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走在宫道上，手里提着点心盒子。
一身白色锦袍，长发用发带束起，更衬的身材颀长。他面容清朗，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容地迈步在宫道上。
在看到对面走过来的红色身影时，他走的快了几步，而那个红色身影，也就是唐麒，停了下来。
“唐麒！”虞景低声在她耳边喊道。
唐麒回过神，凌渊已经走了过来，温和地笑着，将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
“麒儿怎么连我送去的点心也不收了？”他丝毫没有避讳虞景和唐念，虞景这人，没有什么事情瞒的过他，唐念则是根本就不懂。
唐麒接过去笑道，“多谢兄长挂心，我这几日事务繁忙，大约是疏忽了，兄长今日及冠，唐麒先在此祝贺。”
“那麒儿的贺礼呢？”凌渊依旧笑的温和，他需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唐麒抬起眸子，没有温情和柔和，她道，“我想要的太多了，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
这就是唐麒的答案，这世上，最误人的莫过于“情”之一字，最还不起的也是“情”，趁她还未深陷，及时抽身最好。
前途坎坷，未来茫茫，她背负着那么多的东西，就不要再欠下别人的情债了，还不起。
凌渊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不过他随即又道，“我知道，麒儿想要的，我定然会帮你的。”
这就是凌渊的承诺。
唐麒苦笑，“兄长何苦呢。”
“因为是麒儿。”凌渊有些执拗地说道，像个为了得到喜欢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的孩子一样。
唐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凌渊已经转身，一袭白衣和黑色的长发轻轻飞起，落寞，孤独，唐麒这样想着。
“唐麒，走吧。”虞景真是佩服凌渊，唐麒，她对自己亲近的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凌渊没有半个逼迫的字，可是偏偏让唐麒不能轻易放手。
“嗯。”唐麒理了理宫装，把目光从凌渊身上收回来。
唐麒带着两人走到承明殿外，太子和凌渊的及冠之礼就在进行，礼部官员在里面忙忙碌碌地坐着安排，殿外站在不少人，等皇帝和皇后到了之后一起进去。
不少人朝着唐麒身旁的这位国士问好，虞景温和地回礼，找不出半丝差错。
果然，唐麒看见了莫锦年和他身旁站着的一个道人，一个眉目超然的老女人，行云大师和凌老王爷也站在一旁。唐麒觉得那个道姑比起行云大师，还是差了一截的。
清郦道人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落在唐麒和虞景身上的眼神多了起来。
“锦年，那人是谁？”清郦道人看着虞景问道。
莫锦年道，“他叫虞景，是以宁郡主的教习师父，至于其他的......徒弟尚未不知道。”莫锦年是费心了，不过虞景这二十年都在西秦，他的手实在伸不过去。
“那年轻人，可不简单。”清郦道人慢悠悠地说道。
眉目之间带着将死之相，可是他的眼中，都是求生的意志。清郦道人盯着虞景的时候，虞景也回头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温和，深邃的眸子藏着笑意，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可是清郦道人却感觉到阴森森的寒气。
清郦道人对着徒弟低声说道，“乱天下者。”不知道她说的是虞景，还是唐麒。
莫锦年差点儿跳起来，“师父，您说什么呢！”
凌老王爷和行云大师站的最近，也听见了。凌老王爷立刻开口，“清郦道人慎言，这里是帝都宫城，不是青岚山。”
清郦道人刻板的眉目微动，回道，“凌老王爷放心，贫道这次过来，不过是应了皇帝陛下之邀。”
