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缓缓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像睡在成团成团的棉花上,好软好舒服。她摸着身子下的床褥,简直以为自己在仙境一样。
    “你醒啦?”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绵绵的很好听。
    草儿忙坐起身来,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也不敢出声。
    女人笑了,她习以为常了,凡是阳君送来的,大多都是这样,连她刚来的时候也是如此。
    女人捧着几件衣服走到草儿床前。“我叫柳絮,你把衣服换上,花姐还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办公室?”草儿很迷茫,自从阳君嘴里说出分期付款四个字后,她一直都是懵的。她虽然答应了阳君的交换条件,可她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分期付款。
    迷迷糊糊的爬进瓮里,一路晃到了这里,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噗通就晕了过去。
    草儿掀开被子,只见自己身上只剩一件破破的小肚兜,吓的又钻回了被窝里,脸上一阵阵的红晕。
    柳絮插着腰,呵呵的乐。“你羞什么,都是女人,你有的,我全有。快把兜兜脱了,把这些衣服换上,别让花姐等急了。”
    草儿从被子里探出手来,从那叠衣服中抽出一件。连同衣服一起缩回被子里去。
    在草儿还偷偷在被窝中磨蹭的光景,柳絮身上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柳絮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喂,花姐……”
    柳絮只开了个头,就把手机拿开老远,手机里传来花见的声音。
    “新来的那个醒了没?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花见狂躁又不耐烦的声音是那么的有穿透力,整个房间里都飘荡着她的急切。
    “马上,马上,五分钟就到。”
    柳絮把手机放会口袋里。“快点,花姐催了。”
    还没等草儿加快速度,柳絮一把掀开草儿的被子,活像个土匪一样,伸手就要扒了草儿身上那唯一遮羞的肚兜。
    草儿纳闷,更有些害怕,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连女子都可以像个好色之徒一般。
    草儿想起徐大牛带回来的男人,她开始反抗,挣扎。“别这样,求你了,别……”
    柳絮郁闷了一刹那,但没理会,继续脱着草儿的肚兜。“别什么别,你知道花姐生气的后果吗?你连个人都不是,脱光了又能怎么样?”
    “这位姐姐,小女子……小女子……”草儿眼看自己一点点失去了反抗能力。
    “你省省力气吧,你返回阳间前,阳君刚拿走你的灵珠,你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别说是我,你现在连只猫都打不过!”
    柳絮把草儿剥的一丝不挂,把贴身衣裤拿到她的面前。“穿上!”
    草儿哭哭唧唧的拿过那些贴身衣裤,她觉得她怎么都逃不过别人侮辱的宿命了。
    草儿横了横心,为了能投胎也只能忍了,只是这手里的衣裤让她又犯难了,这种东西要怎么穿?连个衣袖都没有,两条带子前缝了两块圆圆的布……
    “姐姐,这是何物?”草儿两只手拎着内衣的两条肩带,把内衣凑到柳絮面前。
    柳絮没好气的咬了咬嘴唇,鼻子里叹着气,内心暗自鄙视:这个土鬼!
    时间紧迫,柳絮没工夫一一向草儿解释,她亲自上手替草儿把衣服都穿好了。
    草儿又纳闷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床榻那么舒服,恐怕只有皇帝才能睡这样软的床,虽然柳絮脱了她的衣服,可居然又服侍她替她穿衣。
    草儿扯了扯牛仔裤,觉得勒的难受。“姐姐,这是?”
    “别这是,那是了。快跟我见花姐去!”
    柳絮可不想因为这新来的土鬼而被花见训斥。
    ……
    柳絮敲了敲花见办公室的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花见坐在办公桌边,正看着阳君发来的文书,那是草儿的生死文书,上面详细记载着草儿那苦难的一生。
    “花姐,草儿来了。”柳絮把草儿带到花见办公桌前。
    花见把目光从文书上移开转到草儿脸上。
    草儿不敢抬头,大气也不敢喘,当然她是鬼嘛,也不需要喘气。她在心里默默想着,阳君说花老板是能让她重新轮回的,那一定是手握大权的。在她活着的时候,掌握大权的必定是大官。
    这一想到大官,草儿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额头嗑在地上。“小女子叩见花大人。”
    这一跪先是把花见吓着了,又让她看乐了。“我们这里可不流行这套,你起来吧,以后也别跪了。”
    花见想,身为一个鬼来了阳间,用下跪磕头去吓人的倒是头一回见到,挺新鲜。
    草儿站了起来,还是低着头。“嗯,小女子记住了。”
    “你叫草儿?”
