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飞遇刺的消息立刻传遍京城,皇帝派人送过来一大堆药材和几个太医到了唐王府,看起来颇有让楚钰飞长住的意思。
    “父亲,”楚钰飞半夜醒来,看见廉亲王坐在床头,轻声喊了一句。
    “钰飞,你的伤......”
    “孩儿没事,这是......是哪里?”楚钰飞脸色苍白,喘着气问道。
    廉亲王回道,“这是唐王府,你还记得发生的事情吗?”
    楚钰飞点点头,“孩儿记得,是唐麒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导致他计划大乱,自己不得不豁出去半条命。
    “无碍,父亲,此事正好,儿臣有分寸的,以宁郡主的弟弟,是这次刺杀最好的证明,”楚钰飞皱着眉头,随即释然,“父亲,兵符失窃乃是大事,趁早朝之前,劳烦父亲进宫禀告陛下,陛下应该不会公之于众的。”
    廉亲王点头,自己儿子这是拼了性命了,他看见唐念,便起了让唐王府卷进来的心思。
    受伤了不要紧,唐念一定会把他带会唐王府,而唐王府有长孙墨,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把人救得回来。果然,他赌赢了。
    兵符失窃一事,唐王府就是最好的证据,他终于,可以安心了。接下来,不管皇帝有什么惩罚,他都不用担心,可一个为了护住兵符差点丧命的将军,他最多失了兵权,不会连累廉亲王府。
    尤其是现在,唐麒和他有婚约,二人先后遇到刺杀,和阴谋牵扯上关系,也不奇怪。
    而且如今的皇族宗室中,只有他的身份和唐麒相当,皇帝在没有收拾了唐麒之前,可能连他的兵权也不会动。
    “你且好好休息,为父进宫去了。”廉亲王正色道。
    “是。”楚钰飞觉得伤口隐隐作痛,他阖上眼睛,想着这件事是否还有纰漏,理由已经够了吧。
    他忽然想起少年之时,皇帝对他的评价,说他和楚氏皇族的人都不同,当时他也觉得。楚氏皇族的男子大多心思深沉,为人谨慎,可是楚钰飞当时,个性强硬,处事不计后果,也不擅长揣测他人的心思。
    可是现在想想,他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当时年少轻狂,没有经历过皇室阴暗,才敢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惧个人安危,想来当年让他的父王操碎了心吧。
    而现在呢,唐麒回京不到半年,他也成了自己当初最不愿意变成的那个模样,楚氏皇族的男子,注定活在黑暗中,只有自己寻找希望。
    他不怨怪谁,宿命难违,他接受,不会逃避。
    廉亲王先给太子递了一个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太子便传回消息,立刻入宫回禀陛下。
    皇帝夜半被叫醒,心中大为不悦,在御书房沉着脸看着廉亲王。
    “靖远,你有何事,大半夜的赶着进宫。”皇帝虽然不高兴,还是平和地问道。
    廉亲王腾地跪下,叩首道,“陛下,钰飞有罪,还请陛下饶过他。”
    “到底怎么了?”皇帝立刻察觉大事不妙。
    “陛下,兵符不见了,”廉亲王的嘴唇都在哆嗦,道,“钰飞刚刚醒过来,便发现兵符不见了,想来昨日的刺客就是为了京郊大营的兵符才......陛下,臣......”
    兵符!皇帝立刻站起来,调兵的信物,虽说只是一半的兵符,而且调兵还需要诏书,不过既然兵符可以被抢,其他的自然也可以。皇帝近来生病,总会把事情朝着最糟的地方去想,那就是有人要造反!
    皇帝青着脸又坐了下去,“靖远,你先起来,若是调兵,只有兵符可不够,钰飞如何了?”
    “钰飞伤在心口,若非以宁郡主的弟弟唐念相助,且有长孙神医金针过穴,只怕性命堪忧,他刚刚醒过来,现下已无大碍。”廉亲王回道,声音颤抖,似是至今仍心有余悸。
    皇帝眼眸微敛,看不出喜怒,兵符失窃,纵然不能真的调兵,可毕竟是兵符,这是皇室的脸面,绝不能放任。
    楚钰飞的身份,还偏偏动不得。他是唐王府郡主的未婚夫,还是他亲自下的圣旨。
    “靖远,不必担心,此事朕会查明,”皇帝回道,随即又想起来,“你说,麒丫头带回来的少年救了钰飞?”