凌老王爷是知道这个清郦道人的，二十多年前到京城一趟，搅和的半个京城风风雨雨的，说是能批命！
命这种东西，是能批出来的吗！
“那是最好，唐家丫头就要出嫁，劳烦清郦道人嘴下留情。”凌老王爷又补了一句。
二十年前，这是清郦道人不愿回忆却不得不回忆的。既然当年选了上这条船，她就下不去了。
帝后二人终于驾到，众人进了承明殿。
太子的及冠之礼，乃是国之大事，现在再加上一个凌渊，这其中关系利害，十分明了。
唐麒的位子，还在凌老王爷。凌老王爷看着唐麒，道，“小丫头怎么最近都不来看我了。”
“忙啊，”唐麒无奈地笑了笑，“最近忙着准备嫁妆，廉亲王府的聘礼单子可有足足五页，我可不得把唐王府和西秦的家底都翻出来当嫁妆。”
凌老王爷敲了敲她的头，道，“瞧把你委屈的，缺什么就问你王叔和姨母去拿，谁敢拦着你不成。”
唐麒低头笑了笑，道，“那我回去就去那儿找了，爷爷到时候可不要心疼。”
“我这一把老骨头的，心疼什么，堆在府库里看着也心烦。”凌老王爷不以为意地说道。
唐麒拈着点心，叹道，“唐王府的府库只剩下老鼠了。”
凌老王爷听完笑了起来，他眼尖地看到唐麒手里地桂花糕，道，“小丫头，你那点心给老夫一块。”
唐麒奇怪，道，“这不就是您府上的厨子做的吗，您还跟我抢。”
“谁说的，”凌老王爷挑着眉，“凌渊这小子这段日子什么都不干，盯着我那两棵桂花树不撒手，天天做点心，做好了也不给我这亲生的爷爷送一块，都不知道送哪里去了。”
唐麒差点被手里的桂花糕噎到，“您说这是凌渊兄长亲手做的？”
“你不知道啊，”凌老王爷已经伸手拿过去一块，“唉，这味道不错。”
唐麒觉得口中清甜的桂花糕变得苦涩起来，她不再说话，乖乖地坐着去了。
凌老王爷暗自叹气，渊儿啊，祖父就只能这么帮你了。
及冠之礼开始。
太子一身暗红色蟒袍，长发和凌渊一样束着发带。楚家的男人，本就生的好看，楚徇奕亦然，不过较起成熟稳重，整个人不似平日那般温和。
凌渊一身白袍，虽然站在那里，却像随时会随风而去的仙人一般。唐麒目光灼灼，落在凌渊身上。
礼部尚书念着冗长华丽的赞词，唐麒只听见几个字，“器量宏旷，明德惟馨，清识通明.......”
唐麒听的头昏眼花，看着虞景道，“礼部的人当真大才。”
“太子殿下确实不失储君风范，”虞景回道，“至少现在是这般。”
唐麒不置可否，楚徇奕和楚钰飞算是楚氏男人中的异类了。不过唐麒觉得这种状况维持不了多久，楚钰飞已经陷入了汲汲营营那条路。楚徇奕，唐麒不想和他深交。
赞词之后，乃是三次加冠。能给皇太子加冠之人，都是德行持重之辈。
第一次是曾樊曾老太师，洛云儒臣，三朝元老。
第二次是凌老王爷，三百年的凌王府长者，声名显赫，尊荣非凡。
第三次是行云大师，云盘寺方丈，佛家子弟本来不参与俗务，不过此次李皇后用了人情，特地请过来的。太子这个冠礼，比起当年渝王可是贵重非常。
楚徇齐心中难平，不过他只是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当年宸王之冠礼，同样贵重非凡，不过那又如何，登上帝位的还不是他的父皇，宸王连自己的血脉也没留下。
最后，是长者赐字。
曾老太师执笔，道，“殿下雍熙贵重，王储之尊，冠礼之后便要摄入朝政，老夫提字淳熙，望殿下德行为本，德才兼备，为洛云百姓，为陛下尽心尽力。”
楚徇奕行礼拜谢，接过写着“淳熙”二字的锦缎。楚徇奕觉得心中轻松了很多，“淳熙”，熙者，光明也。能给天下带来的人，自然会是以后的九五之尊。
这自然，也是曾樊太师的承认。这对楚徇奕入手朝政，是个极好的开端。
凌渊的冠礼同样是这个程序，赞词依旧冗长，“雅望清举，朗朗如明月之入怀，姿仪清峻.......”不乏溢美之词，不过与楚徇奕的相比，相去甚远，一个重在德行，一个说的都是仪容姿态。
加冠之人，先是曾太师，再是行云大师。
第三个，礼部忽然发现凌王府的章程没有写，礼部官员迅速荒了手脚，场面冷了下来。
凌老王爷站起来道，“陛下，老臣如今年纪大了爱忘事，似是给这孩子加冠的长者缺了一人。”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人老多妖，皇帝本以为拿捏了这及冠之礼，也算给凌王府一个脸色。谁知......
