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呀?”
    白丽喃喃地念叨,搓着小手在客厅走过来走过去,纵然搓得生疼也是毫无办法,这时马饶带着几个段家帮马仔醉醺醺地推门走了进来,以致杨毅有心安慰她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你们吃好啦?”
    “吃好了,师姑。”
    恶徒们满嘴酒气弥漫着,白丽也没多说什么,就去锁方家岩交代的那几个门,在锁储藏间时候,为了表达歉意,她特意叫马饶抱出来一箱茅台和一箱五粮液,说是留给大伙喝的。
    白丽锁门,马饶他们也可理解,望着整箱好酒,齐集给白丽点了个赞。
    白丽苦笑一声,扭头望向杨毅,好看的眼睛像是能说话似的,意思:对不起杨毅,我锁房门不是针对你的,不是对你不信任。
    望着白丽苦笑的俏脸,杨毅心里明白,他知道,既然白丽有心留一箱好酒给大伙喝,就说明她很有人情味,也很懂得人情事故,某种意义上来说,她送大家一箱酒,其实是她对锁门之举的抱歉。
    宽容与谅解着老板娘,杨毅微微点头,又在白丽眼睛深处寻找深层的忧虑。
    正说着,方家岩打电话来了,问白丽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白丽编了个理由,说是再给马饶他们交代事情,尽管舍不得杨毅,最后她还是走了。
    马饶他们跟白丽道声别,就回屋里睡觉去了,杨毅随白丽出了方府,一直把她送到停于门口的车子上。
    白丽表面坚强的坐到车子里,发动引擎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没能掩盖住。
    “我走啦,他们都喝得狗熊找不到铁勺子,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夜里也少出客厅,别冒出什么英雄哥,更别随便出大门,外边太乱了。”
    白丽降下车窗玻璃,话里有话,除了替杨毅担心,还有一个心结,那就是刚才究竟是谁偷偷拍下了她和杨毅的苟且,一声外边太乱了,道出了她的绝望。
    杨毅看着白丽,陪她一起难受着,有马饶他们在家,他又不敢过多暴露,也只能嗯了一声,随之说了声:“开车小心点。”
    目送白丽开车离开,杨毅回到小洋楼里,马饶他们几个吵吆着要打牌赌钱,还特意拉他入局,他也没去招惹他们,而是随便找个小单间,浑身散架似的躺了下来。
    刚才那个扒开门缝拍照然后逃走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召小红,如果是召小红,那么,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都是问号,杨毅想尽快找到答案,可是,这么敏感的话题,他又不好问谁,只能是憋在心里,很纠结。
    马饶那几个恶徒都是外强中干的土鳖,别看平时欺负老百姓的时候他们本领很大,可要他们捉几条蛇,那真就怂了,几个人挤在一张大联铺上还嫌害怕,铁棍砍刀枕在头低下还不放心,就想把杨毅叫到一个房间睡。
    杨毅没有答应,几只土鳖又说是酒壮英雄胆,一夜下来,白丽留下的好酒可叫他们喝了不少。这期间,尤其是马饶,直接不让夜里关灯,生怕遇到大蛇或者其它脏东西。
    马饶当初在“金海岸大世界”初遇杨毅,见杨毅痛扁赖贵的手下深表不服,还准备跟杨毅过招呢,不想现在这么能装孙子,如此怯懦,哪里像是段家帮的五金刚?
    杨毅觉得可笑,捉蛇的事他也不指望马饶他们了,要捉,那也只能叫捉弄。
    第二天熬了一个上午,水没下渗多少,连个蛇影也没见着,马饶却是支撑不住了,加上他提心吊胆一宿没有睡好,现在正是困得要死,这时只得拿话求着杨毅。
    “我说杨经理啊,捉蛇的事情呢,咱们哥几个狗屁不通,在这里也只能当个摆设,碍手碍脚不讲,还吓得蛇都不敢出来,你看能不能这样,咱们呢,先躲一躲,由你一个人来捉,需要咱们过来,咱们随叫随到,怎么样?你们几个认为呢?”
    没等杨毅回答,马饶转脸问那几个马仔。
    这些话都对自己有利,马仔们当然帮腔起哄。杨毅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马饶,而是问道:“你就不怕你师父知道?”
    语速不缓不急,绵里藏针。
    马饶也算聪明,打量着杨毅,心想,你小子莫非跟老子讲条件来着?
    马饶心里傲慢,表面上却是只笑面虎,说道:“只要你不告诉我师父,你就是我师父,以后,我年年给你进贡,这总可以了吧?”
    “进贡?进什么?”杨毅来了兴趣。
    马饶说道:“好烟,好酒,还有好女人。”
    杨毅听后哈哈一笑,“这样能好吗?”
