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比自己的婚事还上心。
    都是男人,他很能理解,遇到阿什莉那样的美人,不动心是很难的。但动心归动心,章岂和柔娘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没有基础,怎么可能说抛下就全抛下了?
    尤其是章岂那样性格坚定执着的人,更是不会轻易改变。
    他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一些问题。
    奈何几次去章家,都没碰到章岂。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就有点不负责任了。
    身为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没有担当的逃避?
    加上上辈子的了解,周瑛觉得章岂不应该啊,明明都是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要是肯低头,那也不是他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难道……章岂还小,还没成长到足够程度?”
    周瑛喃喃自语,心说,上辈子他知道的章岂,是他的对手,是他的大敌,虽然有些混不吝,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人品。没有比敌人更了解的了!
    偏偏这段时日他行动不方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纵火案的相关事情烦着他,各种好奇的眼光紧紧盯着。他想私下找人都没办法——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根本抽不出空去!
    周家也没替周至柔出头。
    是,之前许淑妃是出面做媒,可周家不是没答应么,推说要考量。现在章岂另外定亲了,怎么,还需要向周家交代不成?
    若如此,那不讲道理的就成了周家了。周家上下已经因纵火案卷入了漩涡之中,不想让舆论更沸腾了。
    过了半月余,陈继珍建议的证据,陆陆续续找回来了。这次刑部出了风头,就没更大扩大影响力,把搜索证据的重任交给大理寺和甘州州府和当地的县衙。
    刑部只是派来几个小喽啰从头到尾盯了一遍,然后负责押送回京,非常低调。
    “真像大白了?”
    “是!”
    整整八车的银箱子,是从香枫里附近十几个村落里搜罗出来的。
    能相信吗?陈继珍一点也没有料错。真的有人家把这些银子来到自家的粪坑下面,导致这些银子一股不好明说的味道。
    八车银子,把腐朽的,烂掉的,装银子箱子丢掉,还有二千六百两呢。这些年一直埋在地下,不见天日的,表面还亮闪闪的。
    现在谁还要再说这些银子是金氏夫人大方赏赐的,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了。在手头松的当家人,也不可能把自家银库的银子通通送人吧?那既然是赏赐的,又何必躲躲闪闪藏起来,不敢让人知道?
    “该死的,这些胆大包天的偷盗贱民全都抓起来了吗?”
    “倒是想抓,但是没有……大人,实在人太多了,杂七杂八加起来有两三百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甘泉县衙根本装不下,衙役才拿出锁链,就一大群人哭爹喊娘在地上打滚,实在抓不了啊!就只抓了几个带头的和村老,就是他们组织村民去偷盗的。”
    “真是可恶啊。”
    “启禀大人,周家兄妹递了一张状纸,请求宽恕这些无知的村民。”
    “什么?”
    大理寺上下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宽容大度”的苦主。家里被烧了,损失惨淡,人家默默接受了。底下奴才反叛,私下结伙打算暗害小主人,默默忍受了。现在知道那些村民也在偷盗,甚至有意无意助燃了火灾,也不想牵扩大事态,也太……知大体顾大局了吧!
    “周家的状纸怎么说的?”
    “周家兄妹表示不追究了,过去的就让它烟消云散吧,再提起对谁都是伤害。他们兄妹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不想人们总是关注此案,让她们不能清静。”
    “不是宽容,而是没办法了啊!”有那办案老道的叹息一声,忽然见上司大理寺我徐茂清一脸不痛快,连忙收敛了声音。
    “大人现在此案只等宣判了。”
    “怎么判?经常的老百姓都看着,那些偷盗的村民都该抓回来才是!”
    “不妥,不妥,大人,法不责众。正要把一两百号的人全抓了回来,只怕会激起民变。”
    ……
    “因为不能激起民愤。”
    书房内,周探花如此对自己的两个儿女说道,“我让人以你们兄妹的名义去上了个状纸,陈述案情,表明愿意原谅当地村民,让他们归还了事。”
    说完后,他静静的看着周瑛和周至柔,“此案到此为止!”
    周瑛现在的关注点是妹妹和准妹夫分道扬镳了,怎么能好端端分手了呢?纵火案都过去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提出要求,希望父亲能多关注一下章家那边的动静。
    尤其是近来失踪的章岂,肯定要找到人回来,把莫须有定亲的事情解决啊。
    周至柔没有接口兄长的话,而是直愣愣的看着周探花,反问道,“我愿意宽容大度,那对方也愿意这样对我吗?要是他们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呢?”
    “怎么会?放他们一马就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周至柔讥讽一笑,“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对他们也不是不好。他们还不是里外串通,该怎么偷就怎么偷?”
    随后笑得有一些渗人,“何况那些银子埋在他们家的菜地里十年了。十年了,足够他们根深固定地认为那些银子就是他们自己的。”
    “是他们用辛勤劳动和智慧换来的。现在银子都挖走了,等于深深挖走了他们后半生的养老钱财,子孙发达的钱财,他们不敢怨恨挖走银子的衙役,难道还会感激我这个苦主?”
    “不信等着看吧。”
    周庆书对人性就看得够黑暗,惊然发觉,他的女儿也是。
    缓和了语气,他缓缓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放心,闹不出什么乱子来。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周至柔摇头,“我相信人心里有一杆秤,我也相信人性本恶。为了自保,请别怪我暗中做一些准备。若是就这么轻易的结案了事,那这后招不过博人一笑。若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周至柔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老法子了,招数不在于推陈出新,而在于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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