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尹掌教将钱阳这个名字,和数年前那个在试剑洞窟给他带来大麻烦的人联系起来,事情的走向便开始发生了变化。
    当日,远在大陆东部的清灵宗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那是隐剑门东坟分堂的沈堂主。
    清灵宗掌教唐清远亲自迎客,还不待客套完毕,沈堂主就急三火四地抛出一句话:“隐剑门掌教有令,清灵宗即刻提供钱阳在清灵宗时的一切资料以及行为轨迹,但有丝毫隐瞒,灭门!”
    唐清远当时就傻掉了:这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就要灭门了呢?钱阳?这个惹祸精消失这么久怎么又出现了?
    倒是那位沈堂主态度还算柔和,面上带着些许的歉意解释道:
    “唐掌教多包涵,其实据我所知,隐剑门并无针对贵宗的意思,只是那个叫钱阳的人惹下了一些事端,我家掌教急需相关信息以供决策。
    唐掌教只要如实提供资料就好,此事十万火急,宗门的措辞严厉了一些,也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唐清远是什么脑子啊!一听这话当时就明白了,什么叫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是让我别存侥幸心里,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呗。
    脑海中的数条线索简短交错,唐清远迅速有了决断。
    “我宗钱阳长老可是和贵宗产生了什么误会?”唐清远貌似平静地开口问道。
    沈堂主一怔:“钱阳是清灵宗长老?”
    唐清远毫不犹豫点头:“的确,钱长老年轻有为,是我宗的栋梁之才。”
    沈堂主面现难色,一听说钱阳并非普通弟子,而是人家宗门的长老,那再强索资料怕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可尹掌教亲自发了话,又势必不能不办。
    犹豫了一下,沈堂主还是解释了一番:“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我听掌教的意思,贵宗钱长老和我宗应该没有产生什么冲突。”
    唐清远微笑点头:“我就说嘛!钱长老虽然年轻气盛,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我清灵宗与隐剑门一向亲善,钱长老也曾不止一次在侧面战场为贵宗流血出力,怎么可能轻易和贵宗产生误会。”
    “哦?钱长老为我宗流血出力?”这句话可是真的完全出乎沈长老的预料了。
    唐清远点点头:“此事说来话长,稍后我会给沈堂主提供一份关于钱长老的详尽资料,堂主一阅便知。”
    沈长老大喜,连忙站起身抱了抱拳:“多谢唐掌教配合。”
    唐清远起身摆手示意无妨,让沈长老稍坐,他自去整理材料去了。
    钱阳的个人材料是相当丰满的,唐清远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足足弄了一个时辰,才算把该写的事情写清楚。
    这份材料的真实性和完整性毋庸置疑,无论从任何角度出发,唐清远都没有欺瞒隐剑门的理由,他也没有那个胆量。
    那句“灭门”看似只是说说,可唐清远若是真敢弄出纰漏,那“说说”和“做做”其实距离并不遥远。
    材料肯定是那份材料,但重点放在何处还是可以斟酌的,而且唐清远要着重考虑的就是清灵宗在此事中的站位。
    人生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选择,而每一次选择其实都是一次赌博。
    将写好的玉简交到沈堂主手中,唐清远放低了姿态:
    “烦请沈堂主上禀贵掌门,钱长老之前曾为贵宗立下功勋,更是我宗独一无二的栋梁。
    不过钱长老修炼年月尚短,做事难免青涩,若一时不慎给贵宗带来麻烦,我清灵宗愿与钱长老共同承担!”
    沈堂主缓缓点了点头,都是千年的狐狸,唐清远把话说到这,他还哪能不明白,清灵宗这是决定和他们的钱长老站在一起了,祸福与共!
    一时间,沈堂主突然有些羡慕起那个叫钱阳的家伙。这人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让自家掌教在完全弄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就把宗门的命运和他绑在一起,这是何种程度的信任?
    是信任吗?或许是!
    此刻唐清远的内心也是复杂的,就这样将宗门绑在了一个叛门而出的“假长老”身上,需要莫大的勇气!