    “是,叫唐念。”
    皇帝轻声道,“此事倒是凑巧。”
    廉亲王立刻了然,皇帝这是怀疑到唐王府头上了。廉亲王当然知道唐王府被拖进来只是个意外,不过他不能说。
    “陛下,臣倒是觉得,以宁郡主对京城局势并不在意,毕竟以唐王府的功勋和以宁郡主自己的兵权,并不需要参与京城纷争,只要等着就好了。”廉亲王说的并不隐晦,这就是他的看法,唐麒不会卷入朝局。
    皇帝想了想,道,“也是,唐王府的人,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从来不屑于京城朝局纷争,他们仗着圣祖皇帝的人圣旨,岂会对这些小事有兴趣!”哪一个皇帝登基,也不敢明着对唐王府和凌王府下手,毕竟身为皇帝,不管私下的德行如何,在百姓面前的形象都必须是德才兼备的,所谓君者,行为世表,保护唐、凌二王府,那就是孝义的表现。
    不过他不在乎了,皇帝心想,楚氏的天下,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十二年前开始提刀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回头了,这副残破的身躯,能换回楚氏江山安稳,已经足够了。
    廉亲王不敢应声,皇帝道,“靖远,你回去吧,钰飞就留在唐王府好好养伤。”
    廉亲王如释重负,道,“臣遵旨。”他也没打算把儿子带回去,楚钰飞在唐王府,有长孙墨照顾,不会有事的。
    楚钰飞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直到天亮都没醒,他这次果真是下了血本。
    唐麒早早起来,问唐一道,“昨天的刺客,来历查清了吗?”
    唐一道,“小姐,那些人是蓬莱杀手。”
    “动静真不小,蓬莱阁的杀手竟然出动了。”唐麒敲着桌子,蓬莱阁,天下第一杀手帮派,楚钰飞这是得罪了谁?下这般血本要杀了他。要知道,刺杀楚钰飞,可是和皇室过不去,蓬莱阁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还有呢?”
    “小姐,蓬莱阁从不接朝廷恩怨,这笔生意是有人私下接的,查不到是谁出的银子。”唐一道。
    唐麒点头,“我就说,蓬莱阁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
    “刺杀楚钰飞,到底是哪一个敢动皇帝的心腹爱将,好大的胆子。”唐麒一时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天亮的差不多了,便去了虞景的房间,虞景已经起来在窗边看书。
    唐麒进去,道,“皇帝一定会把唐王府也卷进楚钰飞受伤这件事情中,他肯定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你觉得这用担心吗?”虞景淡然。
    唐麒坐在他对面,不悦道,“我嫌麻烦,太麻烦了。”
    “对了,杀手竟然是蓬莱阁的,不过也就只能查到这里。”唐麒又道。
    虞景也略略惊异,唐麒将原委告诉了他。虞景道,“若是意在杀了楚钰飞,定然会有后手。”
    “也是,不过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唐麒道。
    “小姐,”竹儿过来传话,“有几家府上派人来看望钰飞世子,还送了不少东西,您看?”
    “打发走,告诉他们楚钰飞尚在昏迷,不便见客,过几日好了让他们去廉亲王看,东西也送到廉亲王府。”唐麒道。
    “是,小姐。”
    “还真是热闹,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心来看楚钰飞的,还是来看看如今的唐王府的。”唐麒讽刺道。
    “不管是唐王府,还是楚钰飞,都是值得他们来试试的,”虞景道,“现下你在京城站稳了脚,廉亲王府又是忠于皇帝的,都是不参与党争的人,这些人接近两个王府,必定是不想参与党争,也不想被孤立,日后新帝登基也好在皇帝面前挣个脸面。”
    唐麒苦笑,道,“我还成了第三派了吗,皇帝现在就等着把我给弄死,他们长眼睛了没有!”
    “你和楚钰飞有婚约。”虞景道。
    唐麒叹气,“是啊,忘了这一茬,以后我的孩子还能承袭唐王府爵位呢,他们谁知道皇帝存的心思。”那些人纵然不会以为皇帝是真的宠信唐麒,也会觉得皇帝是想把皇室血脉融进唐王府,到时候唐麒的儿子就是再姓唐,他也是楚家的孩子。那个时候,唐王府,楚氏,那就是一家。
    杀人不见血,这才是高手。
    “小姐,”竹儿又回来道,“小姐,外面有人不肯走,说他是小姐的朋友,姓莫。”
    “莫锦年?”唐麒站起来,“请吧。”
    唐麒和虞景一起出去到院中,莫锦年在小丫鬟的指引下走进来,拱手道,“以宁郡主,许久不见了。”
    他笑的风流肆意,唐麒板着脸道,“莫大人这是探病的?”
    莫锦年笑意不减,道,“我自然不是不是来探钰飞世子的,他是以宁郡主的未婚夫,碍着我什么事情了。”
    “哦,那不知莫大人光临唐王府,是来做什么的?”唐麒道。
    莫锦年走进了几步,道,“上一次七夕夜游之后,我对虞先生之大才念念不忘,特地前来拜望。”
    唐麒审视的目光游移在他身上,莫锦年不急不慌,从容不迫,依旧笑的肆意。
    “虞景,找你的,我不管了。”说完,变转身朝着楚钰飞的屋里走过去,莫锦年这个人的身份,还真是复杂,唐麒虽不满于他,可也不想交恶。
    扔给虞景料理就好,这天下,还没有收拾不了的人,唐麒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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