    花见的问题一抛出,柳絮就知道花见的意思了。她咧嘴笑了笑。
    “嗯,小女子叫草儿。”草儿的声音战战兢兢的。
    “草,草……这个名字单薄的很,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字怎么样?”花见坐直了身子。
    草儿点点头。“好,都听花大人的。”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你和柳絮他们一样,叫我花姐。”
    花见看着窗外。
    花见最爱给新来乍到的鬼起名字,就好比柳絮,她身前叫二丫,花见说一听就是个穷鬼命,要给送个新名字给她。
    柳树满心期盼,结果花见那天也是像现在一样看着窗外,那时正缝梧桐柳絮漫漫飘散,她的新名字就这样来了。
    柳絮也不知道花见到底有没有用心,每回给人起名字,总是眼前看到什么就给人起什么。
    比如谷雨,那天他来的时候,恰逢二十四节气,谷雨。
    再比如清风来时,花见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包同名纸巾,后来等清风熟悉了这个年代的事情后,他拒绝用任何品牌的纸巾,直到现如今还用着手帕。
    柳絮看着花见,果不其然,今天窗外没有什么特别景色,这不,花见把眼光移回了办公桌上,然后又开始翻动桌上的万年历。
    花见翻着万年历,眉头深锁,但突然仿佛顿悟了一般。她随手翻开办公桌上的字典,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然后合上字典又打开,又用纸写下第二个字。
    花见写完,拿着纸看了看,似乎觉得挺不错的。
    柳絮惊呆了,这花见也太随意了吧。
    花见把纸给了草儿。“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草儿接过纸,瞧了半天,胆怯的说道。“花姐,小女子,不识字。”
    花见啧啧了两声。“抹瑕。抹去你身上的瑕疵,是不是很有意境?”
    花见等着草儿崇拜她惊为天人的文采,可草儿听不懂,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花见无趣了。“就是把你身上的晦气都去除干净的意思!”
    柳絮再次诧异,花老板真是名不虚传,那么随意从字典里翻出来名字,竟然能被她胡诌出一番名堂来,也是厉害!
    草儿听见能除去自己的晦气,总算露出了笑容,她刚想跪下去谢过花见赐名,但想到刚才花见说的这里不用跪,就收了回了她的膝盖。
    清风咋咋呼呼的推门而入。“花姐,有几团购了短途游去观摩安史之乱的人突然检测不到他们的行动轨迹了!”
    花见不紧不慢。“千音叶没动静吗?”
    清风一个劲的摇头。“没有,什么都听不见了。”
    清风脑门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滴落下来,要是这些人擅自脱团,没在约定好的时间回来,那可是要闯大祸的!
    花见懒洋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一帮废物。我这才回来多久,又得受累了。”
    花见指了指柳絮。“这草……哦,不,这抹瑕就交给你了,三天之内把她交会了。”
    “又是我?”柳絮最不爱干教新来的鬼做事了。
    花见眼睛一瞪。“怎么,你也是要我亲自来教?”
    柳絮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来,我来!”
    花见抬起抹瑕的下巴,温婉的说道:“好好干早超生,知道吗?”
    抹瑕点点头。“嗯,小女子记住了。”
    花见刚才还是和颜悦色的,瞬间大怒,一把丢开抹瑕的脸。“柳絮,三天后我再听见她说什么小女子,我就扒了你的皮!”
    “花姐放心,我一定把她教好了。”柳絮毕恭毕敬的回答。
    花见带着清风走了,抹瑕被花见吓的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花见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柳絮拍拍抹瑕的肩。“跟我走吧,三天时间紧张,我先带去药房服还阳丹去。”
    “姐姐,小女子是惹恼花姐了吗?”抹瑕步步紧跟在柳絮身后。
    柳絮四下看了看,小声的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花姐的性格有些神经病,喜怒无常的,习惯就好。”
    “神经病?神经病是什么病?阳间的大夫也治不好吗?”
    柳絮仰头大笑。“你有听说过,大夫给鬼治病的吗?”
    柳絮瞧着抹瑕那傻傻的模样,想起自己刚来时候也十足是个土的掉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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