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皙子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了袁世凯专属车厢的车门走了进去。
    当他踏进车厢的时候,只见几名娇美的俏婢正帮着身材矮胖的袁世凯穿上外面的军服,看到不告而入的杨皙子走进来,袁世凯脸上没有丝毫着恼之色,倒是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道:
    “皙子,快来帮老夫看看,这套军服合不合身,刚才杏城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威武,老夫却是不大相信的。”
    “老袁这么多年闲居乡野,身上赘肉横生,这次若不是叛党猖獗,不得已之下出山为朝廷解忧,恐怕再也不会穿这军服喽。”
    杨皙子上下打量了袁世凯一眼,那件军服虽然已经颇为宽大,但穿在矮胖发福的袁世凯身上,确实还是略显得紧了,特别是肚子处的纽扣,被绷地快要弹出来般。
    然后,他轻轻瞟了坐在旁边的杨士琦一眼,一本正经地道:
    “是有些紧了,不过不是大帅赘肉横生,而是因为您此时一身王霸之气,郁郁勃发,这天下已然再难有何事物可以遮掩!所以才显得紧了。”
    袁世凯呆了一下,接着口中蓦然爆发从不一阵大笑,伸指点着杨皙子,头却是转向了杨士琦道:
    “杏城,你看看,皙子是怎么说话的,实话也说了,马屁也拍了,老夫听着也高兴。这一点上,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学学!”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杨士琦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淡淡地一笑,却是没有接话。
    袁世凯手下的双杨,一爱酒,一喜茶,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
    不过,喜欢酒的和喜欢茶的,基本都尿不到一块去,这一点在袁世凯手下的两大谋士身上,也没有例外。
    对于自己这对左膀右臂间不动声色的针锋相对,袁世凯心知肚明,也无比满意。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杨皙子的手上,随口问道:
    “谁的电报。”
    “冯华甫的,汉口那边出了些事情。”
    杨皙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电报递了过去。
    袁世凯接过后,先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接着和刚才杨皙子的反应一样,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噫,挥手先让那些俏婢退下,然后仔细地将那封电报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蛟龙……暴雨……”
    袁世凯的口中低声念叨着。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脸上神情却颇为平静,沉吟了一下,袁世凯一边将那封电报递给了杨士琦,一边望着杨皙子道:
    “皙子,你怎么看,电报上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华甫在战事上出了纰漏,特意遍了个理由搪塞老夫,还是真有其事?”
    “这事段芝泉或许干的出来,但冯华甫……呵呵,如果他真能自己想出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理由出来,那我真要恭喜大帅了,以后大帅麾下三杰,恐怕就要以冯华甫为首了。”
    杨皙子笑道。
    “那么你认为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袁世凯追问了一句,脸上有些怀疑但却还不到不可置信的程度。
    做为如今神州实力最强的人物,他还是能隐约知道一些世间隐晦之事的,这也是他如此倚重杨皙子的最重要的原因。
    杨皙子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真的,否则那个人此时又怎么会在信阳?这次我出京前,从肃亲王那边听到一些风声,那武汉三镇之地,好像出了一位异人,跟哥老会有些关系,那人暗中来到信阳,似乎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
    袁世凯眼中露出深思之色,接着凝重地问杨皙子道:
    “那个人已经答应见你了么?”
    “不错,下车之后,我就准备先去见见那位大人。”
    袁世凯走到杨皙子的身前,亲热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皙子老弟你了,你帮我转告那个人,只要他愿意来我老袁这边,条件可以任由他提,我老袁能给他的,绝对比爱新觉罗一族要多得多……”
    没想到杨皙子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袁世凯的话。
    “今天我去见他,只是帮大帅您探探路,真的要想这等人物动心,转而支持大帅您,恐怕还的大帅您亲自去拜会一番。”
    袁世凯怔了怔,接着脸上堆起笑容道:
    “自然,自然,皙子你先去探探口气,老袁改日自会去拜访那位大统领。”
    然后杨皙子就直接走出了车厢。
    “狂士!”
    车厢内,杨士琦将手中的电报放下,望着杨皙子消失在车厢外的身影,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大帅,这种人您可以用,但绝不可以重用啊!”
    杨士琦苦口婆心地劝道。
    袁世凯苦笑了一下,接着坐到了杨士琦的对面,亲手为对方倒了一杯茶,然后伸指在桌上那封电报上点了点道:
    “杏城你跟了我这么久,自然是老袁最信任的人,只是有些事情,却只有他能办啊!这些修道的人,有些桀骜总是难免的,你放心,我老袁心里有数呢!”
    然后他有拿起那封电报,再次细细看了一遍,接着抓了抓自己发辫稀疏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靠,这些修行之人真有这么厉害?那老子辛辛苦苦练兵,还有啥意思?找个修行之人,拿把步枪就能轰他娘的,那老子当年在朝鲜也不用逃的像只狗!靠,这些人甲午年的时候,怎么就跟缩头乌龟似的呢?,靠!靠!靠!”
    就在袁世凯情绪激动地骂着粗话时,列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到站了。
    不久之后,袁世凯穿着一身他许久未穿的军装,在杨士琦的陪同下,踌躇满志地走下了火车,车厢外的站台上,以荫昌为首的一大群北洋悍将,呼啦啦地全部跪了下来,迎接他们大帅的到来。
    1911年11月31日傍晚,众望所归的北洋强人袁世凯,终于抵达信阳大营,亲自督阵武汉的战事。
    这个时候,全神州的人甚至包括西方列强都认为,只有袁世凯才能收拾如今的残局,让天下重新恢复安定。
    ……
    而袁世凯手下双杨的另一杨,杨皙子,则先一步悄然下车,独自登上了信阳大营旁的一座孤峭的山峰。
    他现在要去见的人,对武汉三镇战事进程的影响,绝不会低于袁世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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