在场比肩曾太师和行云大师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本该是唐王府长者的事情。
凌老王爷回头给了唐麒一个眼神，正在奇怪的唐麒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
她站起来，道，“陛下，我来。”
“不妥，”礼部尚书立刻拒绝。
“有何不妥，凌王府世代嫡子及冠，都由唐王府长者加冠，而今唐王府只剩唐麒一人，代已逝长辈执礼并无不妥。”唐麒回道。
“这......”吴尚书不敢反驳，看着皇帝道，“陛下觉得如何？”
不待皇帝开口，凌渊自己说道，“陛下，便由唐麒执礼，我与唐麒自幼相识，情分匪浅，且执礼之事有唐王府参与，这是凌王府三百年以来的规矩，祖宗之礼不可废。”
廉亲王一家又开始头疼起来，楚钰飞看了唐麒一眼，他知道这是凌王府对唐麒的回护。
皇帝面色阴郁，唐麒将要出嫁为楚氏宗妇，意味着她极有可能失去兵符。凌王府此时让唐麒为其府世子行冠礼，想说什么，太清楚了。他们不会任由楚氏毁了唐王府，这是他们的立场。
“若是朕来行这第三礼呢？”皇帝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当时殿中便沸腾了。
九五之尊，天子啊！凌王府如此殊荣！
凌王府，会如何选择，所有人都在看着。
凌渊抬起眼眸，目光如古井一般，没有半丝波澜，他看着皇帝，不卑不亢，道，“陛下厚爱，凌渊年纪尚小，实在惶恐，此礼不敢受。”
皇帝冷声道，“凌渊，你可想好了。”
“陛下见谅，”凌渊回道，“及冠之礼不过是个过场罢了，凌渊何德何能，劳烦当今天子加冠。”
皇帝不作言语，唐麒双手交叠在身前，正红色宫装在午间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发髻上的红色宝石闪耀夺目。
明艳夺人，这才是唐麒。
楚徇奕的目光没有离开唐麒，他看着那个女子走到走到凌渊面前，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映衬，一个飘然若仙，一个明丽张扬。
他们二人手中，一个握着三十万兵权，一个握着凌王府的未来，这是洛云的半壁江山。
现在，皇帝不能再隐忍了。
一身白色锦袍，长发用发带束起，更衬的身材颀长。他面容清朗，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容地迈步在宫道上。
在看到对面走过来的红色身影时，他走的快了几步，而那个红色身影，也就是唐麒，停了下来。
“唐麒！”虞景低声在她耳边喊道。
唐麒回过神，凌渊已经走了过来，温和地笑着，将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
“麒儿怎么连我送去的点心也不收了？”他丝毫没有避讳虞景和唐念，虞景这人，没有什么事情瞒的过他，唐念则是根本就不懂。
唐麒接过去笑道，“多谢兄长挂心，我这几日事务繁忙，大约是疏忽了，兄长今日及冠，唐麒先在此祝贺。”
“那麒儿的贺礼呢？”凌渊依旧笑的温和，他需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唐麒抬起眸子，没有温情和柔和，她道，“我想要的太多了，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
这就是唐麒的答案，这世上，最误人的莫过于“情”之一字，最还不起的也是“情”，趁她还未深陷，及时抽身最好。
前途坎坷，未来茫茫，她背负着那么多的东西，就不要再欠下别人的情债了，还不起。
凌渊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不过他随即又道，“我知道，麒儿想要的，我定然会帮你的。”
这就是凌渊的承诺。
唐麒苦笑，“兄长何苦呢。”
“因为是麒儿。”凌渊有些执拗地说道，像个为了得到喜欢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的孩子一样。
