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向来倨傲的秀才居然跟着站起身,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摇头晃脑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颠却沧溟水。
    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扶摇直上九万里?”这句诗纪墨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真想上天啊?
    我可怕摔死。
    还是你上吧。”
    “别啊,镇长,肯定是我们扶着你上去啊,”秀才着急着慌道,“我倒是想上来着,他们能同意吗?”
    他望望保庆,又看看齐备。
    “扶摇直上九万里,秀才,这词不酸,我喜欢。”保庆哈哈大笑,又搂着秀才的肩膀道,“可是呢,扶你上去?
    你也得看看自己什么怂样啊。”
    “所以啊,镇长,你看看,”秀才无奈的摊摊手道,“你不上,我上不了,我们不能扶着这傻蛋吧?”
    “你他娘的手指着谁呢,信不信我给你剁了!”杨成飞非常不高兴,大大咧咧地骂道,“你才是傻蛋呢!”
    齐备拍拍杨成飞的肩膀道,“你别生气,人家说的是实话。”
    “嘿.....你这话......”杨成飞看看齐备这粗壮的身子,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所有的话憋进了肚子里。
    他同样挨过齐备的揍。
    “来,喝酒,不吹牛不会死。”纪墨不甚在意的端起酒杯同边上的简忠等人碰了一杯。
    简忠再次一饮而尽后笑着道,“镇长,这可是我大东岭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纪墨叹口气道,“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打来打去,闲得啊。”
    秀才道,“镇长,这国家一日不统一,这乱局一日不会停歇的。”
    纪墨又摇头道,“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秀才,你个狗东西,多跟镇长学学,同样是拽文,你说的我就听不懂,镇长说的我一下子就听懂了,”马东大声道,“这水平的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你听不懂还是我的错了?”秀才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别光顾着吵架,赶紧说正经事,”纪墨摆摆手道,“今天主要是来谈这税收的事情的,秀才,你接着说下去,你说为什么要乱起来?
    眼前咱大东岭还不够乱吗?”
    麻三嘿笑道,“咱们溯古镇有你英明领导,扫黑除恶,一帮人不敢再拉帮结派,小股的绺子也不会往这边来,大家的日子过得都还算不错。”
    秀才也认可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别的地方,像米沙镇、鹅湖镇、升官镇那边就比较难过了,跟咱们这边一样,有些老财主见势不对都跑光了,乡下已经乱套了,”
    保庆笑着道,“现在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很多人已经被欺侮的不像样,昨个我还遇到一对从米沙镇逃过来的父子。”
    “有些镇上不是也有保安队吗?
    他们就不管?”
    纪墨听明白了,这是跟溯古镇之前的现象是一样的。
    老财主和乡绅们跑了,传统乡村社会的结构崩塌,宗法族亲体系瓦解,有些人便趁机抢权揽财,一切变得动荡不安。
    “这些人都是蛇鼠一窝的,”保庆笑道,“比如升官镇,他们的镇长是应立飞点名的,以前也是胡子出身,听说跟应立飞还有不菲的交情。
    他上任后,召集他的狐朋狗友凑成了一支保安队,把镇上与他不和的两个老财主以通匪的名义给杀了,不但拿了人家的家产,还同时让人家的姨太太和闺女同时伺候自己。
    然后开始挨家挨户收治安捐,起步就是两块大洋,但凡敢不给的,非给弄个家破人亡不可。
    在升官镇是一大害,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他娘的也太狠了,”纪墨挠头叹气道,“比不了,比不了。”
    孙成飞突然伸过来脑袋道,“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做不了,可以承包给我啊,我保证不会让你赔本!”
    “一边玩去,想什么呢,我是让你来给我建议的,不是让你来添乱的,”纪墨调侃道,“你们屯田队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不代表我放任,回去交代清楚了,让大家老实点,不准为难周边老百姓。”
    “你这就冤枉我了!”孙成飞不高兴地道,“你去打听打听,我们屯田队做了多少好事,方圆几十里地,不知道有多少人请老子去护青呢!
    现在堆起来的熊皮和狼皮都有房梁高!
    怎么可能祸害人!”
    “我承认好事你们是做了不少,可这偷鸡摸狗的坏事你们也没少做吧?”纪墨恨声道,“下次抓住了,一定赶出溯古镇。”
    “吃几只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孙成飞大大咧咧的道,“老百姓都没计较,你也不必跟着操心。”
    “真拿我的话当放屁?”
