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的只有韩公廉,许将和吕惠卿虽然震惊于这门学问,但却没有行动,因为他们并不是很看重数学这门学科。
    沈括自然不会拜师。
    他只是抓着苏彧的肩膀摇晃着说道:“啊啊啊,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啊!!”
    既生彧!何生括!!
    不理会沈括的发疯,苏彧对韩公廉说道:“你果真要拜我为师?我可是写过射雕,犯过欺君之罪的罪人,至今还未摘掉罪名呢。”
    来难民营帮忙,还能借口做善事。
    可拜苏彧为师,那就是妥妥的上贼船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彧到时候被砍头,他也绝对讨不了好。
    不过,韩公廉不在乎。
    他抬头说道:“弟子没有见到欺君之人,只见到为苍生立命之人!”
    他真挚坚定,竟不再见一点轻浮。
    苏彧思索了一下,便笑着将他扶起,说道:“苏某年幼,师徒大礼就不受了,你要跟我学这门数学,便唤我一声师兄即可。”
    “师兄!”
    韩公廉不在意是师傅还是师兄,或者说,苏彧将两人抬到平辈,他还是很感激的。
    见此,沈括当即揽着苏彧的肩膀说道:“大家同属一门,我年长,你是不是也得喊我一声师兄啊?小鱼儿。”
    “滚。”
    苏彧反手就是一肘,才不给他这个面子。
    沈括见占不到便宜,便跑去跟韩公廉商量了,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的,韩公廉竟然让沈括当了二师兄,自己当了老三。
    一时间,气氛热闹。
    许将和吕惠卿有点局外人的感觉,许将少年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有些干着急,吕惠卿便主动热场,笑着问道:“既然有了师门,不知该如何称呼贵学派?”
    韩公廉一听,当即积极说道:“就叫数学如何?”
    到了这里,许将终于有了参与话题的机会,他笑道:“不可,不可,洛阳的邵夫子所传之学问便是数学,撞了名称,容易混淆。”
    北宋五子,周敦颐、张载、邵雍、陈颢、陈颐。
    这五位是北宋有名哲学家,可以说,都是理学的奠基人,后世朱熹创立理学,就是集合了宋朝两百年的哲学探索而成。
    如今,理学未出,各学派都在致力完善儒家学问。
    周敦颐的是濂学,张载的是关学,邵雍的是数学,陈颢、陈颐的是洛学,不过,因为时间线尚在皇祐四年,关学、洛学尚未出现。
    邵雍的学派是数学,却非彼数学,而是“象数学”的简称。
    是研究易理的。
    邵雍是跟随李之才学《洛书》、《河图》、伏羲先天八卦而悟的道,自皇祐元年迁居洛阳,便声望渐隆。
    如今已是文坛宗师。
    洛阳当地居民都不已姓名称之,只尊称“先生”。
    如今韩公廉提议命名为“数学”,自然是撞了车,也有些冒犯,好在许将还算会说话,倒也没有鄙视韩公廉的“孤陋寡闻”。
    毕竟各有所号,不能指望读书人都关心儒学。
    对于邵雍的数学,沈括也是知晓的,他笑着说道:“数学不行,我们这一门研究的东西,可不光是算数的学问。”
    “苏彧那家伙,对于格物的认知远超世人。”
    “算数,只是格物的一种工具而已,我们的目标是研究万物之理,推演宇宙运行规律,依我看,称之为理学,最为合适。”
    沈括这话一出,苏彧当即咳嗽了起来。
    沈括纳闷了,问道:“有何不妥?”
    苏彧脸色古怪,说道:“理学……嗯,理学,理学好呀,就这个名字了。”
    他本来是想用“科学”的,不过这个词源于西方,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但也没有必要去硬套这个词,用理学也行,反正都是个名字。
    再说了,理学这个名字,符合世界线收束嘛……
    宋朝,理学,多搭?
    韩公廉也很喜欢理学这个名字,更对于沈括所说的“研究万物之理,推演宇宙运行规律”十分感兴趣,当即就忍不住开始交流了。
    许将、吕惠卿对于格物也有不少认识,大家一时间聊得火热,学术氛围浓厚。
    苏彧却赶忙喊停。
    “得嘞,以后有空在聊吧,现在营地里那么多事,哪里有这个空闲?那个,老吕,老许,可愿意帮二十五万难民做点事?”
    许将吕惠卿对视一眼,齐齐抱拳道:“固所愿也!”
    苏彧笑道:“那好,我正准备停了东营和西营的肉粥,只给他们白米粥,现在需要两名大将坐镇东西二营,控制局面。”
    许吕二人闻言震惊,但稍后都明白了过来。
    许将还有些犹豫,吕惠卿当即抱拳说道:“定不辱使命。”
    见他如此,许将讪讪闭嘴,没有打算劝阻,只是兴致不高的也应下了,少年郎性情纯粹,不忍那些人性阴暗发生,但又知道无可避免,所以有些萎靡。
    苏彧察觉到他的情绪,但并不在意。
    许将很聪明,自然不会误事,当即笑道:“我是南门安置使,理论上管不到东西二营,不过,包拯很支持我,东西二营的韩少尹和赵判官都会给几分薄面。”
    “我这就给你们写介绍信。”
    “至于,你们能在二营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是一个考验,虽然苏彧很看好这二人,但也不能刚加入就委以重任,毕竟,他也没有把握只见一面就能看透他们。
    许将和吕惠卿也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苏彧已经很重视二人了,东西二营各有六七万人,比较一般的大县人口都要多些,他们此去,只要有本事,主管两营都不是不可能。
    相当于一地县令了。
    虽说没有官职,但是是个极佳的练手机会,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待苏彧写了介绍信,告别之后,两人便分别前往东西二营,韩公廉则跟在苏彧身后,问道:“大师兄,我该做什么?”
    苏彧看向沈括,笑道:“沈括太忙了,你给他帮忙就行。”
    沈括无所谓,他不是恋栈权势之人,至少二十一岁的他对权势没有太多在意,只见他撑了个懒腰说道:“有韩师弟帮忙正好,不然睡觉都不安生。”
    “韩师弟,营地内的账务先交给你了。”
    “没问题吧?”
    韩公廉自然没有问题,他已经加入师门,好生做事,努力做学问就是,其他的不用多想,该有都会有的。
    再说,他也没有什么经验。
    骤然要他管理其他事情,他也怕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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