唐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凌渊已经转身，一袭白衣和黑色的长发轻轻飞起，落寞，孤独，唐麒这样想着。
“唐麒，走吧。”虞景真是佩服凌渊，唐麒，她对自己亲近的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凌渊没有半个逼迫的字，可是偏偏让唐麒不能轻易放手。
“嗯。”唐麒理了理宫装，把目光从凌渊身上收回来。
唐麒带着两人走到承明殿外，太子和凌渊的及冠之礼就在进行，礼部官员在里面忙忙碌碌地坐着安排，殿外站在不少人，等皇帝和皇后到了之后一起进去。
不少人朝着唐麒身旁的这位国士问好，虞景温和地回礼，找不出半丝差错。
果然，唐麒看见了莫锦年和他身旁站着的一个道人，一个眉目超然的老女人，行云大师和凌老王爷也站在一旁。唐麒觉得那个道姑比起行云大师，还是差了一截的。
清郦道人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落在唐麒和虞景身上的眼神多了起来。
“锦年，那人是谁？”清郦道人看着虞景问道。
莫锦年道，“他叫虞景，是以宁郡主的教习师父，至于其他的......徒弟尚未不知道。”莫锦年是费心了，不过虞景这二十年都在西秦，他的手实在伸不过去。
“那年轻人，可不简单。”清郦道人慢悠悠地说道。
眉目之间带着将死之相，可是他的眼中，都是求生的意志。清郦道人盯着虞景的时候，虞景也回头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温和，深邃的眸子藏着笑意，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可是清郦道人却感觉到阴森森的寒气。
清郦道人对着徒弟低声说道，“乱天下者。”不知道她说的是虞景，还是唐麒。
莫锦年差点儿跳起来，“师父，您说什么呢！”
凌老王爷和行云大师站的最近，也听见了。凌老王爷立刻开口，“清郦道人慎言，这里是帝都宫城，不是青岚山。”
清郦道人刻板的眉目微动，回道，“凌老王爷放心，贫道这次过来，不过是应了皇帝陛下之邀。”
凌老王爷是知道这个清郦道人的，二十多年前到京城一趟，搅和的半个京城风风雨雨的，说是能批命！
命这种东西，是能批出来的吗！
“那是最好，唐家丫头就要出嫁，劳烦清郦道人嘴下留情。”凌老王爷又补了一句。
二十年前，这是清郦道人不愿回忆却不得不回忆的。既然当年选了上这条船，她就下不去了。
帝后二人终于驾到，众人进了承明殿。
太子的及冠之礼，乃是国之大事，现在再加上一个凌渊，这其中关系利害，十分明了。
唐麒的位子，还在凌老王爷。凌老王爷看着唐麒，道，“小丫头怎么最近都不来看我了。”
“忙啊，”唐麒无奈地笑了笑，“最近忙着准备嫁妆，廉亲王府的聘礼单子可有足足五页，我可不得把唐王府和西秦的家底都翻出来当嫁妆。”
凌老王爷敲了敲她的头，道，“瞧把你委屈的，缺什么就问你王叔和姨母去拿，谁敢拦着你不成。”
唐麒低头笑了笑，道，“那我回去就去那儿找了，爷爷到时候可不要心疼。”
“我这一把老骨头的，心疼什么，堆在府库里看着也心烦。”凌老王爷不以为意地说道。
唐麒拈着点心，叹道，“唐王府的府库只剩下老鼠了。”
凌老王爷听完笑了起来，他眼尖地看到唐麒手里地桂花糕，道，“小丫头，你那点心给老夫一块。”
唐麒奇怪，道，“这不就是您府上的厨子做的吗，您还跟我抢。”
“谁说的，”凌老王爷挑着眉，“凌渊这小子这段日子什么都不干，盯着我那两棵桂花树不撒手，天天做点心，做好了也不给我这亲生的爷爷送一块，都不知道送哪里去了。”
唐麒差点被手里的桂花糕噎到，“您说这是凌渊兄长亲手做的？”
“你不知道啊，”凌老王爷已经伸手拿过去一块，“唉，这味道不错。”
唐麒觉得口中清甜的桂花糕变得苦涩起来，她不再说话，乖乖地坐着去了。
凌老王爷暗自叹气，渊儿啊，祖父就只能这么帮你了。
及冠之礼开始。
太子一身暗红色蟒袍，长发和凌渊一样束着发带。楚家的男人，本就生的好看，楚徇奕亦然，不过较起成熟稳重，整个人不似平日那般温和。
凌渊一身白袍，虽然站在那里，却像随时会随风而去的仙人一般。唐麒目光灼灼，落在凌渊身上。
礼部尚书念着冗长华丽的赞词，唐麒只听见几个字，“器量宏旷，明德惟馨，清识通明.......”
