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一来一出宫,便吩咐下人去府里找黄氏取药,同时又将诸位大夫们的用药记录收集了回来,自己则躲在城东的一座小院子不敢出门。辛老爷子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辛一来回府,立刻猜到他一准儿是得到消息脚底抹油了,气得在院子里叉腰大骂,又让黄氏派人把辛一来“抓”回来。
    “别想糊弄我。”辛老爷子气鼓鼓地道:“你一定知道那混账东西躲在哪里。他要是今儿晚上不回来,明天我就打断他的腿!”
    黄氏故作惶恐,“可是大爷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竟惹得父亲您如此震怒?我也正着急呢,这天都黑了也不见大爷回来,方才已经派了人出去找了,还没回信。父亲您千万别生气,大爷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回头我让他跟您赔礼道歉,是打是骂都由着您,我保准不拉偏架。”
    辛老爷子一看就知道他是没法从黄氏这里打探出消息了,思来想去,决定从几个孙子那里下手,瑞禾那小崽子滑不溜秋的,从他嘴里套话难度太大,瑞昌又不在家,双胞胎孙子还太小,如此看来就只有去找玳珍了。
    “我爹没回家?”玳珍听辛老爷子一说完立刻就意识到估计他爹又闯祸了,她特别无辜地睁大眼看着老爷子,露出单纯好奇地表情,“爷爷,阿爹他干嘛去了?”
    “你不知道?”辛老爷子有些不信,“别是替你爹遮掩吧。”
    玳珍委屈极了,“孙女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替他遮掩什么,爷爷您这是污蔑我。”
    辛老爷子想一想,又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小姑娘最近都挺老实,成天在家里看账本,几乎没怎么出门,自然不知道外头的事。于是,他又柔声细语地哄道:“知不知道你爹他平日里喜欢去什么地方,跟谁走得近?”
    玳珍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阿爹除了去衙门就是待在府里了,京城这边也没听说跟谁特别要好。真要说走得近,大概要数太子殿下和顾叔了。爷爷,我爹他到底干什么了?您说来听听呗,他要是做得不对,我也去说他。”
    “他呀——”辛老爷子一提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高了许多,“天晓得他从哪个蒙古大夫那里弄到个狗屁药方,说是能治心疾,把太子殿下哄得团团转。现在殿下正急着问他要药给陛下医治呢。他这不是瞎扯淡吗?太医院的御医们又不是吃干饭的,能不比他强!”
    玳珍却是早就知道这事儿的,而今听辛老爷子提起一点也不意外,但脸上还是配合地露出震惊又担忧的神情,“爷爷说得对,阿爹这一次确实太鲁莽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也不和您老人家商量商量。不过爷爷您也别太担心,太子殿下不是莽撞之人,又素来孝顺,此事关系陛下安危,他定不会胡来。便是阿爹献上灵药,太子殿下也定会寻御医仔细查核,绝不会贸贸然就给陛下服药。”
    辛老爷子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可知道是一回事,想打人又是另一回事,陛下的心疾跟他那混账儿子有关系么,就算他发现哪里有神医,直接上奏把神医荐进太医院就是,他是脑子烧坏了才会去献药吧?
    不过玳珍的话多少还是让辛老爷子心里头舒坦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个孙女还是十分拎得清的,比那个混账儿子强多了!玳珍又陪着辛老爷子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终于把混账儿子抛在了脑后。
    辛一来这边,山寨药丸和用药记录已经送到了徐庚案头,徐庚立刻把太医院几位御医召了过来,他当然没提辛一来的名字,只说自己遍寻良医偶尔得到的方子,私底下找人试验了一番,让御医看看这方子能不能用。
    能当上皇帝御医的,不仅医术了得,为人处世也都极有分寸,便是偶尔有两个自视甚高的,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胡咧咧,毕竟,这方子是太子殿下辛苦找来的,且还特特地试验过,别说好用不好用,这一番孝心就足以让某些想挑刺的人闭嘴了。更何况,徐庚特意找来的这几位都是心胸宽广,虚怀若库之辈。
    果然,御医们刚刚拿到药丸的时候还漫不经心,仔细闻了闻,有几位的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神色,而后便陷入了沉思,“这药——”
    太医令彭大人则一把从金子手里抢过那沓用药记录,那动作利索得恐怕连顾兴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剩下的几位也都渐渐回过神来,凑到彭大人身边想看,更有人不满地道:“您别一个人霸占着,也让我们瞧瞧啊。”
    彭大人就跟没听到似的,根本不理他。
    徐庚见状笑着问:“大家觉得这方子怎么样?”
