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一处山脉。
    红衣小姑娘一蹦一跳,鼻翼微动,自言自语,“明明闻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这附近,怎么就不见了呢?”
    红衣小姑娘四处找了找,突然目光锁定了一只麻雀,猝不及防扬手一挥,瞬间变成一道藤蔓,抽在了那麻雀身上。
    那麻雀之上附身的黑影,瞬间被打了出来,幻化成人形。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魅王满脸警惕。
    红衣小姑娘得意一笑,“像你这种不好吃的东西,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
    不好吃?
    这形容词……魅王头皮一麻,突然看这小姑娘的气息,也有点熟悉。
    “你是那朵霸王花?”
    当年他流窜到一处秘境,就躲在霸王花的家里,还想等它杀人后,捡一点灵魂吃。
    结果没想到,这花就被人收服了……而他也遇上了少君那个变态,差点就把命丢了……还好逃得快。
    这些年,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渐渐恢复修为。
    听闻魑王也陨落了……勾魂族就剩他了。
    诸天万界,都在通缉他,前段时间还被魔族发现了踪迹,慌里慌张逃跑,又不小心逃到了妖界的地盘……真是太惨了。
    好在妖界那位妖帝不在,没什么厉害人物,他躲了两天,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想到这里,魅王看着霸王花,突然流下了口水。
    吃了这朵花,他的修为,就能比当年还高了。
    上古荒木的灵魂,一定十分美味。
    反正妖界没什么厉害的大妖,吃了她,再逃就行了……魅王身形一闪,向着红衣小姑娘扑过来。
    红衣小姑娘虽然修为比不上他,但却立即取出了一个碗一样的法宝,顶在头上,挡住了她的攻击。
    同时一点妖灵,飞向天空。
    轰!五色烟花炸开。
    “求救信号?”
    魅王脸色一沉。
    必须速战速决。
    若是拖到其他人赶来,自己也危险了。
    两人你来我往。
    红红也吓了一跳。
    她只是在游山玩水之时,发现一个熟悉的气息,才过来查看。
    没想到短短数年未见,这气息的主人,竟然变得这么厉害!勾魂族吞噬灵魂而增长修为,只要有足够的灵魂,就能快速晋升。
    这几年,他不知吃了多少生灵,才有如今修为。
    自然不是正常修炼能比的。
    不过数十回合,那仙器钵就被魅王击落,哐当落地。
    红红赶紧再取出一个仙器。
    把那魅王都差点气晕了。
    这小女娃,本事不大,宝物怎么这么多?
    闹出这么大动静,先走吧。
    但是上古荒木的灵魂啊……错过可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魅王一时贪心,没舍得这到嘴的肉,不知不觉就被红红拖住了……“镇!”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色灵阵,凭空出现,将他四面八方都封住。
    黑雾缭绕,一个黑袍男子出现。
    他双眸血红,俊美无双,眉心一点魔纹,闪烁。
    “完了!”
    魅王心底一个咯噔。
    遇上妖界哪个大妖,他都不怕……整个星河流域,能够把他留下的,不超过五个。
    但眼前这一个……就是之一。
    魔界的小魔王,穆凌枭。
    “杀!”
    穆凌枭掐起一道刀诀,从他掌心浮现一把雪白骨刀,直接钉在了魅王的眉心。
    魔气缭绕。
    魅王惨叫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魂,渐渐变成粉末……好不容易恢复修为,但是这个小魔王的修为,比起当年……才叫恐怖的晋升。
    他都有点迷茫了。
    怎么还有人能比我们吞噬灵魂晋升更快?
    这家伙太变态了吧。
    轰!烟消云散。
    勾魂族最后一个魂王,灭!红红看呆了。
    好厉害啊!这是谁啊?
    穆凌枭收拾了魅王,正准备离开,视线扫到那红衣小姑娘身上,突然一怔:“你身上,有她的印记。
    你是谁?”
    红红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穆凌枭懒得多说,直接摊开手掌,掌心一枚金色的龙鳞闪烁,而与此同时,红红看见自己的掌心,也浮现了一抹淡金色的光芒。
    这是灵宠契约之时,云玲珑留下的印记。
    “契约?”
