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青和钱鹤对面而坐,两人身边各有一名女子,只不过这两名女子已经被钱鹤用法术弄晕了。
    “适才在莫大人府上,古大人也瞧出了什么奇怪之处吧?”
    古长青点点头道:“钱大人应该和我想的一样。”
    “古大人说说看。”
    “对于宝贵的孙子被偷一事,莫大人虽然十分着急,但是在见到人犯之后,他并不关心人犯为何要偷他的孙子,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询问。”
    钱鹤欣慰的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我的看法是,莫大人似乎觉得那伊贺仙并不是真正偷他孙子的人,而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古长青道:“我猜他是见到伊贺仙之后才明白那人是谁。”
    “古大人为何如此说?”
    “莫大人在没有见到伊贺仙之前的那种慌张无措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钱鹤道:“我更认为他是见到伊贺仙的那神奇的隔空取物之后才明白的。”
    古长青赞许道:“看来钱大人洞若观火。”
    “过奖了,古大人。”
    钱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不过可惜莫大人似乎决定不再深究了。”
    古长青道:“既然如此,钱大人不是省事了?”
    钱鹤摇头道:“你我同为推官,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一件如此神秘的大案最后居然不破查出真相,实在是遗憾。”
    “莫大人决定不深究,难道钱大人就不能去查了吗?”
    钱鹤一愣,随即又摇头道:“难呀,在德安府,谁敢忤逆莫大人,要是让莫大人知道我还在查这件案子,恐怕我这乌纱帽就要丢了,我今年已经四十三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升迁,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什么岔子。”
    古长青道:“难道钱大人忍心看着一名无辜之人含冤?”
    钱鹤反驳道:“他可不冤,他自己都承认了。”
    “既如此,那在下也不再多说了。”
    钱鹤心中苦闷,又喝了一杯酒,说道:“我之所以跟古大人说这么多推心置腹的话,那是因为我觉得古大人也作为推官,是能够理解我的思虑的,而有些话闷在心里不说,又实在是难受,如果这些话不中听,古大人尽管当做在下是在放屁。”
    古长青举起酒杯道:“钱大人言重了,大人如此信任在下,令在下汗颜。”
    钱鹤与他碰了碰杯子,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古大人将实情也告诉我吧。”
    “什么实情?”
    钱鹤笑道:“看来我是明月照沟渠了,古大人还是信不过我。”
    古长青心中思忖,钱鹤之所以会对自己如此,定是为了套取自己的来历,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身份抱有怀疑。
    虽然的确有嘉定府的推官来此办案,但古长青从卷宗上看到的信息却是嘉定府的推官在半路就意外身亡了。
    当时,德安府府衙和道箓司都查过此事,最后竟不了了之。
    这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因此第二次见到钱鹤的时候他没有说实话。
    他说道箓司含糊其辞,只是道听途说,实际上,他已经证实了嘉定府的推官的确是死了。
    所以面对古长青,他一直在试探。
    钱鹤是一个心思很灵巧的人,也难怪七八年后他会一跃成为知府。
    古长青觉得继续隐瞒下去,不但无法取得钱鹤的信任,反而会引起钱鹤对自己的敌意,一旦将钱鹤推到对立面,自己不但得不到帮助,更可能会制造更大的麻烦,这对自己很不利。
    思前想后,古长青觉得应该适当的说一些真相,尽管不可能是全部真相,但至少也要是能够让钱鹤相信的真相。
    古长青叹息道:“在下的确有难言之隐。”
    钱鹤点点头道:“那好,既然古大人不方便说,那能容在下问几个问题吗?”
    “只要能够回答,我必定如实相告。”
    “古大人是哪一府的推官?我看你的官服并不像是假的,行事也颇有推官的风格,能不能将官印书凭借我一观?”
    古长青道:“来的匆忙,官印书凭都不在身边。”
    进入这逆乱时空,古长青是匆忙之间决定的,没有任何事前准备,而且就算有所准备,他也可能不会将官印和书凭带在身上。
    钱鹤道:“古大人如此说,让我如何能信?我在道箓司中已经看到了来自嘉定府的推官尸体。”
    古长青道:“我只能说我虽不是嘉定府的推官,但一定是货真价实的推官。”
    总不能告诉钱鹤自己是来自七八年后的德安府推官吧?
    钱鹤盯着古长青看了半天,从面部表情和眼神来看,他可以确认古长青并没有说谎,这是他做推官多年得来的经验。
    只不过,他却是觉得到底是查什么样的案子,竟然连来自哪处衙门都不能说呢?
    古长青见钱鹤已经信了一半,当下加大力度,又道:“我是受上面直接指派而来的,请钱大人不要怀疑。”
    “上面?”钱鹤问道,“哪个上面。”
    古长青指了指屋顶:“最上面。”
    钱鹤倒吸一口凉气,惊问道:“难道古大人要查的案子涉及到我们德安府的高官?”
    “有没有涉及到高官我目前还没有查清楚,到已经可以肯定此案牵扯到安陆县的知县陈昌学。”
    “陈昌学?”
    古长青见钱鹤终于放下了全部的戒备,当下就直接以此抛出陈昌学来,反正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钱鹤的帮助,如此正好一举两得,既可以打消钱鹤的怀疑,也可以获得他的帮助。
    “想必钱大人对陈昌学很熟悉吧?”
    钱鹤点点头道:“陈大人是三年前来安陆县的,当时我就已经是推官了,此人虽然道行不高,但为官一任倒是很合格,而且我与他也很合得来。“
    古长青道:“为官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私藏要犯就是触动大明律法了。”
    “私藏要犯?”
    古长青煞有其事的道:“他身边有一个金发男子,是上面要捉拿的要犯,他一直安排在身边,对其照顾有加。”
    “金发男子?”
    古长青点点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那金发男子偷走了上面的一件重要物品,这也是我此来的目的所在。”
    “什么重要物品?”
    “这就不能奉告了,如果钱大人信得过我,不妨助我找到那人,为上面取回东西,如此一来,钱大人就算是立了大功,几年后晋升为知府恐怕都不是难事。”
    古长青之所以如此说,那是七年后钱鹤本就是知府,同时他还捕捉到钱鹤对于仕途有很大的野望,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就得知了这一点,以此来诱惑钱鹤,绝对是可行的。
    果然,在听到这些话之后,钱鹤就陷入了沉思。
    古长青心里也清楚钱鹤在担心什么,这也是他唯一担心的地方。
    他还是无法确定古长青身份的真实度。
    如果古长青的身份是真的,那么钱鹤帮助古长青的确是在立功,可古长青的身份一旦是假的,那么钱鹤很可能就是遭受小人蒙骗的乱臣贼子。
    相信古长青并且帮助古长青,钱鹤也许会得到上面的赏识,从而青云直上,可一旦错信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不但不能晋升,甚至会身败名裂,从此中断仕途。
    这是一个两难,同时也是一个极大的机遇。
    不管钱鹤如何思量,其实古长青已经成竹在胸,他已将钱鹤最大的缺点看穿了,那就是他对仕途的渴望。
    有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钱鹤绝对是那种愿意担负巨大风险去获取极高收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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