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榭摇了摇头,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不管嘉娴落入谁的手中,都要比在武经国的手中要好上许多。
    莫非是龙神?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毕竟龙神之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帮过一次忙,旋即心中又暗暗摇头,这真是急抓开了什么好事都能幻想出来。
    “想不出来就算了,过几天等京城那边的消息吧。只要确定弟妹不在武经国手中就好办。”邵鸣谦道。
    “嗯。不知道嘉娴的病怎样了。”梁榭心中矛盾,一方面希望嘉娴得救,不管是任骁还是其他什么朋友,即便是敌人也能
    谈判交涉,假使交涉不成至少不会比武经国更难对付;另一方面,他却又有些担心,如果嘉娴落到武经国手中,武经国为了引自己露面,嘉娴暂时绝不会有危险,甚至有先前那个郎中给治病,说不准病情已快痊愈。
    邵鸣谦道:“静待京城那边的消息吧,你现在需要提升一些实力,否则以你现在的武功弟妹若在对手的手中你可未必能救得出来。”
    梁榭道:“这么些年都没好好练功,现在临阵磨枪还管事么?”
    邵鸣谦道:“文学武功靠的是日积月累,练一日便强一分,若是方法找对了精进倒也不慢。”
    梁榭道:“嗯,这几年我的暗器、轻功都精进不少,但这些东西偷袭暗杀好使,当面动手效果却要差上许多,久战之下甚是吃亏,说到底还是内力外功跟不上,前几日我向宜丰请教一番,他倒有一些法子能加快内力修习,不过也不是一时半刻之功,当年我若是将师伯留下的‘恨刀十二诀’练全,也能填补我内力不强的弱项,如今没有刀谱再想练就难了。”
    邵鸣谦道:“那倒也不难。”
    梁榭一怔,喜道:“师兄有刀谱?”
    邵鸣谦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梁榭,梁榭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正是‘恨刀十二诀’刀谱。
    “这刀谱不是在师父手里么,师兄从哪弄来的?”梁榭惊疑道。
    “师父手中的刀谱是哪来的?”
    “‘钧天九鼎’?他们不是把刀谱给师父了么?”
    邵鸣谦微笑道:“他们能送刀谱给师父,自己自然也能抄录。我原本不打算向他们讨要,你来了之后却不得不改变主意,只好派人走一趟‘钧天九鼎’,要了几份刀谱。”
    梁榭苦笑一声,道:“当年师门为了这部刀谱争的不可开交,同门间连借阅、抄录彼此都不肯,为此死了多少师兄弟,想不到‘钧天九鼎’手上还有副本,而且随要随有,回头想想,当年的争斗真是一个笑话,倘若师父和师叔不以己度人而是走一趟‘钧天九鼎’哪用得着争个你死我活。”
    邵鸣谦叹了一口气道:“小门小派眼界太窄,有什么好东西总想着独吞,他们也不想想这都什么时代了,‘大隅天城’钻研变卖武学已逾千载,六百多年前曾将‘金风掌’掌功及招式印制成册四处变卖,一本也不过一两二钱银子,光是首年,‘金风掌’的秘籍便卖了七百余万份,江湖上几乎人手一份,甚至每隔十年‘大隅天城’都要钻研出一套一流功法限卖百份,其中有不少并不比师伯的刀诀差。只不过自百多年前大战过后,‘大隅天城’的武学奇才折损殆尽,出现断层,时至今日仍是重创难复,故而这些年很少有新的上乘武学变卖了。”
    梁榭惊得合不拢嘴,他早听说‘大隅天城’变卖武学,一直还以为变卖的不过是些类似‘太祖长拳’之类的武功,哪曾想他们竟然真的会将上乘武学变卖。
    邵鸣谦又是一笑道:“不仅‘大隅天城’,其他大门派中也有不少将自己武学传于天下的,比如一百多年前‘中州道境’便曾将道家理念结合练气术、技击运用委托于‘大隅天城’印制成册传扬天下,当时一本册子只卖几十文,堪堪够本而已,这练气术中便包括‘三十六架’、‘七十二架’也就是俗称的道境大小周天内功,而技击术运用便有‘拏云手’这等天下绝顶的武功在内,这些功夫练易成难不过倒也能让人强身健体百病不生,说是普济天下也不为过。‘扬刀盟’所藏颇丰,碍于盟规有些武功若非为‘扬刀盟’立下大功之人不可传授,不过这‘恨刀十二诀’我尽可做主送你,你那些朋友,若是在武学上有所障碍,我与无算有空时也可代为指点。”
    听邵鸣谦如此一说,梁榭更是惊骇,原以为这些天下人尽皆知的武功皆不入流,却原来是自己不识货而已。同门学艺,师兄天赋只是中等,成就却远胜侪辈成为师门有史以来唯一可与大师伯媲美的存在,就连创派祖师也远为不及,这等眼界与胸怀绝非旁人可及。
    “‘钧天九鼎’抄录刀谱大师伯知道么?”梁榭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大师伯为人刚正霸气,更为开明,天下无论是谁只要人品不错的他都愿将刀谱传授,更何况‘钧天九鼎’对师伯有救助之情,庇护之恩,若非他们,身体残缺后的大师伯很难抵挡那么多的仇家。”
    “大师伯不肯回师门是怕连累师父他们?”
