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欠你一个名

    这种紫色粉末粘附周围空气中悬浮的尘埃、气体、元素,一次呼吸之间,就制造出半径五米左右的紫色烟雾,还在不断地扩展,聚而不散,浓而不稠,疏密有致。

    紫色烟雾在蝴蝶灵的牵引下浮动,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挡在莱卡翁进攻的路上,成为一道障碍。

    路人甲迟疑地说:“制*幻*剂?”

    路人乙望着那只细小的蝴蝶灵,略有震惊:“不是,它是有生命的小妖,是制造迷幻的小妖,是个邪恶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路人丙露出贪婪的目光:“蝶魇,品种共分七色,是我们灵焚系的秘能师最想得到的宠物。”

    路人甲、乙扭头看着丙,面色不善,露出尖牙,原来他们是血族(通神系的一个著名种族,名声响亮)。灵梵师是低阶通神师的克星,加上蝶魇这类制*幻的小妖,对战中,没有防备的通神系秘能师只能任由灵梵师宰割。

    路人丙嘴角微微抽搐,鼓起勇气给两位血族朋友上课:“蝶魇是珍稀骄贵的物种,生活在北幽寒岛,受法律保护,禁止捕捉买卖。蝶魇是通灵的高级智慧生物,非常聪明,情怪癖,无法通过人工饲养繁衍后代。蝶魇平常不会离开栖息地与其他生物接触,要想和这些可爱的小妖成为伙伴,必须接受由他们单方面制定的契约,各种名目,五花八门,就是用来折腾人的,还必须在他们家族的授权下,通过残酷的考验。”

    物老为怪,幻境时间是母世界的几何倍数,幻境世界的环境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不但是史前人工创造的生物大都进化出高级智慧,一些大自然的动物,包括花草树木,也进化成为通灵生物,甚至可以口吐人言,参与人类的工作。

    在秘能世界,秘能师和凡人不是唯一的主人,其他的智慧生物也占据各自的一席之地,在关系苍生命运的重大问题上拥有自己的话语权,可以否决秘能师和凡人的决议。

    秘能师(不排除未曾觉醒的凡人)和任何通灵的高级智慧生物,包括花草树木,都有彼此的盟友和敌人。和盟友建立外交,维持着互利共生的微妙关系,坚持着互不侵犯的外交原则。

    智慧物种与生俱来的自然天,不会因为《法典》和秘能世界的各项法律法规而彻底改变。不同种族之间出现一些矛盾争执,相互敌对,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不打破秘能世界的稳定,兰岛一般不会强行采取制裁手段。

    前方,莱卡翁刚从神压迫中苏醒,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不太理智,只是犹还记得使命在身,无论是死是活,一定要逮住楚歌。他不顾一切跳了过来,陷入紫色迷雾的包围。

    蝶魇制造的迷*幻烟雾是一种神药物,侵入人体后,更容易让人接受暗示,更容易被催眠师控制利用。

    紫色烟雾无孔不入,当莱卡翁赶到舞语身前,他已经再次受制于人,呆立不动,陷入浅层催眠状态。

    舞语先前施术唤醒莱卡翁的过程中,植入了大量自我意识观念,还没有完全消散,仍然依附在莱卡翁脑域的潜意识之中。思想观念是最危险的病毒,具有病毒的各项特征。

    如果这种病毒的毒源是催眠师,那么,感染这种病毒的人只能听从催眠师的摆布。

    舞语借助蝶魇将莱卡翁制*幻,遥感植入他脑域的意识,不用直接接触就把莱卡翁催眠。

    前方的驿站非常混乱,说是有一头未成年的刑风兽失控,和管理员、城卫打了起来。剧烈的打斗声远近能闻,华丽的元素效果连天接地,站在高一点的位置都能看见,十分壮观。

    驿站四周有很多秘能师受到牵连,看样子都是被狂风扇飞,尖叫中向这边飞了过来,砸落各处楼房。

    舞语身边的路人大都保持事不关己的心态,只有少部分人施展秘能,有选择地接下空中难民,还有不少人特意跑去驿站看热闹。

    摆平莱卡翁后,舞语忍不住责备了一句:“好心没好报,早知道你会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我就不救你了,让你一直躺着”

    对于空中飞来的秘能师,舞语和其他人一样淡定,因为她知道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舞语长吁一口气,转念对莱卡翁发出指令,道:“先跳支舞娱乐一下,跳你最拿手的,当是赔偿。”

    莱卡翁毫不抵抗,跳起了快节奏的维也纳华尔兹,继乔洗之后,成为街头的靓景,让人捧腹大笑。

    另一边,舞语召唤紫色蝶魇回到自己身边,欠身行了一个礼,赔笑道:“小公主,很抱歉,我打扰你休息了,还得麻烦你先收了制*幻紫雾。”

    蝶魇环绕紫雾飞行,张开小口,如长鲸吸水,顷刻间就把一方烟雾吸食一空,而后抱着微微鼓起肚皮,飞回舞语身边。

    “到晚上,我带你们一起出来玩,好吗?”