    上了飞舟,离开清灵宗山门,沈长老将灵识缓缓探入玉简,逐字逐句阅读起钱阳的生平,越看越觉得心惊。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开悟,入清灵宗时身无长物,更兼资质拙劣,靠捡漏一件古董才勉强通过入门考核。
    偶得五行门秘传的土遁术,偷入无量谷敛得大量财富,又靠着一门不知从何而来的爆发性神通打穿了试剑洞窟。
    随后,只身入沼泽,救下何氏夫妇,又凭借筑基期的修为计斩公子金沙,和多宝宗结下了死仇。
    随后正值开山门和无量谷大战,又是他再入遗迹,斩掌教之子金恩铭后,又策反无量谷弟子,随即强入金丹阵斩徐图,覆灭无量谷一役居功至伟。
    作为隐剑门在东坟的触手,沈堂主对于东坟的局势变化了然于胸,玉简上所说的那些大事件,其实他都有所耳闻,只不过并不知晓内情罢了。
    就比如多宝宗的金沙公子死在了幽暗沼泽,多宝宗太上长老金无虚暴怒,满世界寻找凶手。
    沈堂主也不止一次猜测是何人所为,可直到今天,他才算对上了号。
    还有,何氏夫妇的出现更是多宝宗走上霸道之路的导火索,这一事件竟然也是这个钱阳主导的。
    再有,作为多宝宗下属宗门的无量谷,几乎就是断送在钱阳一个人的手中,无量谷金掌教的独生子也是死在了他手里。
    对了,人家现在已经不是金掌教了,无量谷沦陷之后,这位金掌教直接就投了多宝宗,在一番运作之后,竟然被他搞到了进阶元婴的名额,现在已经是多宝宗的长老了。
    咦?又是多宝宗?
    沈堂主到这时候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钱长老跟多宝宗是前世的冤家啊!不声不响地就在后面搞了多宝宗不知道多少次!
    唐掌教刚才说他在侧面战场为隐剑门流过血、出过力,说的就是这个吧?
    一想到这,沈堂主突然有些明白唐清远为什么敢于决定和钱阳站在一起了,感情这位钱长老是多宝宗的死敌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堂主心里有数了,掏出传讯阵盘便将这第一手的消息传回了隐剑门。
    。。。。。。
    被软禁了两天的钱阳情绪有点低落,他不知道事情将向什么方向发展。
    他之前陪着吴清水搞阵盘、买石头的目的其实很单纯,他只是想要给老丁头弄一件用来治病的古董。
    金丹期古董价值不菲,但其实算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他们三人这几天赚到的钱足够买上好几百个了。
    本以为有了钱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可在真正得到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富之后,钱阳却发现他距离原本的目标似乎更加遥远了。
    那些伴随着钱财而来的麻烦已经将他彻底淹没,并卷着他不知要飘向何方。
    钱阳这两天也在反思,他觉得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是他赚钱的方式不对,急功近利是一切麻烦的根源。
    可按部就班能赚到钱吗?慢慢赚钱就不会有麻烦了?钱阳对此并不乐观。
    敲门的声音响起,钱阳随意应了一声,他以为是杨宫或是吴清水来串门子了。
    可门被推开之后,钱阳却愕然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已经整整消失了两天的马堂主。
    钱阳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整了整仪态。
    心里不爽是真,但人家毕竟说的是保护你来着,跟人家撂脸子就不合适了。
    “钱长老这两天休息的如何啊?”马堂主带着笑意拱了拱手。
    钱阳一怔,没敢接茬。心说这个称呼好遥远的样子,是叫错了吧?
    马堂主不以为意,自己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
    钱阳坐在了床角,等着马堂主的下话。
    “红透山矿的新石发布会明日便要开启了,钱大师应该收到品石师协会的请柬了吧?”马堂主接着说道,不过这次的称呼有了些变化。
    果然刚才是叫错了吧!钱阳暗舒了一口气。
    “会无好会,那个交流会我是不打算去的。”钱阳直言道。
    马堂主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品石师协会算是各家宗门扶持的一个民间组织,主旨是为了协调各方的利益,其本身也没有什么武力储备,钱大师倒也不必过于担忧。”
    钱阳默然,他隐约觉得马堂主有让他参加交流会的意思,却不知原因何在。
    马堂主又道:“这次交流会的奖品是一件金丹期的古董,钱大师想必对此很有兴趣吧?”
    钱阳眯起了眼睛:“马堂主有话直说吧!”
    “直说?哎呀!”马堂主面现难色:“这事一句两句还真的很难说得清楚。
    “堂主慢慢说,我不急!”钱阳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
    马堂主叹了口气:“钱大师该不会以为多宝宗将奖品设置为金丹期的古董只是单纯的巧合吧?”
    钱阳哈哈一笑:“马堂主该不会是要说,这古董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马堂主神色一正:“的确如此!”
    钱阳面色不变:“堂主说笑了。”
    马堂主抬眼盯住了钱阳的眼睛:“钱大师可知多宝宗在红透山矿坐镇的是何人?”
    钱阳略一思索:“听说是一位姓金的长老。”
    “没错!”马堂主点了点头:“我想这位金长老的名字你一定不会陌生。”
    “啊?”钱阳这下是真的满脸茫然地摇头。
    马堂主眼中的光芒稍闪即逝:“钱长老对于金恩铭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吧?”
    一听“金恩铭”三个字,钱阳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满脸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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