惹得两个小孩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最后是哈薇尔,或许是因为温斯特讲了精灵故事的原因,她讲的是冰原之神的故事,冰原之神每年冬季从宫殿出发在冰原上游荡。曾经有两个部落交战,双方是彼此的血仇,族长曾经立下重咒,血仇不止交战不止。有个少女,偷偷地爱上了对方部落族长的儿子,就偷偷地献祭了自己,让双方忘记了血仇。

    然后众人开始唱歌,歌曲是用本地土语唱的,唱的就是族长的儿子得知了真相后,一步步走到冰原之神的宫殿前,向神索要少女的灵魂。

    长歌带着特殊的音韵,向大河的波涛般连绵向前。

    不知不觉,炉火已经半熄,孩子们都已睡去。

    “最后,他融化了在宫殿中被冰封着的少女的灵魂。然后他们相互拥抱,在春季到来的第一缕阳光下永归地母的怀抱。”塔罗德坐在温斯特的身边把故事讲完。他盯着快要熄灭的炉火问温斯特:“你要向冰原深处前行么?”

    “是的。”

    “每隔几年就偶尔有术士路过这里,向冰原深处前行。”塔罗德说。“他们有些回来了,有些没有。但是冬天很危险。”他停顿了一下,塔罗德解释道,炉火將他的半边脸照得微微发红。“没有恶意,但是术士们的体力都不怎么好,又过于依赖自己的技艺。”

    温斯特笑了,她知道术士确实是这样的人类。

    塔罗德也笑了,他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虽然没有深入过冰原之心,但是我亦跨越过冰原,我知道何时该行,何时该止,如何躲避暴风雪,如何寻找食物。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和你一起前行。”

    在王都故乡和军中,从未有男子向温斯特表示好感。何况塔罗德高大,黑发,碧眼,寒风和磨练又足以让他显示出沉稳和可靠。温斯特并不认为他在镇上没有受到姑娘们的喜欢。

    她拥抱了塔罗德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两人又坐了一会,说了几日后的天气。温斯特便道了晚安。

    夜间有极大的雪纷纷落在屋外的窗上,让人几乎产生了下雨的错觉,温斯特凝视灯光被窗外的风雪和黑夜吞进,无可避免地思念艾米莉。

    她们也许永远无法再见,艾米莉定已知道自己的死讯。也许三年,也许五年,艾米莉就会变得不再思念她,不再记住她。她將有家庭,丈夫,孩子。

    愿你过的幸福,温斯特在窗前朝着隐没在风雪之后的群星祈祷。

    然后她躺在床上问自己,如果知道今日,当时是否会选择离开故乡。

    只有群星才知道,可惜群星不会在此时给她答案。

    她想起今日的炉火下塔罗德的目光,又想起立春日她和艾米在屋顶上看田野远处的稻草堆燃起的熊熊火焰,她想起了两人当时唱着《月下的芦苇塘和篝火》,艾米莉的声音又甜又清脆,还带着咯咯的笑声,她將温斯特的头发编成古怪的发辫,有在温斯特的衣领里偷偷地塞上稻草,在厨娘把她们找到时,偷偷躲在温斯特的身后溜走,却在她受罚的时候给她带来自己最爱的焦糖布丁,温斯特在离家三万公里的冰原外闻到焦糖的甜味。

    她知道,从今以后想念故乡与想念艾米莉將再不分离。故乡狭窄,凌乱铺满锯木屑的小镇,居然是她能够想到最为温暖的东西,比这里的火炉,还有火炉旁边微笑的塔罗德更加温暖人心。她带着泪水,在焦糖布丁的甜味中安然入睡。

    第二天,温斯特加固了小镇防御风雪的星阵,又使哈薇尔家的咸水井变甜。

    第三天,风雪变小了。哈薇尔和萨格驾着雪橇將她送过大裂缝,塔罗德带着雪橇犬眼镜陪着她又向北行进了十公里。

    她要塔罗德回去,否则萨格就赶不上海豹猎手们回镇的车队。

    塔罗德將缠在自己身上的布袋给她,里面放着火石,干燥的绒草,装着鲸油的小盒还有肉干。“贴身带,或许会又用。”

    將布袋缠在腰上,温斯特谢过他的好意。眼镜还在她脚边缠着她让她摸摸自己的肚皮。冬季的冰原太过于危险,温斯特并不想將雪橇犬陷入和自己一样危险的境地,她弯下腰拥抱了眼镜一下,便转身朝冰原深处走去。

    ☆、第 10 章

    她步行半个小时,已看不到塔罗德和眼镜的身影。从这刻起,整个冰原上,只有温斯特作为孤独的旅者不断前行。远处冰原的群山沉默,她和群山之间,有着无数的冰崖和深入冰原底层大海的裂缝横亘。

    指引她方向的,是老师留下的简单法阵和占星术士协会购买的冰原地图。法阵印刻在她的手心,温斯特每向深处走一步,那星光就更灼热一分。

    温斯特一日十二个小时行走,剩下的时间她挖好冰洞,將自己埋在冰雪之间,凭借着星阵避开穿越冰原的风暴,她越向里走,除了老师留下的法阵以外,群星之间的引力线就越薄弱,稀疏。

    深入冰原二十日,年轻的占星术士几乎只能使用最简单的星阵。除了忧心风暴的侵袭,她还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冰原的广度。深入冰原二十五日,她走入冰原群山的脚下。第二十八日,她从自己挖的冰洞里醒来,发现浑身滚烫,手脚无力移动。如果在冰原外,她也许可以使用星阵降低体温,恢复体力,现在她只有简单的感冒药剂。温斯特饮下药剂,在冰洞里瑟瑟发抖。第二日,高热让她神志昏迷,她已无法维持冰洞中提供热源的简单法阵。第三日天晚上,她和虚弱的意志搏斗,勉力挣扎起来,將火石把其中的一小盒鲸油点燃。这点热力让她可以移动,將冰雪烤化勉强吃了点食物和半化的雪水。

    占星术士又在冰洞中呆了一日,在稍微恢复之后,就又勉力上路。她怕自己再呆在这里,就永远不能从冰原出去。

    四十二日,温斯特穿过第一道山脉。迎面就遇上了风暴,暴风雪将她吹了一百多米,才落入一条冰缝里,勉力用星阵固定住自己,温斯特在冰缝中躲了十日,方才能够前行。五十七日,她越过第二道山脉,几乎没有剩下多少食物。

    除了能略微维持身体温度的星阵和老师在她手心画下的星阵外,所有的星阵已经失灵,温斯特只能靠着风雪之间偶尔出现的星辰辨别方向。

    她孤独,失望,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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