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侯爱国和张顺珍非常焦虑,侯生出言安慰,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而且侯生在见到陈书记的时候,突然又出了一个馊主意。
    那就是造成既成事实。
    这一次侯生一家又提来的礼物,这是侯生要求的。
    “陈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直接将落户的手续先办下,将我们的户头直接落在高楼组,到时候他们再出言反对也没用了,然后我们家再请整个组上的人去吃一个饭,算是道歉。”
    侯爱国按照侯生的要求,说出这么一段话,这就是侯生出的馊主意。
    其实侯生这个主意并不是针对高楼组的人,反而是针对候爱国的,因为侯爱国这个人,主意非常容易摇摆,也许遇到稍微大一点点的挫折,或者是有些人说的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劝说,都能让他改变主意。
    只有将整个户口直接迁到高楼村,让户口本上的家庭地址直接变更成高楼组之后,断了候爱国的后路,他才不会再改变。
    几十年的相处,他对于候爱国的性格非常的了解。
    所以家里面的大事,侯生是真的不敢让候爱国拿主意,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之间又改变主意了。
    一定要让他们没有后路可走,不然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花了一点钱,很少的一点,就让户籍改了地址,从此侯生他们一家就是真正的高楼组的组民了。
    在候爱国的眼中,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那么就像高楼组的组民反对,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反正生产在上面肯定会有机动田,只要有个一亩两亩,基本上就够一家的口粮了,实在不行再买一点,反正现在粮食也不算太贵。
    但是候爱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将整个高楼组推向自家的对面,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最后的结果就算是得到了田地,但是却得罪了所有组上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敌视会慢慢减少,但是刚开始生活肯定会是非常艰难。
    别人想害你其实非常简单,虽然侯生愿意用最大的诚意去相信,没有人会背地里做一些伤良心的事情,但是人心是最无法揣摩的。
    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在做些这些事情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侯生自己就亲身经历过。
    有一个年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看到别人家种了西瓜,觉得自己到田里面去偷一个是不会被发现的,但是被发现之后,恼羞成怒,将这片田里面全部西瓜在晚上偷偷摸摸用刀给砍了一道口子。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侯生的老家,这种事情并不是听说,我是看到了结果,最后这个人也抓住了,但是你拿他有什么办法?他一个无业游民,下面虽然没有小,但是上有老,而且老人年纪也比较大,家里又没钱,你难道叫他们用命来赔吗?
    所以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那些人,他们心中不知道有多少没有释放的捩气,万一这个事情突然变成一个导火索,那么对于侯生的家来说,虽然不至于成为灾难,但是让你恶心半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8月中旬,侯生一家和陈书记,再一次来到高楼组,就田的问题进行一次磋商。
    由于是提前通知,所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来了一个人,代表了一个家庭。
    但是刚刚进去的时候,那个气氛连侯生都感觉到了冰凉,大约有一半的人都冷眼的看着侯生一家,还有其他人在,各自聊各自的。
    陈书记有些尴尬,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侯生一家的情况了,肯定知道即将要从机动田当中,部分或者全部分给侯生一家,这可能让某些人家接受不了。
    生产队上的机动田,根据各个生产队的情况不同,可能会有不同的处理方法,有些人可能就固定给某一个户让他们种,也有可能是轮流,每户种一年,一个生产队上的机动田怎么都有五六块,所以平均到每户,大概每一户每隔两三年也能种一次机动田,这些都是收入啊。
    如果现在侯生一家过来,那么机动田就必定要分给他们,本来机动田就不多,如果分掉之后,那么他们这些既得利益的人,就再也没法再耕种了。
    这样绝大部分人都受不了,凭什么将机动田分给一个外来户,还不如依照现在的情况,每隔三年每一户都能得到一部分的机动田,总算是可以多一些收入,虽然看起来是微乎其微。
    陈书记虽然做通了生产队队长的工作,但是架不住有心人在背后怂恿煽动,所以这个问题刚刚被提出来,就遭到很多人的反对。
    “绝对不行,我们组上的机动田为什么要分给外人?”
    “凭什么……”
    “我也认为不行,本来水田就少,怎么可以分给别人呢?”
    “那是不是以后还有人迁进来,就要从我们的水田里面划一部分给他,这事情绝对不行……”
    ……
    有人声音大,有人声音小,反正基本上只要开口说话的就是反对,吵吵闹闹的跟个菜市场一般,有两个吵得最凶的,侯生非常仔细盯着,这两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在背后煽动的人,一定要记住这两个人,将来自己家的发展,他们可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面对这些人潮汹涌,侯爱国和张顺珍感觉很无助。
    “我们家房子被大水冲垮了,田地大多也被掩埋了,所以我们不得迁徙出来……”
    “对啊,对啊,我们只要一点点水田就可以了,够我们一家四口吃饭就行了。”
    候爱国和张顺珍的声音并不大,脸上也都是哀求的神色,但是他们的声音立马就被淹没在了人潮汹涌当中。
    “艹,关我们什么事?”
    “那你滚到我们组上来干嘛?”
    “我管你们房子有没有冲垮,我们家房子差点就冲垮了,我怎么没说要到别的生产组去分机动田?”
    “就是,你们这样人最可耻,好像这个水灾就只冲了你们家一样,我们大家都受灾了好不好?”
    ……
    各种各样难听的声音,让侯生再也止不住怒气,直接大叫一声。
    “够了,吵什么吵?水田我们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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