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天唐如何运筹行动,准备兵进曲晋,再回看云东方姜谷庄所领联军处。
    光阴飞逝,时光不等人。
    眨眼间,数日过去,姜谷庄浩大军阵在数日快马加鞭的长途跋涉之下,终于抵至云东边境的稠云稀云二州。
    关口小军卒多,为防一关同出,过于拥挤且声势至极,行动缓慢,姜谷庄当即决定分兵而行。
    熟知地形的他在到达边境前,将太叔离唤入中军,并命其带一半人马自稠云州关口入中土。
    而自己则是带着另一半军士自稀云州关口出云东。
    双方人马不必在中土迅速回合,而是分道以双线破城,分兵而战。
    与各自所面对的中土守城驻军交相开战,最终在帝都汇合一处,共破元京。
    此番计策可谓智博深广,不仅可以节省大军军阵出关的时间,同时节省了一道逐一破城的时间,以图快速解决战斗,为夺得中土再夺沧北的全局节省下难能可贵的时间。
    如此一来,叶司丞事先所估计的一月内夺下中土的保守推测便被快速缩短。
    而加之联军数量远超叶司丞的预料,所以这个时间还会更加缩短一些……
    统筹算之,也许以姜谷庄如今分道用兵的实力来看,夺下中土的时间不会超过十日。
    算上前几日行军的数日时间,那么留给叶司丞和小皇帝在沧北攻破镇天王的时间至多在半月内。
    半个月能做什么?
    如今的沧北,加上关侯世家数以百计的内家高手,以及撼剑指峰五位当世至顶的天相,高手简直不可胜数。
    镇天王座下有如此多的高手守卫沧北出口,拖住叶司丞的脚步。
    即便是叶司丞手中掌握着三十万沧北军,可那也只是军心不稳,暗藏祸胎的沧北军……
    这场位于沧北的战争想要在十五日内解决,恐怕就算是机智如叶司丞,也是做不到的。
    想到此间,姜谷庄的面上就不由得浮现出了欣喜之色,喜上眉梢,悉堆眼角。
    的确,消息泄露导致计划出现变数,可这也导致原本分散于天下各地的布局被重新碾成了一股绳,更加使得局势明朗。
    摆脱一切束缚与压力的姜谷庄,可谓如鱼得水如入无人之境。
    再也不用小心谨慎的担心其他,他所需要做的,就是三个字,战,战,战。
    这日清晨,下令吩咐一声,全军拔营起寨,距离稀云州山口已不足五十里。
    全军加紧行程,争取今日午时便要破关而出。
    最好能够顺着军心正盛,气势正强的关头,一举取下出关后的第一座城池。
    袭安城。
    袭安,虽位于中土的边缘,但毕竟也是享誉“人间仙土”的大周中心地带的一部分。
    不仅耕地广阔,麦田林园举目望去,一眼不见彼岸,根本不知占地几何。
    就连城墙也要比云东沧北等地的城墙高上三成,守城军也是他处城池的一倍之多。
    大周律法规定,但凡规制最够一城之地的地域内,至少驻有守城军一千五,而占地更广的城郭守城甲甚至会破三千之数。
    袭安这个纵观中土十城中也算不上大的城池中,却驻军六千之多,足可见大周天子对皇城周边的重视。
    另外,袭安城西北二百里处,还设有天子下雏营三卫,合共三万人,主袭安,闾南,太鹿三城的安防禁卫。
    一旦各城守城军遭遇什么危险,雏营三卫都能在烽火狼烟的传递之下最快得到信息,并予以驰援。
    可过惯了太平日子的中土百姓守城军以及天子下营卫又有多少可以应战呢?
    不说存储于袭安城中的狼粪干草数量根本不够传递消息。
    时至今日,就连那数十年前南周军逼迫中土时还曾动用过的烽火台都几乎成了供人游玩观赏的花瓶摆设,难当大用。
    如此情况下,无论是否有这雏营三卫做保,袭安城遭遇袭击的消息都无法迅速传递出来……
    这袭安之危,就已呼之欲出。
    至于应对之策,也显得更加捉襟见肘,难上加难。
    更何况还有兵力上的巨大差距。
    或许单单拿出来六千军士燕别翅排开,立成五方军阵看来军威浩荡,人数众多。
    可当其面对上数十倍的军力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古人或有以寡胜众的先河,可纵观古往今来,四十五比一的战斗,就算辛子再世关帝再生,只怕也很难战胜。
    中土十城一派沃野平原,几无任何有力的防御工事,也无任何高山与地形利处,或许那五丈之宽的悬桥护城河还算得上是一些优势……
    可当这小小的优势放在对方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袭安作为姜谷庄大军马踏中土的第一步,距离万劫不复,只差须臾……
    ……
    时值正午,天上骄阳灼灼似火,刚入中土的雪意不过才席卷过帝都,在袭安城还能感受到些许四季如春的感觉。
    只是自西方吹来的夹杂着雪意的寒风,依然在告诉着袭安城的百姓,偌大中土将全部被大雪所覆盖的消息,并非虚言。
    正值人心惶惶,百姓忙不迭的筹备冬衣,铸厚家宅增添暖炉存粮的时候,鲜有人注意到一股滚滚硝烟正飞速逼近。
    话说姜谷庄急行军冲关而出后,统御大军以最快的速度直逼袭安城时。
    被放在城外以及稀云州关口的探哨兵卒,不过才刚刚察觉出情形不对,催马带着消息赶至袭安。
    快马一溜烟的赶至袭安城主府门下,那名哨兵脸红脖子粗的跳下马来。
    根本不顾略有些凌乱趔趄的脚步,更不顾城主府门外侍候的府兵与门童,推开拥簇上前不明所以的甲士,他抬步就往正厅狂奔。
    此时厅中,适逢一派祥和之景。
    稳坐躺椅上,斜倚着扶手的袭安城主燕淮正抬眉翻看着桌案上无关紧要的公文要务,时不时地侧过头,与师爷言笑晏晏的交谈两句。
    这一城之主做得倒也清平自在。
    谁让他的封地,是中土呢。
    这个被四方包裹于其中的风水宝地,良田美城,能有什么危险可言?
    他所要看的,只是城中业绩如何拔高,城中百业民生如何稳定。
    还有如何能够凭借政绩来讨得朝中某位大员的欢心,以图来年进京参与大朝会时,能够得人青眼相加。
    最好是能在审吏司门内替自己多加美言几句,得个中枢大臣的宝座。
    可惜一切幻想只如梦幻泡影,真正的噩梦已然近在咫尺,兵临城下。
    不过打盹醒神间,厅外就乱做了一团。
    燕淮眉头一挑,有几分不耐的重重将公文丢在书案上。
    双手撑在脑后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眼神示意师爷。
    “文师爷,你去看看,何事啊,如此聒噪,若无什么要事,就赶快打发走了,该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本官让后厨做了雪花羹……”
    文师爷面上也带着几分不快,揉了揉肩膀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方要抬起步子踏出门槛,一个黑影就急急地扑撞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本是一介文士,被这人影一撞,脚步一个踉跄,倒栽葱似的滚倒在地。
    手中握着的茶盅“啪嚓”一声刷得粉碎,碎瓷片割了脚踝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直流。
    茶水飞溅间,文师爷一口的污秽之语就叫嚷着骂了出来。
    抬手就用尽吃奶的力气给了那随他一同栽倒在地的黑影一记重重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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