    “嗯,大师伯那个层次的仇家,凭我们的师门根本无法抵挡,回去只有连累我们,大师伯此招倒是让师门避开了绝大多数的仇家,毕竟这些人自重身份报仇只是针对大师伯本人,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人却想通过追杀师父师叔等人来逼迫师伯出面。还记得师父假死不久之后,你们与师叔那一战么?”
    “当然记得,那次若不是师兄赶了回来,我们恐怕命已经丧师叔之手了。”
    “这种事我们的师叔倒也干得出来,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好下场,我们走了之后,师伯的那位仇家便找上了门,两位师叔惨死其手。”
    “师叔死了?我还以为他们躲起来研习刀诀上的武功呢。”
    “嗯,那时候大师伯的身子内忧外患全是伤病,再加上他练的武功霸道,年纪越大旧患越重,师门遭变大师伯急怒之下就此病故,之后那位仇家更是丧心病狂,欲将大师伯师门之人斩尽杀绝,当时师父假死,两位师叔也已死了,我便首当其冲成为他的第一目标。”
    对于此事梁榭竟全然不知,至少他从来未被大师伯的仇人追杀过。
    “那之后呢?”
    “之后,我便被他追杀了三年,那三年我不敢明着回帮派,生怕连累了弟兄,那两年帮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朝华打理。”
    三年!梁榭心中不甚唏嘘,逃亡的日子他过了不足一个月便折腾的够呛,三年他真不知道大师兄的日子是如何过的,更难以想象当年的大师兄武功未曾大成这长达三年的追杀是如何避开的。可以想见大师兄若是当时身死,此人势必会将其同门师姐弟逐个斩杀,师兄头上这个大字带来的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上次武经国派人追杀,幸有不留大师庇护,否则我们可不敢保证能像师兄一样支撑三年,下次待见到不留大师,我需为前些天的失礼好好道个歉了。”
    “确该如此,只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你说什么?”梁榭脸色一变。
    邵鸣谦缓缓点头道:“这便是我方才所说的那件坏事了。昨日,楚堂主在几十里外发现了一具和尚尸体,面目已被野兽和蛆虫啃噬的不成样子难以辨认,不过身上的袈裟与不留大师身上穿的十分相似。”
    “这不可能,楚堂主一定是看错了,不留大师那天不是和他的师侄回‘中州禅宗’去了么,怎会半路被人截杀?”
    邵鸣谦道:“多半错不了,楚堂主发现尸首的地点正是‘扬刀盟’去往‘中州禅宗’的必经之路。”
    “还不可能,不留大师武功盖世,‘金刚不坏神功’更是出神入化,连庄则敬的剑都刺不进去,还有谁能杀得了他?”梁榭依然不信。
    邵鸣谦道:“那日事忙我与无算刚好没在身边,事后听说便觉得蹊跷,不留大师在‘扬刀盟’的事谭掌门他们或许会以为早已传的尽人皆知,其实不然,‘扬刀盟’的人没我和几位堂主的命令是不会随便将帮内的大事乱说出去的,‘中州禅宗’的人常年不下山消息闭塞,来往香客也多是有所求而来没人愿意当着禅宗的面提及不留大师这个曾经的弃徒,既然如此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难道武经国会好心告诉他们?”
