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完粥后,房子青就一脸认真地坐在那等着我讲故事。时隔数年,再次翻看起那些往事,我倒觉得相当可笑,可笑的是那些陈籽烂谷的事竟还有人要听,可笑的是如今的回想起那些事竟还记得那么清晰。都说人善记却也好忘,此刻对比着我,确实是这样,记得那么多美好,也同时忘记了许多伤害与岁月里曾出现过的旧爱。
    “该从哪里讲起呢?”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盯着床顶的粉色柔纱思索着故事的起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07年到南陵的,就从那开始讲吧。”房子青在一旁提醒我道。
    “你倒是把我调查的很清楚啊。”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既然你说了,那就从那开始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那些反复出现的画面一边整理一边缓缓道了出来。
    “07年八月份,我收到南大的高考录取通知书后,就被我妈妈接到了南陵,那时,她已经嫁给夏百川三年有余了。可能我母亲过去的经历你们也都听说过,夜场交际花,酒吧陪酒女,那样不光彩的职业她从16岁干到了33岁,用她的话总结她的职业生涯就是:我陪酒的前两年是因为年轻误入歧途,而后面15年则是为了养我这个女儿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她在18岁的花季年华生下我给了我生命,却也给了我一个只有姥姥姥爷的家庭。没跟着她的18年里,我见到她的次数用10个手指都能数清,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有钱就能照顾好她的女儿,至于她这个妈妈在不在并不重要。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高考结束后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并不是很好的南陵大学。她不回来见我,那我就主动努力地去见她。”
    “你应该是个很孝顺的女儿。”房子青打断了我的话,总结道。
    “孝顺?”我自嘲的笑了起来。“不,我来南陵可不是为了孝顺她,简单粗暴地总结一下我来南陵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为了看她嫁入豪门后的笑话。我跟她之间的感情很难用一句话两句话说清,她对我唯一的了解也不过是名字那么简单,所以当我来到南陵后,她为了给夏家做贡献,根本就不顾我的意愿就把送进了徐家那个泥潭里,我本以为我会看到她的笑话,可结果却酿成了自己人生里最大的笑话。我第一次见到徐琰是在徐夏两家主办的宴会上,美其名曰是家庭宴会倒不如说是徐夏两家的家族联姻宴,又或则说是徐琰的选妃宴。总所周知,夏家的女儿多,多得出名,所以如果这些女儿里能有一个搭上徐琰这艘大船,那带动的将是夏家在黑白两道的势力。当时的徐琰刚和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离婚,而我也刚刚被我妈妈强行拉进了夏家的户口本,改名为夏孟瑜。对于18岁的我,22岁还是个离复杂很远的年纪,可我从众人口中听到的徐琰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具体而言的厉害不用我说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但对于当时刚到南陵的我来说,众人口中那个已经离过两次婚的男人简直就像天神与魔鬼共同体一样的存在,在没见到他以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个宴会我几乎从头到尾都被我妈妈强行绑在她的身边,但即便那样我也没有机会见到他,最后我遇到他完全就是个意外,非常糟糕的意外。”我说着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这个托起下巴认真听故事的男人,他同样看了一眼我,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那天宴会结束时大概已经深夜了,从全城各地赶来的徐夏两家的好友世家人都被安排在了盛世华庭的高级套房里休息。我当时换下那身让我难受的礼服后,就感受到来自胃的深深抗议,饿,真的很饿,因为一晚上只能优雅的跟在母亲身边而无法吃东西,所以一晚上下来胃里已经空空如也。对于我这样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来说,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客房服务送餐这一说,我当时只知道傻傻呼呼的往楼下去找吃的。接下来的事情怎么说呢,用一个句话概括一下就是:徐琰的享受,我的尴尬。我当时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因为住在22楼所以电梯上来的速度让我格外心焦,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上来,门一开我就傻了惊呆了。电梯里的一男一女生动地为我书写着活色生香这个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女之前还可以那样。我当时就傻傻地楞在了那里,而事情的男主角竟然还帮我一直按着电梯开门键,一脸邪魅的笑着示意我进去,他那个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我回过神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个样子,我惊讶之余,就感觉受到了深深地侮辱,而下面发生的事我只能说我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我竟然朝他们扔了帽子和钱包,然后事情就从艳遇演变成不大不小的惨剧,我的钱包上挂的金属饰品划伤了女主角的背,而帽子则盖到了徐琰的脸上,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我听徐琰说的,因为我扔完东西后电梯门就关上了,我根本没来得及看他们的反应。可以说,从那天我扔出东西的一刹那,我的悲惨差不多就已经注定了。”我说着苦笑了起来。内心的无奈也更重了。
    “在那之后,徐琰他怎么对你的啊?据我所了解,他那个人高傲到不行,你都朝他扔东西了,估计你的下场不会很好吧。”他说着,朝我意味深长的一瞥。
    我摇了摇头接着说了下去。“后来我找回理智后就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当时我也并不知道我扔的人是谁,所以也只是心里忐忑了一会儿就忘记了。在那之后我就恢复的平常人的生活,进入新学校,开始新的学习。至于夏家,至于我那个妈妈,我们的联系也就只有户口本上的那个夏字而已。不过,这些平凡也只维持不到半年,之后我就被夏家的保镖强行带回了夏家,理由是我的生辰八字跟徐琰最合,徐家的老太太已经钦点了我做徐琰的未婚妻,在徐琰22岁生日时要跟他完婚。当然,这样的消息对于夏家对于我的妈妈是开心到无法自持的,但作为现代人的我对于那样的说法是极度不满与反对的,但面对两家那样的庞大的势力我这样的反抗简直是可笑。当时我尝试过各种逃跑,但结果都是惨痛的教训。我的学业几乎就那么费了,而我来南陵的目的也没达到,反而成了夏家无数人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嫉妒之余,对我只有无尽的嘲讽与磨难,那段时间他们真的教会了我很多,比如侦查与反侦查,算计与反算计。后来再见到徐琰时,是我们的订婚宴,当时我已经知道他就是我之前砸过的人,而他貌似也已经知道我就是那个砸了他的人。总之两个只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就在很多人的祝福声中给对方带上戒指,而在那之后我也终于再次自由了。那样的自由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每日要陪徐琰吃顿饭,每周要陪徐老太太吃顿饭,对于那样的任务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自由买单。
    不过,徐琰这个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高傲到不行,当然,他也是个记性很好的人。我们俩的约会从一开始就被他定义的跟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颜色极重,场合都被他安排到了徐家经营的各种不堪入目的娱乐场所里,一开始我也是羞辱感极重,会反抗着想要离开,但都会被徐琰强行摁下,被迫看表演,不过时间一长,我就适应了,到最后我基本上都能全程淡然地看过每一个表演,有时还有美男脱衣秀,我还会跟周围的姑娘一样起哄尖叫,最后他看不下去了,就会强行把我拉走。这个过程大概进行了半年,这半年里我们的交集仅在约会的几个小时里,其他时间他做他大哥,我做我的学生,我们的相互了解甚至还比不上我与徐家老太太的互相了解。而真正让我们的关系发生变化的大概就是他拿我挡枪那件事吧。”
    “他还拿你挡过枪,不会吧,徐琰不是那样的人。”他一脸严肃的打断了我,好像我刚刚说错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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