    穆凌枭眸光一闪,盯着红红的眼神满是狐疑。
    红红倒是反应过来,“这是主人的龙鳞。
    你认识主人啊?”
    “小龙女,是你的主人?”
    “对啊,我是她的灵宠!”
    穆凌枭想起来了。
    听闻,小龙女从荒墟大陆,带回来两个妖族。
    被妖帝收为弟子。
    原来,如此。
    “你是谁啊?
    你为什么有主人的龙鳞?
    你是主人的朋友吗?”
    红红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
    穆凌枭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龙鳞,将其握紧。
    朋友?
    或许吧。
    也许在她眼中,自己还能算得上一个朋友。
    当年她突然出事,他寻遍天下,寻找龙躯。
    发疯一般的修炼。
    恨自己不够强。
    结果最终,只听到两个消息。
    她回来了。
    她和少君走了。
    小龙女,甚至没有和他说一声,她就走了。
    那十五年的寻找,不眠不休的修炼,疯了一般差点走火入魔的痴狂,她什么都不知道。
    年少的小魔王,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这么喜欢捉弄那个小丫头。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雷劈他,也不会有人水淹魔界。
    没了小龙女的世界,太安静了。
    穆凌枭看了红红一眼,转身便走。
    但没走几步,突然又转过身,看着她道:“我想知道,她在凡间的事情。
    你能告诉我吗?”
    红红不明所以,“你救了我……这……当然可以?”
    小龙女,如果我能和你一起去荒墟大陆,如今陪在你身边的人,能不能是我。
    那错过的年岁。
    他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了解了。
    ……日升月沉。
    穆凌枭在这一片荒山,坐了许久许久,听着一个漫长的故事。
    她很幸福。
    这是他最终得到的结论。
    她从未想起过自己。
    这是最惨淡的事实。
    “你好像不太高兴?”
    红红偷偷打量他的神色,小声道。
    穆凌枭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龙鳞,“我替她高兴。”
    年少的喜欢,只能到此为止。
    缘分,还真是,不能强求。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红红赶紧摆手,“没有!刚才要不是你赶来,我都要被那个不好吃的家伙,吃掉了!该我谢谢你!”
    穆凌枭没再说话,魔雾缭绕,转身走了。
    “你要回去了啊?
    有空常来玩!下次我还可以给你讲故事哟!”
    红红开心挥挥手。
    穆凌枭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消失在天地间。
    ……十年后。
    妖卫来报,魔界长公主拜访。
    五十年后。
    妖卫来报,魔界长公主拜访。
    ……一千年后——“师父没有回来。”
    纪禾看着眼前的女子,道,“长公主殿下,一千年了,恕在下直言,你如果真的想见师父,不如去星河深处寻他。
    我有师父给的定位星石,可以赠你,一定能寻到师父。”
    最初他不明所以,但渐渐,也看明白了。
    如果有什么能让一个女人,每十年都要来一次,只为见他一面,那只有,爱情。
    “不必。”
    穆凌槿看着那空荡荡的妖帝之座,道,“魔界事务繁杂,无暇脱身。”
    纪禾忍不住道,“这不过是借口。
    若长公主真要离开星河流域,魔界也不是离了你就不行。”
    对。
    这只是一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敢。
    一旦让寂无咎知道她的想法,就会像对待其他女俢一样,对她避之不及。
    她不想,连见他一面,都是奢望。
    她只想,在这里等他,等他偶尔回来,见她一面,就够了。
    “谢谢。”
    穆凌槿转身望向他,“不过,我在这里等,就够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等多久。
    也许有一天,突然就放弃了,不会再等吧。
    但在这之前,日子就这么慢慢过下去吧。
    ……这一千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凤熠和公主殿下成亲了。
    楚飞扬娶了聂无双。
    萧沐南带着他的大师姐,游历星界,还曾来妖族作客。
    而纪禾,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一直追随公主殿下。
    他变成了妖界的少主,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妖界的日子很简单又纯粹。
    每天就是喝酒吃肉修炼,替红红打打架。
    每过数载,魔界长公主风雨无阻驾临,又偶尔小魔王会来串门。
    时光流淌,岁月静好。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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