唐麒听的头昏眼花，看着虞景道，“礼部的人当真大才。”
“太子殿下确实不失储君风范，”虞景回道，“至少现在是这般。”
唐麒不置可否，楚徇奕和楚钰飞算是楚氏男人中的异类了。不过唐麒觉得这种状况维持不了多久，楚钰飞已经陷入了汲汲营营那条路。楚徇奕，唐麒不想和他深交。
赞词之后，乃是三次加冠。能给皇太子加冠之人，都是德行持重之辈。
第一次是曾樊曾老太师，洛云儒臣，三朝元老。
第二次是凌老王爷，三百年的凌王府长者，声名显赫，尊荣非凡。
第三次是行云大师，云盘寺方丈，佛家子弟本来不参与俗务，不过此次李皇后用了人情，特地请过来的。太子这个冠礼，比起当年渝王可是贵重非常。
楚徇齐心中难平，不过他只是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当年宸王之冠礼，同样贵重非凡，不过那又如何，登上帝位的还不是他的父皇，宸王连自己的血脉也没留下。
最后，是长者赐字。
曾老太师执笔，道，“殿下雍熙贵重，王储之尊，冠礼之后便要摄入朝政，老夫提字淳熙，望殿下德行为本，德才兼备，为洛云百姓，为陛下尽心尽力。”
楚徇奕行礼拜谢，接过写着“淳熙”二字的锦缎。楚徇奕觉得心中轻松了很多，“淳熙”，熙者，光明也。能给天下带来的人，自然会是以后的九五之尊。
这自然，也是曾樊太师的承认。这对楚徇奕入手朝政，是个极好的开端。
凌渊的冠礼同样是这个程序，赞词依旧冗长，“雅望清举，朗朗如明月之入怀，姿仪清峻.......”不乏溢美之词，不过与楚徇奕的相比，相去甚远，一个重在德行，一个说的都是仪容姿态。
加冠之人，先是曾太师，再是行云大师。
第三个，礼部忽然发现凌王府的章程没有写，礼部官员迅速荒了手脚，场面冷了下来。
凌老王爷站起来道，“陛下，老臣如今年纪大了爱忘事，似是给这孩子加冠的长者缺了一人。”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人老多妖，皇帝本以为拿捏了这及冠之礼，也算给凌王府一个脸色。谁知......
在场比肩曾太师和行云大师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本该是唐王府长者的事情。
凌老王爷回头给了唐麒一个眼神，正在奇怪的唐麒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
她站起来，道，“陛下，我来。”
“不妥，”礼部尚书立刻拒绝。
“有何不妥，凌王府世代嫡子及冠，都由唐王府长者加冠，而今唐王府只剩唐麒一人，代已逝长辈执礼并无不妥。”唐麒回道。
“这......”吴尚书不敢反驳，看着皇帝道，“陛下觉得如何？”
不待皇帝开口，凌渊自己说道，“陛下，便由唐麒执礼，我与唐麒自幼相识，情分匪浅，且执礼之事有唐王府参与，这是凌王府三百年以来的规矩，祖宗之礼不可废。”
廉亲王一家又开始头疼起来，楚钰飞看了唐麒一眼，他知道这是凌王府对唐麒的回护。
皇帝面色阴郁，唐麒将要出嫁为楚氏宗妇，意味着她极有可能失去兵符。凌王府此时让唐麒为其府世子行冠礼，想说什么，太清楚了。他们不会任由楚氏毁了唐王府，这是他们的立场。
“若是朕来行这第三礼呢？”皇帝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当时殿中便沸腾了。
九五之尊，天子啊！凌王府如此殊荣！
凌王府，会如何选择，所有人都在看着。
凌渊抬起眼眸，目光如古井一般，没有半丝波澜，他看着皇帝，不卑不亢，道，“陛下厚爱，凌渊年纪尚小，实在惶恐，此礼不敢受。”
皇帝冷声道，“凌渊，你可想好了。”
“陛下见谅，”凌渊回道，“及冠之礼不过是个过场罢了，凌渊何德何能，劳烦当今天子加冠。”
皇帝不作言语，唐麒双手交叠在身前，正红色宫装在午间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发髻上的红色宝石闪耀夺目。
明艳夺人，这才是唐麒。
楚徇奕的目光没有离开唐麒，他看着那个女子走到走到凌渊面前，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映衬，一个飘然若仙，一个明丽张扬。
他们二人手中，一个握着三十万兵权，一个握着凌王府的未来，这是洛云的半壁江山。
现在，皇帝不能再隐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