    还是没有人应,几位御医要么就去抢彭大人手里的册子,要么陷入沉思,早就把太子殿下扔一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让人崩溃的周末,大早上接到电话说交换生学校要来我的茶艺室参观,让我去布置茶艺室,一整天都在跑来跑去地订做桌布桌旗,原本说好做好了让店家给我送过来,结果天都黑了打个电话过来说来不了,让我自取,妈呀,他在城东,我在城西,来回有多远你们知道吗???
    可怜我顶着肿了一边的脸跑了两遍城东,好好的参什么观,明明以前都是去艺术学院参观的,为什么这次要揪上我,韩国人懂什么茶道!
    请原谅我这么生气,明明明早上午没课休息可以睡个懒觉,现在害得我大清早起来去布置茶室,还要给他们泡茶喝,心情很不爽
    第52章
    五十二
    虽说诸位御医对这个方子持肯定态度,但药是要用到鸿嘉帝身上的,自然是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彭大人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试验一番,私底下却寻了金子打听,想知道这方子究竟是哪位神医献上来的。
    只可惜金子的嘴比蚌壳还要严实,任凭彭大人说得天花乱坠他依旧摆出一副茫然无措,好像什么也不懂的无辜表情,直把彭太医气得不行,索性找到徐庚直言想问,偏偏徐庚推脱的本事比金子还有厉害,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半天就把彭太医给打发走了,等彭太医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得了,什么都没打听到。
    徐庚虽然瞒着彭太医,在鸿嘉帝面前却是知无不言,主动把辛一来献药的事说给他听,又道:“原本几个月前就要呈上来的,儿子和辛侍郎都有些顾虑,生怕这方子不好。辛侍郎便说找人试药,如此才耽误了这么多工夫。彭太医今儿一直追着儿子问开这方子的神医是谁,儿子可不敢回答,就怕他非要把辛侍郎拉去太医院。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得用的人,可不能被太医院给抢了去……”
    鸿嘉帝抚掌大笑,“彭太医的确有些痴,脑子又是一根筋,真要知道是辛一来开的方子,一准儿要去辛府找他辩医,不管辛一来怎么解释也不会听,赶都赶不走。”
    徐庚也笑,“可不正是这回事儿,彭太医的脾性儿子也是听说过的,真要被他给缠上了,没个两三月辛侍郎别想脱身。还有辛太傅,自从他知道辛侍郎给父皇您开了方子,他就急得不行,嘴里还喊打喊杀的,害得辛侍郎连家门都不敢回。照我说,辛太傅还是太谨慎了些,辛侍郎都说了那方子是他从别处看来的,呈上来也不过是想着或许有用,到底成不成还不得看几位御医们的意思。”
    鸿嘉帝笑着摇头,“他一向都这样,别看那老头子平日里疯疯癫癫,心里头可清楚着呢,这么多年下来,你看他什么时候做过一件糊涂事?不管是他,还是内阁其他几位,都是朕信得过的,大郎有什么事尽管向他们请教。”
    徐庚连忙应下。鸿嘉帝又关切地询问了一番这几日的政务,徐庚俱一一作答,鸿嘉帝见他回复得甚是流畅,条理也清楚,知道他定是下了苦功夫,心中愈发满意。
    辛一来则继续在别院猫着,每天上下衙门都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生怕被辛太傅撞上。如此过了好几日,太医院那边终于实验结束认可了方子,辛一来这才挺直了腰杆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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