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才消息很是灵通,方屠户一家回了客栈后,他又过来了一趟,这次他依旧是来找方茹的。
    他还带了一本书来。
    李秀才似乎很忙,来了,说不到两句话,将书交给方茹后,又匆匆走了。
    方茹拿到书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不正是之前李秀才说要在帮她出的《西游书》吗,虽然只有一册,可到底是出了。这书册跟现代的话本类似,字是繁体字,是竖行的字。
    怎么会这么快!
    方茹拿着还有墨香的书,惊讶极了。
    方茹正要将书收起来,可叫方成武看到了,“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方成武认得字,很快就认出了这本书正是方茹之前跟他的说《西游记》的故事,方成武高兴坏了,“姐,我要看,我要看!”
    他眼巴巴的看着方茹。
    这书方茹还没有捂热呢,就叫方成武给拿了过去。
    方茹叮嘱,“李秀才拿来的,你可不要将书弄坏了!”
    方成武眼睛一下子亮了,“李家哥哥在哪?还有没有多余的?我也想要一本自己收着!”
    “走了,他还有事呢!”方茹道。
    方成武失落了哦了一声,拿着书回了房间,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开始看书。这时候,方成武无比庆幸自己认得字,还好他爹送他去贺先生那识字了!
    方王氏想到唐氏有喜,州府东西多,与方屠户商量:“我们再去买些孩子要用的东西,到时候让成文送去。成文也该认认这门亲戚,他那位主子要是在这里常住着,成文跟你三弟正好有个照应。”
    “正是这个理!”方屠户一脸欢喜的握着方王氏的好,“还好我娶了你这样的贤妇。”
    方王氏听到这话就笑了。
    夫妻两成亲这么多年,生了四个孩子,感情还是这么好。
    两人都为对方着想,这感情能不好吗?
    方王氏跟方屠户都是一心为着小家,两人都拎得清,在外头,一个凶恶些,一个泼辣些,倒也相配。
    方茹见方王氏跟方屠户要出门,也跟了过去。
    “娘,我也要去。”
    方王氏点点头,“成。”这次是是因为方大伯家的事才出门的,下次,再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是该带着玉娘一起去外头逛逛。
    方王氏看着方茹身上的男装,嘴巴动了动,有心想要玉娘换身衣裳,可又觉得外头贵人太多,还是这样好。玉娘这段时间养好了,越来越漂亮了,算了,就这样吧,免得女装招惹是非。
    “成武,你出门不?”方王氏高声喊道。
    “不了,娘。”方成武抱着书,果断拒绝了,他正看得高兴呢。
    方成武被方屠户托给秋家兄弟照看了。
    秋家兄弟特别没有安全感,见方屠户一家三口要出门,就慌慌张张的想去打包自己的行李,直到方屠户说要他帮忙看孩子,他这才放心。
    “扯几样布,到时送到莫家,让唐氏给孩子做几张新衣裳。”方王氏跟方屠户一边走着,一边说。
    方茹站在他们后面,离得并不远,正好能听到。
    离得太远怕走丢了。
    之前去过的牙行已经关门了,听说牙婆被捉了起来,下了大牢。
    街上的行人都在说山贼明日要砍头的事。
    “我亲看到知府大人将人捉回来的,妈啊,那山贼长得凶神恶煞的,有这位大哥这么高……”这人说着的时候,方屠户正好路过,那人比着方屠户的身高对另一个人说道。
    另一人看到了方屠户的脸,吓了一跳,悄悄问说话的这人,“有这人这么凶吗?”
    先前说话那人大声嚷道,“当然是有的,比这人长得还凶呢!”