    蝶魇站在舞语的手背上,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算是接受了舞语的建议。之后舞语揭开瓶盖,蝶魇便化做一蓬紫色粉末钻进葫芦瓶,随后里面多了一个紫色的光点。

    “跟我来”

    舞语也想去现场看热闹,指挥莱卡翁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向驿站匆忙跑去。

    ※※※※※※※※※

    驿站已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扇门,孤悬在原来的位置,附近地面散落着仿生兵士的机械残片。

    十三名幻境战斗派管理员对峙飞天兽,占得上风,稳压一头,其中还掺杂着几个隶属于兰岛修罗司的打击手,意在擒拿楚歌。得到上级指令,一支城防卫队刚刚赶来助阵,另有其他部队正在路上。

    近身搏难以伤到飞天兽,负责主攻的是八个元素师,修为和庄黎不相上下,手段极其狠辣,牵制飞天兽的行动。其他的秘能师据守离开春秋古城的门,想方设法接近飞天兽,企图拿下楚歌,无所不用其极。

    楚歌负伤在身,尚未痊愈,身体很虚弱,倚靠飞天兽的腿脚保持站姿。身在飞天兽的保护中,楚歌还得提防打击手的偷袭。楚歌怒扫四周的嘴脸,面对腥风血雨,满腔豪情,毫无惧意。

    “鸟兄,承蒙你看得起,能与你结为兄弟,此生足矣。得友若此,夫复何求?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楚歌掌贴飞天兽的腿,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飞天兽。楚歌的想法过于文绉绉,飞天兽没能完整理解。

    “这群杂碎害怕我,所以急着杀死我,从我出世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我命如此,始终难逃一死。”

    飞天兽把楚歌贴护在身下,只守不攻,硬抗狂风暴雨般的元素攻击。虽然刀枪不入,但它不是金刚不坏,怎能承受得起流星雨式的密集攻击?

    它身上的护甲鳞片已经脱落了三分之一,浑身伤痕累累,血如雨下,把楚歌的衣服染成血衣。

    楚歌仇视打击手和管理员,表情冷凝如霜,咬牙切齿,脸上肌微跳,“鸟兄,你的恩情,我做鬼也不会忘记。可我不想你为了一个必死之人,死在这群杂碎手里,不值得”

    飞天兽挥翅拍飞近身拭险的打击手,仰颈长啼,响彻云宵,以此反驳楚歌的话。有些事情不问值不值,它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心甘情愿,与楚歌无关。

    元素攻击层出不穷,一波接着一波,华丽而血腥。飞天兽体凡胎,很快就感到疲力竭,庞大的身躯东倒西歪,难以为继,临近极限。

    可它依然坚持着不放弃,挥翅驱退阻拢楚歌接近门的打击手,义无反顾,让人为之动容。

    非我同类,其心必异,何况是兽族。谁又能洞晓它们对情义的态度,是如何思考价值取舍,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相处不到半日光景,飞天兽就如此袒护楚歌,情深义重,如此忠诚,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它临阵倒戈,不顾自己的命,护犊一样全心全意保护楚歌,把庄黎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位代理祭司的身体甚至还在微微地颤抖。

    曼尼变身猛犸,站在庄黎身后,旁边是乔洗和康米娜,三位接引使者原地待命,默不作声。

    而长空独自站在一个角落里,白衣长发迎风怒扬,睁眼看着这不公平的一切,剑眉倒竖,神情肃杀,紧握着玄黑长棍的右手青筋暴跳,极力扼制着一股冲动。

    最终,眼看楚歌出逃无望,长空暗自定下决意,起长棍,转身闪退人群消失不见。

    未几,围攻飞天兽的元素师遭遇不明袭击,一个接一个被打翻在地,痛苦呻吟。管理员和城防队乱了阵脚,人人自危。随即,一心处决楚歌的打击手也同一个隐身不见的敌人交上手。

    乔洗嘴角一扬,似笑非笑,望向庄黎,想看看庄黎婉丽的侧脸是什么样的表情,好借此猜度她的态度,她心里的想法。

    “是我大意,千算万算,遗漏了楚歌天生就能感应天下万灵所思所想,还有他的秘能磁气,对兽族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康米娜问:“祭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坐视不理么?”

    “还不明白么?”

    乔洗已经懂了,康米娜仍有疑惑,猛犸的表情很难理解。

    庄黎说道:“自始至终,接引死神只是一出戏,是人人都能识破的障眼法,我们是过场戏子,无足轻重。既然有修罗手,死神是死是活,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的戏份已经演完。”

    她转过身去,不忍心看到飞天兽被蹂躏的悲惨,“依我看,我们很快就会接到新的指令,让我们退出这个任务,就像当年。隔了这么久,我以为多少会有一点改变,原来还是老样子,也难怪有些人要造反。”

    说罢,庄黎提步离开驿站,十分幽伤。

    康米娜追随庄黎身后,“祭司,我们就这样走了,行吗?”