    “不是这个意思,”孙成飞一看纪墨的脸色,摊手道,“行,全听你的,回去后我就约束这帮子王八蛋。”
    “还有,让他们离着大姑娘小媳妇远点,”纪墨点着一根烟后,接着道,“别整天没事找事。”
    “不是,”孙成飞一下子跳起来道,“男欢女爱,都是自愿的,没有强迫,这怎么着也犯法了?”
    “男欢女爱我支持,举双手双脚支持,”纪墨笑着道,“但是也得有规矩,不能死皮赖脸耍流氓。
    你们在别处怎么样我不管,反正在我这里肯定不允许。”
    “好女怕缠郎,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孙成飞满不在乎的道,“怎么到你这里就行了呢?”
    “大姑娘小媳妇有说‘不’的权利,听得懂话吧?”纪墨不耐烦的道,“你要是真听不懂,赶明我找个能听得懂话的去接的活。”
    “行,都听你的,”孙成飞烦躁的道,“你这也太霸道了。”
    保庆冷哼道,“嫌这里不好,也没人拦着你啊。”
    “哎,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来,喝酒,”孙成飞赌气,再次把一杯白酒闷了下去,然后接着道,“那就接着说这收税的事情吧,你既然不同意承包给我,自己又没主意,到底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等啊!”秀才见众人都望向他,轻抿了一口酒后得意道,“不过,咱们暂时受点损失,先把公署摊派的款子替着交上去。”
    “傻啊!”孙成飞大声道,“不收税就罢了,还替着交,这图什么啊!”
    秀才没搭理孙成飞,只对着纪墨道,“镇长,明天咱们贴出两份公示,一份是收税的,告知这钱咱们替着交了:
    第二份公示便是解散保安队,咱们替着交了钱,养不起保安队了。”
    “什么?解散保安队?”一直闷头吃的臧二突然骂道,“秀才,你脑袋被门挤了吧!”
    “秀才,这次我也服气你了!”保庆大笑道,“这么办还不够,孙成飞孙队长,从明天开始,你们屯田队也歇着,对外不再接受护青的活。”
    孙成飞道,“不是,凭什么啊!这里有我什么事?”
    “你别废话,照办,事后少不了你好处,”保庆笑着道,“现在让这些人交税,他们不但不乐意,还会把咱们骂的狗血淋头。
    等咱们消失一阶段,局势乱了,这些人受不到保护,人才两空,他们才会明白咱们保安队的好。
    到时候啊,他们不但会求着镇长重新让保安队回来,还会求着交税!
    秀才,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秀才冷笑道,“一旦溯古镇保安队解散的消息传开,这乐子可就够大了。”
    “你们太缺德了吧?”邱武一直没说过话,此刻却开口道,“不过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我在镇上住了半辈子。
    自从有了保安队,镇上的情况由坏变好,一些人渐渐地不敢蓄意生事,但是不少人没感觉,甚至不觉得这是保安队的功劳。
    可一旦情况由好变坏,大家几乎立马就能察觉出来了。”
    纪墨问,“你们都觉得可行?”
    朱大富笑着道,“这太可行了,这帮子王八蛋,平常屁大点事都往镇公所去,这次按我说,就让他们找不到你人,彻底抓瞎,不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你老疙瘩的好。”
    秀才道,“镇长,要不你就出门躲一阶段,省的天天被人堵上门,万一到时候你一心软.......”
    “我觉得秀才说的对,”保庆急忙接上了秀才的话,因为他太了解纪墨了!笑着道,“明天咱们跟祁沅君、张一茹商量下来,把护送的活接下来,既能给你不在家找借口,也能赚点钱。”
    秀才笑着道,“这叫一举双得!”
    “那就这么定了?”纪墨笑问。
    秀才道,“镇长,只要你同意就好。”
    “这都九点了,回家洗洗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纪墨站起身伸个懒腰后,转过头对秀才道,“明天你来写公告。”
    “义不容辞!”秀才朝着纪墨拱手。
    “那各位晚安。”纪墨走在大街上,身后是牵着驴子的包大头。
    到家后,因为蚊子过多,没有下河,提了两桶水往身上淋了一下后,便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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