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佛门而言,世界分六道:天道、修罗道、人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
    世间所谓的鬼,又大凡分为四类:
    第一类为冤魂:
    大多是人死后依旧有执念,不愿投入轮回,游荡在人间,寻求解脱。冤魂以阴气为食,多数最终耗尽灵气,消失在三界中。他们不会主动招人,但其带着的阴气却会让附近的人觉得不适,轻则头晕目眩,时间一长,也有性命之忧。
    第二类是厉鬼:
    这类魂魄,大多在世时就是恶人,或者死后三魂七魄不全,不能轮回;亦或者少数冤魂找到阴气密集的地方,受了滋养。厉鬼大多具有十分简单的灵智,像凶兽一般,除了吸食阴气之外,也会强夺人类精气求生。
    第三类是业鬼:
    厉鬼吸食足够多的精气后,开了灵智,得以修行,则称为业鬼。其脱离灵体,非灾不灭。传闻,极少数业鬼是修为极高之人,放下的恶念,独立成魂,也被归为业鬼。
    第四类是非天鬼:
    这类生灵,其实并不属于饿鬼道。而是地狱道和修罗道的生灵,常阴差阳错落入人间。他们因怀嗔心而好斗,佛门中也称为鬼,凡人不可见。
    原本花蟹居上空只有些许阴气,夜半时可招来冤魂,让马学文体虚,头寻目眩,身体每况愈下。不香和尚将这些阴气尽数除去,可不知为何,过了两天,忽然多了这么多阴气。
    却说院中风云乍变,还不等李秉几人出门,阴气中又飞出七八只厉鬼,张牙舞爪,对准李秉几人。
    显诚眼疾手快,一步大跨,挡在几人身前,双臂推出,手中的金刚杵横亘胸前。
    “退!”
    一面金光玉璧凭空而生,挡在他身前,将所有厉鬼隔绝。
    厉鬼撞在墙面之后似乎受了重创,飞回头顶上方的阴气乌云之中,短暂回复之后,又重新飞出,似乎有这团阴气在,他们的力量便不会断绝。
    如此往复,那金光玉璧也支撑不了多久。
    普念和尚是来花蟹居接任,并未准备法器在身上,他取下佛珠,随手一甩,将其缠绕在右臂上。
    他双手结印,孑然而立。
    “梵音深远相”
    手印刚成,他背后出现一个虚影,正是佛门三十二法相之一。
    “吼!”
    这虚影只存在了一瞬,在普念大喝的同时,他双掌相击。虚影化成无数光点,每一颗都拖着长长的尾迹,在庭院中不断的盘旋,犹如万千飞剑,将所有厉鬼逼得退回阴云中。
    “别愣着!快走!”显诚挥动金刚杵,击散一只厉鬼。
    魏泽自知是拖累,一马当先,拔腿就跑。
    术业有专攻,李秉几人纵然有点本事,可在这些东西面前,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跟着离开。
    “走!”他催着盈澜儿出门,又道:“马四叔,快走!多留无益。”
    三人先后出门,李秉刚要走,院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未等他到门口,两只厉鬼从阴气中飞出,体型比起初大了一倍不止。
    三位高僧各自为战,都不在近侧,李秉只得躲闪。
    日麦背后的青铜长棍从不离身,他回身一记横扫,棍身绿光大盛。巨大的力量,让空气打出两道气旋,把厉鬼一分为二。
    “走!”李秉得了这短暂的空闲,刚跨出一步,两截厉鬼重新合为一体,再次攻来;李秉只能先躲开。
    一棍一棍,日麦不断打散,虽能阻挡,但却也伤不到根本。
    普念和显诚应付其他厉鬼已经捉襟见肘,更帮不上忙。不香和尚原本有一个铸铁棒槌是贴身武器,却被马四叔的人收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他心下一横:“我来!”
    三两步跃上比武台,他拍拍肚皮,大张着嘴巴,猛吸一口。
    说是一口,却无穷无穷,大有吞食天地,将院子里的所有的空气,连同那些厉鬼都吸入肚子里。
    肚皮不断变大,连胸口也胀起来,整个人活像个肉球。
    这些厉鬼刚被吸入他体内,他猛的憋住气息,皮肤都变成阴气乌云的青色。
    “弥勒法海!”
    不香和尚将所有的气息对准天上的阴气,一口吹出。
    一时间,狂风呼啸,天上的阴气瞬间被吹散,连星月都能看见。
    李秉和日麦趁机离开。
    “啪。”他们前脚走,一股阴风便将门关上,院内的阴气又重新凝聚。
    李秉几人站在院外,只见花蟹居内,金光不断闪现,偶尔又传出震天的响动。
    “我去香积寺求援!你们不要进去!都散开!”他刚要上马,却见日麦盯着另一边天空,神色凝重,又下马,问道:“怎么了?”
    日麦指了指天空的一个方向,在他手心上写着:“术式源头!”说着拿着自己的青铜长棍,便动身了。
    李秉拿出马车上的“韬剑”,运起轻功,也跟在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日麦的轻功,自己全力以赴,居然完全跟不上。
    马四叔和盈澜儿瞧两人离开,大致也明白过来,拿了兵刃跟上去。
    魏泽是个剔透人,他翻身上马,朝李秉的方向大喊:“我去找人帮忙!”