    “走吧处理死神一案,修罗司比接引司更有经验。接引使者待在这儿,徒添笑柄,我丢不起这个脸。有长空先生在此,楚歌一时死不了,就让他们斗吧死神如果死在这种地方,那他就不叫死神了。可笑我一直这么卖命……我现在倒是有点期待修罗司的下场。”

    当初猎杀死神的修罗,不明不白地被夺去魂魄,他们的身至今还被冰封保存在兰岛的某个角落里,没有还魂醒过来的迹象。

    庄黎说得轻巧,幸灾乐祸,实则是看透了这个世界,明悟了一些事理,如今心灰意冷,厌倦了。

    她眼睑泛红,眼眶噙泪,终于落下了一颗珍珠,在心里说:“小宝,我不想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但我,不能出手救你。”

    小宝,是庄黎给飞天兽取的名字,但她一直存在心里,没有喊出来,这是她的为人情。

    庄黎心绪不宁,突然站定,罗袖奋力一挥,生起一股龙卷风,把自己和乔洗三人卷了进去,腾空离开这块催生罪恶的是非之地,去找莱卡翁。

    接引使者刚走,驿站东南一隅,原本只是过来看热闹的秘能师在某一瞬间似乎受到极大刺激,或是被人挑拔,群情突然激愤起来。有几个热血愤青不满管理员和城防队的做法,不顾阻扰,暴起伤人。

    这种过激的情绪像传染病一样扩展,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东南角的秘能师都疯了,像脱缰的野马急红了眼,纷纷冲上前。

    这群人身怀秘能,却弃而不用,而是用笨拙原始的世俗打架方式,像街头的流氓无赖,暴地拳打脚踢,毫无章法,只求痛扁管理员和城防队以泄愤,致伤但不致命。

    驿站周围乱成一团糟,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几路城防队极力维持秩序,反遭殴打。众管理员分心它顾,元素师更无暇攻击飞天兽,施术过程被迫中断。为保自身无恙,有一个元素师东躲西窜,最后竟然借土遁钻入地下,逃之夭夭。

    长空无影无形,趁乱扫除围困飞天兽的障碍。

    飞天兽驱退最后一个死守门的秘能师,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把楚歌成功送到目的地,四肢不稳,最终塌了下来。

    这一步,无比艰辛,走了近半个小时。

    倒下后,飞天兽仍不忘展开翅膀把门团团罩住,以防止他人接近。它无力抬头,半边脸贴在地上,睁着一只鹰眼与楚歌对视,一开一合很费力,眼眶含血,视线很模糊,但它看得见楚歌。

    楚歌背后就是门,伸手轻轻抚飞天兽的脸,梳理它骄贵的毛发——已被汗水和血侵染,乱了发型。

    他们的故事是从脸上的毛发开始,不打不相识,从此结下情缘,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楚歌的一举一动很平静,听不见喧嚣,眼里只有这个仗义的哥们。

    背负着外界强加给自己的特殊身份,楚歌从来就没有度过一天平凡正常的日子,哪怕他在世的时间不够三年。他的朋友极少,封印十二年,使他成了孤家寡人一个,飞天兽是他唯一的朋友。

    半日之缘,无人能懂的情谊。超越物种的局限,不关功利,不分敌我。

    “鸟兄,我欠你一个名,一个响彻天堂地狱的名字。”

    楚歌依然很平静,像不波古井,更加深邃不可知。

    不能用世俗的年龄标准评断楚歌的心理,因为他可以活在任一阶段。不过这一战,让他本尊弥补空缺,一步跨越十二年的距离,脱离六岁的童真幼稚,真正迈进十八岁的年少成熟。

    “我叫楚歌,死神楚歌,很厉害的名字,至少已经响彻整个秘能世界。”楚歌用不正经的调,骄傲的口吻,微笑着说:“将来,我的大名,要和你的名一起,响彻地狱、响彻天堂,你千万不能忘记不然,我会拔光你的毛。”

    楚歌的手掌变化成狼爪,紧贴飞天兽的脸,以示威胁。

    飞天兽不甘认输,张嘴呱呱叫了一声,叫楚歌拭拭看。

    楚歌笑着落下一滴热泪,狼爪恢复成掌,散发出清辉,没入飞天兽体内,不知不觉中使用了魂级催眠的力量。

    “在实现响彻天堂地狱的诺言之前,你,我,谁都不许死这是我们的誓约,不死的誓约。”

    楚歌走近一步,用额头叩碰飞天兽的脑袋,轻轻地说:“琴叔叔说过,身只是皮囊,装载灵魂的容器。只要灵魂不灭,身仍可浴火涅槃,就像传说中的凤凰。但我在梦中明白一件事情,灵魂也可以涅槃重生。”

    剧疼之感逐渐消退,飞天兽闭上眼睛,身上有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是红色的血焰,灼目,却无比寒,有地狱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鸟兄,下一次相遇,我不会成为你的手下败将,不管是在哪里。”

    楚歌离开飞天兽,退后三步接近身后的门。隐伏黑暗深渊的力量渐渐苏醒,周身皮肤笼罩在一层血光之下,经久不散。右手沾染的血焰在他消失之前,和身融为一体。

    他没有变身,心如止水,平静异常,比变身半兽更加狰狞。在死神离开春秋古城的前一秒,有个独眼修罗不幸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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