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两名太监正为梁王整理衣袍。后面站着一排宫女,手里端着托盘。
    封腰、蔽膝……一一系上,最后便是天冕十二旒。
    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冠冕,额前脑后各垂十二旒。两边垂下明黄色的冠带,中间嵌着宝石。身上龙袍上的刺绣活灵活现,袍角波涛细绣翻腾汹涌。
    梁王冷冷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步步地成为帝皇的样子,剑眉微扬,红唇一挑,终于成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回头,看着褚云攀,看着他与云霞极为相似的脸,姐姐还在话,一定很开心。母后还在的话,亦会极为欣慰。
    他微微一笑:“走吧!”
    “是。”褚云攀淡笑。
    梁王转身步伐沉稳,头上流旒文丝不动,颇有帝皇的仪态。
    走到台阶之上,周先生、彦西、彦东和贺老将军等人,全都红了眼圈:“参见皇上!”
    梁王红唇一挑:“起。”
    一路被簇拥着他出门。
    跨过萍汀小筑的门槛时,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回过头来,看着那熟悉的房屋,心却渐渐寥落下去。
    “皇上?”身边的太监担忧地唤了一声。出门了,那就不要回头。
    梁王嗯了一声,出了门,便朝着大门而去。
    天还未亮,但陆侧妃等姬妾全都早早起身,个个站在路上看着他,还有全府上下,所有下人,站在两边跪送他出门。
    出门上了龙辇,一路往宫里去。
    天初亮,旭日东升,登基大典开始。
    各朝臣,各大贵族,只要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命妇,全都拖家带口地来了。
    一连串礼仪下来,梁王坐到了龙椅之上,下面朝臣贵族行三跪九叩大礼。
    梁王看着跪伏在下面的朝臣们,轻笑了一声:“免礼。”
    “谢主隆恩。”朝臣们全都起来。
    一旁侍立着的是他选上来的近身内侍纪海,那是个圆脸、四十余岁的太监。
    纪海正要宣读立后,龙椅上的天子却开口打断:“朕能顺利继位,都是多得众爱卿一路扶持之恩。”
    朝臣和贵族一听,便知这是要封赏了!原本皇上登基后该立后的,但他却先封赏朝臣,这也没错,毕竟任谁也知道,他能荣登大宝有多难。对于扶助他的人,他自然满心感激。
    只见上首年轻俊美的天子唇角一翘,目光落在褚云攀身上:“镇西侯褚云攀。”
    褚云攀出列,单膝跪地:“臣在。”
    梁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柔色:“褚云攀先是救驾有功,一路护送信任之恩,原是正一品镇西侯,现……赐封为镇西王,超一品。世袭罔替!”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全都倒抽一口气,封王?
    秦氏更是气得脸都白了,眼前一黑,想晕,却又晕不过去。那个贱种,竟然封王?当王爷?天啊,怎么能有这么荒唐而残忍的事情!
    别说是秦氏和褚伯爷等惊得合不了嘴,便是廖首辅和吕智等人也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原本,褚云攀救驾有功,先帝已经升了他的品,由二品的侯爵,成为正一品,哪里想到,新帝竟然还要再升?
    大齐从不封贵族为王,除了皇室血脉的公主之子,即那些郡王。但一代是郡王,二代便是国公,再来就是侯。也只有康王因为战功,所以到他这代才没有降爵。
    而褚云攀,竟然封王!而且还是世袭罔替!以后代代不降爵的!只要大齐不灭,褚云攀的后代不作死,那就是王爵。
    “皇上……”廖首辅抿了抿唇。
    梁王眸子冷扫过去:“首辅有意见?”
    “臣不敢。”廖首辅立刻把到喉咙的话收了回来。现在是新帝的时代,自己再位高权重,也不及褚云攀位极人臣啊!
    自己反对褚云攀封王,褚云攀定会记一笔仇。
    “呵,那就好了。朕最喜欢褚三了。”梁王呵呵一笑。
    “谢主隆恩。”褚云攀立刻谢恩。
    梁王想了想,又道:“褚云攀之子,赐封为正一品王世子。镇西侯夫人,赐封为了超一品镇西王妃。”
    褚云攀听得妻儿得赏,喜从心来,连忙谢恩。
    梁王看着褚云攀,想到云霞,心慢慢地揪起来。如果可以,他真想恢复她的身份,但那样做,世人会如何想这位嫡公主?
    便让这个秘密,埋进黄沙里吧!
    只要褚云攀好了,那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梁王的目光又落在周先生身上:“周深一直是朕的恩师,拜为正一品帝师。”
    此言一出,下面的朝臣更是倒抽一口气,目光不由落在林国公身上。
    这帝师之位,一直都是林家的,现在,竟然落到别人身上!
    林国公看着周先生呵呵一笑:“恭喜恭喜。”
    想到云霞,他哪里还有脸面争这帝师之位。
    众人见他阔达,倒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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