    另一边,一方小小的黄泥土墙院内。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身白衣,长的俊秀。他双眼微闭,手中挥舞着一把招魂幡,嘴里念念有词。
    招魂幡原本是阴阳家或者道家的法器,一般是三角头,四方身,带着两长两短,一共四条尾带,上面遍布法令。
    不过他手里这个,却是个佛门招魂幡——深红的皮质底色上,画着“如来布道”的图案,不仅颜色靓丽,笔法精美,更配以金银镶边,又着珠宝点缀——这种画作,叫做唐卡,是吐蕃教的佛门画作。
    可他手里的,也不是普通唐卡,这皮不是寻常的牛羊皮,而是活剥的人皮。色彩靓丽的图案背面,是九张狰狞的面孔,绝非图画,亦不是绣纹,而是真真正正的人脸。
    这件法器,叫做“九头鬼面帆”,是前朝时期,被吐蕃“密宗”剿灭的吐蕃邪教“彗苯教”留下的东西。
    吐蕃除了密宗、樊宗和新的昭宗作为三大宗之外,也有不少小门派,彗苯教便是其中之一。
    白衣青年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开,正耍的起劲,一只纤细的胳膊,忽然从旁伸出,握住招魂幡的旗杆,从他手里将东西拽了过去。
    青年的术法被打断,后退一步,几乎跌倒,他捂着自己胸口,抬头看着夺旗那人:“姓闵的,你干嘛!”说话间,眼睛里满是要杀人的怒火。
    夺旗的男子看起来年岁更轻些,皮肤浅棕,着一身鲜艳的织花袍子。他左边的头发高高束起,扎成发髻,右边的头发垂下来,正好遮住半边脸颊,肩头上窝着一只纯黑小猫,看着白衣青年的眼神,立刻弓起着腰,低吼着对他龇牙,连身上的毛发都竖起来。
    “不干嘛!就是怕你坏了大事,好心提点你一下!”花袍男子笑嘻嘻,似乎根本不把白衣男子的伤当回事。
    “你差点害我走火入魔!”白衣人不住的咳嗽。
    “哦,是吗?那对不起了。”花袍子莞尔一笑,握着手里的招魂幡,在手里打个转,另一只手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剔透的黄玉号角,亮出来给白衣人看。
    “我说靖哥哥!陈青牛刚走一会,你就这么安奈不住吗?你说要给你的小徒弟报仇,顺便找点乐子,拿出‘大衍阴风号’就算了,怎么连‘九头鬼面帆’也用上了。”花袍子将两件东西收好,又笑道:
    “如果鬼面帆也不顶用,你一会是不是还要用出那三只‘玉镜宝瓶’啊?”他凑到白衣人耳边,又问道:“啊~!?靖哥哥?”
    “闵蒿!”白衣人怒火攻心,大喝:“我的事,不用你管!”
    “哦,是吗?那一会陈青牛回来了,如果我跟他说说这事,你猜他会不会管?”闵蒿富有把玩意味的朝他笑道。
    “别拿牛尊者来压我。这里也不是他最大!”说完,白衣人瞟一眼坐在廊下的一个胖子,似乎有求救的意思——可那胖子却在打瞌睡,脑袋像鸡啄米一般,发出浅浅的鼾声。
    这胖子身高九尺有余,膀大腰圆,单单肩肩膀上的肌肉,就比普通人的腰还粗,坐在廊下,像一座小山。
    即便此刻还在打瞌睡,一对大锤也不离手——两只大锤朴实无华,都是短柄,锤身是个巨大圆球,看不出是什么材料,似乎是石质。每个锤身,都刻着一个字,分别是:“太!吾!”
    闵蒿也侧目看去,微笑道:“端木靖啊,你的救星虽是八徒,可也得听陈青牛的。你可别报太大希望!”
    端木靖挽起袖子,似乎要动手,旁边却走出一红一绿两个姑娘。
    “两位哥哥,别生气啊!我家小姐亲手炖了琵琶汤,喝点汤,消消火!”
    红豆端着托盘,先到闵蒿身边。他倒是不客气,随手端起一碗,笑嘻嘻道:“哇!你家小姐亲手炖的,又有口服了!”
    青豆也拿了一碗,递到端木靖面前。他还在气头上,本不想要,可香味飘到眼前,又舍不得拒绝,也接过来,刚喝了一口,两眼都在放光,端着勺子,扒拉干净。
    一碗还没喝完,一个小姑娘又端着点心从后厨出来。
    闵蒿猛吸了一口香气,远远望着她:“不得了,不得了。这又是什么点心,这么想。我说晓莹姑娘,谁以后取了你,可真是要享一辈子口服啊!”
    这姑娘正是红豆青豆的小姐,融教南四堂的鸾尊者——艾晓莹。
    她柔声道:“两位哥哥别生气,难得万福洞、大鱼洞、南四堂、北四堂还有八徒一起做事,我们应该和乐融融一点才好啊。”
    闵蒿拿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还是晓莹姑娘姑娘最好,不像有的人,成事不足,只知道添乱。”
    端木靖瞪了闵蒿一眼,刚伸手去拿点心,却被闵蒿整盘端走:“这么好吃的东西,可别给他糟蹋了!”
    小院里,一群人哄笑出声。
    另一边,李秉刚追到城郊小镇的街道上,见日麦立在原地。
    “怎么不追了?”
    日麦摇头,在他手心写到:“停了!”
    李秉四下张望,深夜时分,所有门户紧闭,连点烛光也没有。现在没有线索,什么也做不了,无奈只能离开,
    他刚要转身,忽然又听前面不远的黄土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李秉握紧手中的韬剑,走了上群。
    黄土院子里,两男三女开玩笑,乐的嘻嘻哈哈,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是谁啊!”艾晓莹放下手里的托盘,上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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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人记得”太吾”是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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