    “好啊,好得很,咱们是心甘情愿的孝敬。”又有马仔从一旁帮腔道。
    别看这些马仔虎背熊腰,脊梁要是弯下去,真比奴才还要柔韧。
    杨毅又是哈哈而笑,“年年给我进贡那么多好东西,我还真的动心了,咳咳,成,你们都走吧,进贡的事千万别忘了,走吧,走吧。”
    杨毅脖子一歪,看也不看马饶他们一眼,甩着手面只顾撵他们走。马饶心里窃喜,立刻应道:“那就有劳杨经理了。”
    马饶双手抱拳,宽肩随后一晃,扭头就走了,几个马仔晃肩跟在后边,一溜随行,看上去都很江湖。
    杨毅斜视目送马饶他们,摇了摇头,心说,这些泼皮无赖真是一捆废柴,正事做不来,也只能摔摔啤酒瓶吓唬吓唬人算啦。
    杨毅之所以支走段家帮众人,是因为白丽要来找他。因为门缝里闪耀的那团光,白丽昨天晚上回去没睡好觉。
    毕竟把柄被人攥着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情,敌在暗,她在明,敌人的动机是什么她不知道,敌人是谁她也不知道,这就好比她掉进一个天坑而又迷失了方向,忧心忡忡的,很失落,很迷茫,又很无助。
    现在,能帮她的,只有杨毅了,所以,到了古槐村家里,见面以后,白丽一下子扑到杨毅的怀里,哭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杨毅没有更好的理由劝说,好在他没有把昨天晚上看到召小红的事情告诉白丽。
    杨毅脑袋瓜速速转动着,这时撒谎道:“这座宅子好像不太干净,昨天夜里,是我又看到那团光了,不过,这次是出现在门楼上的。”
    杨毅故意制造一个美丽的谎言,为的是想帮助白丽卸下心理负担,果然,白丽听后花容失色,妖娆的桃花眼禁不住睁得好大,问道:“真的?”
    杨毅爽当把美丽的谎言进行下去,“嗯,真的!”
    “那你不害怕吗?”
    白丽泪眼婆娑,眼里不停的晃动着杨毅的影子。
    杨毅知道这个女人替他担心,见后顿生怜悯,这时说道:“没事的,小时候,我家附近有个陵园,我习惯了。”
    白丽抹了抹眼泪,“那我就放心了。”
    可怜她现在情愿相信世上有鬼,她在唐州教育局上班,那里勾心斗角的程度她是见识过的,还有玖陇农化那帮捣蛋虫怎么到她跟前打小报告的,熊三品怎么打压杨毅的,她都领略过,所以说,她情愿有鬼在吓人,也不愿有人在捣鬼。
    杨毅被白丽因爱拉低的智商打动了,抬手把白丽的眼泪擦干净,然后,他好想把那个偷拍者抓过来就地正法了。
    白丽虽然知道杨毅胆子大,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说:“依我看,你也别听你方总的了,还是回家去住吧,反正我准备把这座宅子卖掉了,一切的一切,捉住捉不住的,已经无所谓了。”
    “卖宅子?”
    “嗯。”
    “哦,那,那好的吧。”
    杨毅暗自舒了一口气,暗道,要是我能买下来,该有多好呢。
    他也知道,要是这样一味关爱着白丽,保不准他就能爱上白丽,可当听说白丽要卖这座宅院,他又忽然有一种购买的冲动,思想也就跟着漂移了一阵。
    杨毅之所以想买这处宅子,一者,他喜欢练功,小高层再好,怎奈不适合挂沙袋,而这里开阔且不扰人,再者,庭院里隐坟有小金蛇出没,他认为这一定是块风水宝地。
    可是,目测这栋小洋楼辉煌程度,杨毅又觉得造价不低,就有一种望梅止渴的感觉,几次想开口,最后也都压了下去。
    白丽盯着杨毅滚动的喉结,还以为杨毅想回家住但不好意开口呢,因而语气更加坚决了,说道:“我看,你还是回自个家里去住吧,方家岩要是怪罪下来,你就说我让你回去的。”
    “不,白总,我不能让你为难,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吵架。”
    杨毅说的都是实话,白丽却是感动的不轻。
    白丽用一种仰望的姿态凝视杨毅,俊美的眸子里全是赞美,幽幽怨怨地说道:“可你呢,你就不为难了吗?你瞧你,住着这样的鬼宅还硬撑英雄,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
    “是你多想了,白总。”
    杨毅就差提醒:白总你扯两岔去了,
    白丽却是痛苦地摇头说道:“不,我一点也没多想!房子的主人是方家岩和我,要捉蛇,那也应该是方家岩和我去做的事情,不应该你来背锅,你一直在这忙,他方家岩不露面不说,连声谢谢也没有,就凭这点,我瞧不起他!”
    艾玛。
    杨毅真是无语了,他知道,他喉结翻滚是望梅止渴的缘故,是想买这副宅子被钱愁的,怎奈眼前这个女人这么细心,这么多情,想法总跟他不在一个频道,思维总是往两岔扯。
    阴差阳错的经纬交织着,可正因为如此,爱情的外衣才会如此美丽。
    就这样,杨毅用美丽的谎言骗过白丽,换来了她的一次放心,可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那个像是召小红的女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在他或者白丽的面前,向他或是向白丽提一些可怕的条件,所以说,他一直担忧着。
    不过,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害怕也没有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有人愿意捉弄,那就以静制动,坦然面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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