    “明日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两人正商量着明日歇息半日,去看衙门的人是怎么砍山贼的头。
    今日又是晴天,出来的人本来就多,方茹被挤来挤去的,后来紧紧的拽住了方王氏的胳膊,这才没走散。
    “这是从海外运来的好东西,都过来瞧瞧啊。”摆摊的小贩卖力的扯着嗓子喊着。
    他的摊上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就是几颗小小的盆子,里面装着几个小小的树,上面还结了红红的果子。
    还有一个什么都没结,叶子都枯了,眼看着像死了。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问那结了红果子的盆栽。
    “是外头的玩意,就叫红果子。”摊贩见人有问,赶紧回答。这次他可亏大发了,图着这些是从海外来的,下了狠心买了一些,本来想倒腾倒腾,卖个高价的。谁知这些东西不经活啊,还死了一些呢。
    还有他手上的这些,那果子红红的,看着也好看,就是不知是什么玩意,也没人敢吃。
    只能当个摆设。
    要是有人识货,卖个高价不成问题的。
    唉。
    他有个同村的表侄女在萧府当差,他拖人去问过了,想着给萧家的主子们瞧一瞧,可谁知最近萧家事多,那个当差的表侄女压根就顾不上他这个小小的人物。
    开口问的那人也就问了两句,然后就走了。
    小摊贩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瘦小的年轻人过来了,“这东西怎么卖?”
    小摆贩眼睛亮得吓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开口问价钱呢,“五两,五两你全部拿走!”
    问价的年轻人正是方茹。
    “五两?”方茹皱皱眉,转身准备走,价也太高了。
    “客官,等等啊,”小摆贩见方茹一下子要走,哭丧着脸,“三两,三两你全部拿走!我这进价都不止二两呢,还有路费。小兄弟,我觉得你跟这东西有缘,要不要买下?”小摊贩一下子窜了出去,拉着方茹就不肯放。
    “三两?”方茹看了一眼小摊贩摊上的东西。
    红果子是小蕃茄,一共有两个盆栽,还有两个叶子快死的看着好像是土豆,她不是很确定。她在以前世界买土豆的时候买的是土豆,也没种过土豆,所以不太清楚土豆的叶子,记不太清,以前读书的时候学过的。
    剩下的几盆全是小辣椒,有红通通的,还有绿的,绿是的没长好。
    方屠户跟方王氏另一边买东西,这边的人少,也不用担心看到不人。
    “客官,要吗?”小摊贩看着方茹的眼神火热极了。
    “要。”方茹已经在掏银子了。
    “客官,这东西多,要不要我给您过去?”小摊贩问,“您住哪?”
    方茹道,“不用了,我提着就好。”方茹扭头看了一眼方王氏,只怕方王氏还要再逛逛的,让小摊贩送过去,她又不放心。
    “那,您可有马车?”小摊摆道,“这东西沉,可不好提啊。”
    “没事。”方茹道,“你只管装好。”她提得动,就是提着东西不太好陪方王氏去逛街了。
    方茹给了银子,小摆贩将小盆栽全部装好,他弄了几个架子,正好能将这小盆栽放进去,再用个大袋子将架子装着,再紧紧一系,就好了。
    不过啊,这东西只能坚着提,不然会伤了叶子的。
    方茹提着跟她个头差不多的袋子,往方王氏那走去,小摆贩收了银子,脚底抹油,溜了。
    他生怕方茹来退货。
    “娘,我去那边茶楼喝口茶,你们先逛着。”方茹对方王氏说道,她提了东西,实在是不好逛。
    “喝什么茶?”方王氏正觉得费钱,想着回去,可她还有东西没买,又不敢叫方茹一个人回客栈,便道,“好好好,去吧。”说着,掏了几文钱给方茹,“拿着。”
    掏了铜板之后她才看到方茹手里提着的东西,眼睛一瞪:“你买的什么东西?你哪来的银子?”
    方茹道,“回家你就知道了。”说着,便赶紧去了茶楼,生怕方王氏又要一个劲的念叨。
    方屠户看着方茹的背影,一脸羡慕。
    陪女人逛街真是太累了!