    梁榭一愣,道:“师兄是说那和尚是武经国买通设计不留大师的?可以不留大师的水平怎会看不出破绽?”
    “关心则乱,那天你没接着弟妹不也情绪失控么?那日谭门的事,你的事,本就够乱了,京城传来的消息更让不留大师和谭掌门他们烦乱不堪,再加上师门出事,是个人就冷静不了,不留大师又是那样的性子,中计也在所难免。”邵鸣谦道。
    梁榭心中大为悔恨,苦笑道:“不留大师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京城一战会了多少高手都能安然脱身,想不到最后间接死在了我手上。”
    邵鸣谦道:“世事难料,这也怪不得你。武经国手下不乏人才,自然知道不留大师心慈手狠,性子刚烈,在禅宗三僧中他武功最强尚要胜过两位师兄半筹,心境却是最易受扰,此计正是利用了不留大师忧心师门的弱点而设,先乱心再除人,成功的可能极高,事有凑巧,偏偏那日事多,更提高了这种可能。”
    梁榭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邵鸣谦拍了拍他的肩道:“错了便错了,事到如今愧疚也没用,师兄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以后做事再稳重一些成熟一些,很多事着急发怒不但不能得到解决,更会将损失加重,你非天才中智却还是有的,静下心来,好好权衡利弊不见得便差于人了。”
    梁榭想了想自己先前一怒之下刺杀武经国,一怒之下同云老翻脸等事,不但让自己陷入了死局,更使得嘉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如果云老当时计划中把自己当弃子纵使有不留等人庇护也早死了,别的不说,那日院中面对那些高手,凭自己的武功绝无幸理。这些年东奔西走,疲于奔命,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仔细想想或许并非是自己智计弱于常人,而是遇事急躁烦乱,从未真正静下心来为自己谋划谋划。
    “师兄的教导我会记住。”
    邵鸣谦见他态度诚恳,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他看了一眼梁榭,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道:“不留大师心系师门,生前未能如愿身后也该回归了,这几天我会派人去禅宗一趟处理后事,此仇报与不报还得看禅宗的意思。”
    梁榭问道:“杀害不留大师的凶手已经查出来了?”
    邵鸣谦道:“这不难猜,能威胁到不留大师的人屈指可数,在中州有此能力的除了我们之外只有禅宗和三个道派,这三个门派两个隶属于‘大隅天城’,武经国几乎不可能收买,另外一个‘中州道境’来头更大,更不可能为武经国驱使。所以多半是外来之人下的手,恰巧中卿他们打听到近来有人在‘九梁城’附近见过一个红衣红伞的人,若真是他(她)来了,那不留大师身亡也就不奇怪了。”
    梁榭皱眉道:“红衣红伞?他(她)还没死?”
    邵鸣谦道:“死?莫非你们和他(她)交过手?”
    梁榭点了点头道:“先前从京城逃走的时候他(她)是最后追来的人,当时他(她)脚下只有一块木板,我们趁着他(她)足下无可借力一起动手,最后谭掌门打出‘惊掷春雷’将其击退,想不到在‘惊掷春雷’的威力之下他(她)还能活命。”
    邵鸣谦脸色颇为凝重道:“他(她)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恐怖得多,迄今为止只有与惊虹动手时他(她)才出过全力,旁人从未见他(她)动过第二只手。幸好你们是在‘扬刀盟’,若依你们先前的计划躲在‘无苦宗’,一旦不留大师遇害,除非雷神或是病老一人坐镇否则‘大金刚无畏尊者’出手也保不了你们......”
    梁榭正要接话,忽见邵鸣谦脸色一变,他尚未明白原委,忽然间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这一下几乎要破腔而出一般,血液霎时间快如闪电般从胸腔中涌出直冲上脑,梁榭眼一黑,瞬间只觉得心脏、头脑、眼睛快要涨破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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