    方屠户重重的叹了口气,比杀猪还累了。
    方茹去了茶楼,茶楼非常热闹,二楼还有一个说书先生,这会正讲到精彩处,“话说公主,见状元郎生得好,去求了皇上,要一招状元为婿,可那状元已经有了妻儿,不肯。皇上要公主打招状元郎为婿的心思。”
    “公主闹了三日,见皇上不肯松口,后来心里暗恨,派了她舅家人去将状元郎的妻儿捉来……”
    方茹找一个靠近楼梯的位置,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这故事没什么劲。
    都是些儿女情长的事,只怕等会这公主就要派人去将状元的妻儿杀个干净,然后再装成是意外身亡……
    方茹心中这样想着。
    “客官,您要喝什么茶?”茶楼的小二过笑着问。
    “便宜一点的。”方茹道。
    “好嘞。”小二脸上依旧笑着,正准备要走,就听方茹道,“要一盘炒孰的花生。”
    “好嘞!”小二退下去了。
    没过一会,就上了茶,又上了一盘子花生。
    方茹喝了茶,捻着花生一颗一颗的吃着。
    楼上,那说书先生还在讲,“……状元郎的一双妻儿死了,公主到了待嫁年纪,不肯嫁人,苦苦等着状元郎,又过了三年,京中的人都被公主的痴心打动,后来皇上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方茹听进去了,脑中又在想,不知道状元郎后来知道是公主将他妻儿杀了,是什么心情。
    “好!”
    茶楼听故事的人多,说书先生已经说到状元郎跟公主成亲,可在新婚之夜,公主喝多了,嘲笑状元郎原配的长相……状元郎心里一冷,整个人仿佛都明白了……”
    大伙都听得津津有味。
    “老李啊,你说啊,怎么不说了?”说书先生姓李,老李喊的正是他。
    只见那说书先生喝了口茶,道:“今日就到这里,剩下的明日再听。”说完,收了些客人的赏钱,笑呵呵的走了。
    方茹脸一抽。
    这说书先生很擅长断章啊,这断得正是恰到好处啊!
    只是,有一点让方茹很奇怪,这公主的事,是能随便说的吗?
    小二正好到方茹身边加水,方茹心里觉得奇怪,顺嘴问了一句。
    小二笑着道,“又不是当朝公主,是前朝的,胡乱编的,只当听个趣,当不得真。”又有客人要加水,小二提着壶去了。
    当方茹将花生吃到只剩半盘的时候,方屠户跟方王氏终于过来了。
    “真是渴死我了。”方屠户过来,一口饮一半壶水,这壶水是方茹特意让小二送过来的,她就知道她爹娘要喝。
    方屠户手里还抱着满满的东西。
    方王氏一脸意有未尽的表情,“你爹真是没用,才逛了几家铺子,他就说腿要断了。”说着,狠狠瞪了方屠户一眼。
    “真是扫兴!”
    “是是是,娘子你最厉害。”方屠户赔着笑脸。
    正说着话,外头进来了两个人,一主一仆,那主了个头不高,还摇着一把扇子,风流得很。
    方茹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那一主一仆竟是女扮男装的,可关键是扮得不像啊,方茹一眼就瞧出来了。
    那女扮男装的女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小二,上茶。”女主子高声喊,见一楼全是粗人,便问,“有包间吗?”
    “有的。”小二一脸笑容的带着两位去了二楼。
    过了一会,有四个护卫打扮的人过来了,开口拿了画像问,“可有见到这两个人?”画像中的两人正是刚才进来的主仆。
    巧的是,那主子到了包间后,不知怎么的又下来了,正好与那四人撞了个正着。
    那女主子见了四人,大怒,“谁让你们来的,都给我滚,不是说了不要跟着我的吗!”
    那四人道,“小姐恕罪,老爷吩咐了,小的得保护您的安危。”
    “保护什么,我自己能保护自己!”这女主子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人喊她小姐,更怒了,“谁是小姐了,要不是你们找过来,我这身妆扮谁认得出来?”
    “主子恕罪。”四个护卫道。
    女主子哼了一声,显然对他们四个很不满意。
    过了一会,就听女主子问,“你们可知道我表哥在哪?”说完,又加了一句,“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们就滚吧!”
    “滚得越远越好!”
    “白世子在萧知府府上。”四个护卫道。
    “表哥在知府那?”女主子一喜,欢快的道,“快带我去!”说着,连二楼的仆人都顾不上了,催着这四个护卫送她去见表哥。
    白世子……的表妹?
    方茹耳朵好,听得清清楚楚。
    白公子的这个表妹,好像有点蠢啊,方茹摇了摇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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