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清楚的数据,还包括了哪年哪月用了多少银两从何处购得,以及每艘船的性能等等,都有着详细的记录。不止如此,在介绍着这些洋船的同时,郇昰还命人把大庆的船只性能附在了边上。两者如此清晰地对比中,可以看到大庆的海船制造技术,已经是落后了一大截。
    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认识到了他们与洋人的差距,虽说心里头想着那是因为我们大庆没有造,要不然一定会比洋人的好的多,但是还是有些难堪。同时,大家也清晰地认识到了海防这个问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要是没有这些打脸的数据,要是没有东平王的海上战乱,要是没有看到薛蟠研制的海船的厉害,他们心里面也许还没有这样的担忧。前朝遇到过倭寇,大庆极有可能会遭遇洋人的袭击。
    “皇上,洋人们因为与我大庆通商,必然要漂洋过海才能到达大庆,他们在研制海船上的功夫也用的比我们深。”郇昶在看了这些对比的情况后就马上知道了郇昰的意思,在漕运与海运的问题上卡着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江南那里的人也是关心自己的利益,则乱了方向,郇昰不过是想要建设一支海军的队伍。
    郇昶也是主张海军的建立,从东平王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到海上的斗争是很激烈的。“虽然西洋距离大庆甚远,但是大庆不可没有自己的海上力量,凡事要未雨绸缪,建造海船,有了大庆自己的海军也能给他们一个威慑。”
    三王爷您什么时候站到皇上那一边去的,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郇昶瞄到了在看自己的王子腾,心里冒出了一丝火气,要不是沾上了贾家与王家这些个人,王子腾被郇昰抓到了把柄,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的被动。
    不过海运利益甚大,江南原有的那些利益圈,他是不想踏进去了,没有看到从义忠亲王到西宁王到东平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在新的一条道路中,占据一个开创者的有利地位。
    “三弟所言甚是。”郇昰满意地看了眼郇昶,三哥的脑子很清醒,这样很好。“兵不可妄动,但是也不可无兵。大庆的海岸线绵长,要是没有一支可以守卫住的海军,就是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了外人的武器之下。你们也看到了西洋诸国的海上力量,已经超出了我大庆,不要和朕说什么闭关锁国之类的话,你们想当逃兵,朕是不会当的。外北既然已经建立了海船的建造基地,山东那里东平王也已经给我们省了力气,造好了港口,那么就以这两个地方为基础,发展我大庆的海军势力。至于钱财上,从外北和谈回来的那笔银子,就先做此用了。”
    “皇上圣明!”大臣们附和着,但是心里头都不断嘀咕,您有了决定就早说啊,害的他们为了漕运还是海运争执了这么久,是在玩耍猴吗?当然不是耍着玩。
    薛蟠从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没有正面说过要现在就用海运代替漕运,这些都是江南那些既得利益者自己的脑补,他们害怕权利被分割。而事实上,薛蟠关心的漕运还只是未来的问题,到了淤积难返的那一天,海运自然会代替漕运。而现在更加关键的是要有一支海军,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这不能第一时间提出来,而是要有一个铺成。大庆虽然不是宋朝,重文轻武,但是朝臣们大多不喜欢打仗,更别说建立一支海军了。一定要让他们认识到海上的那些事情,才能有了建立海军的缘由。
    用着漕运与海运这一说,搅动了大家的心,事关自己,当然会全力地去打听大海上面的事情,也是让朝臣们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办法了。当他们有了一定的认知,再和他们说清楚,现在大庆面临的尴尬局面,在海上没有自己的势力怎么行,同时连最先投入的银子也不用他们考虑了。
    在强烈反对了海运代替漕运之后,大臣们明知需要海军建设,皇上也都一步步安排好了,与他们自己也没有利益的关联,还有什么道理不支持呢。
    这也是郇昰与大臣们各退一步,大庆人确实不熟知大海,风向、航向、航线等等都要摸索,等到百年之后,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之际,漕运面临着运河断流的困境,改道海运也就自然而然了。
    “皇上,臣请上奏。海船建造一事耗费巨大,光靠国库支持,许会后力难继,不如让广招商资,让商人投钱参与其中,毕竟海上与洋人的贸易,多为民间商贸。等海船舰队建设后,有了武力的保护下,我大庆商人也不惧海上风险,能够西下南洋,与那里的小国互市。也是改善民生的善举。”牛松特地来了京城,今日参加了朝会,就是为了上奏此事。
    朝臣们一看居然是新上任的镇国公牛松。镇国公一脉久居江南,没有想到他们是海上贸易的支持者,这事情有些意思,看来江南也有了很多人,想能在海上捞到银子啊。
    也是,只要是银子谁不喜欢呢。并且在开创的阶段中,能够抓住先机的人,更加能够拥有往后这一路的决定权。
    郇昰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镇国公所奏一事,从长远看确实能为我大庆的海上贸易铺平一条道路。不过招商一事牵连众多,又是为了筹集海军军费,还要从后再议。诸位也好好想想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大庆与南洋诸国的来往并不密切,也要事先留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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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军的建立不是一蹴而就的,首先就是要造海船,除了薛蟠手下的那些能人们,还要调集其他的工匠们,对于这些技术成员,在大庆朝的地位其实并不高。许多人都觉得这些事情是巧技,不能登上大雅之堂,但其实守卫国家,并且能为了国家的发展而做出了卓越贡献中离不开这些技术员。
    就在这个吸取收纳人才的过程中,工部是慢慢发展了起来,他们从原来的没有人关心的部门,变成了一个银子投入多的地方。因为不能在官职上给予那些技术人员优待,许多也是没有能力通过科举考试的,但是在月钱与俸禄上,还是能多加上一些的。
    不过大臣们没有还没来得及有心情去关心工部中吸收的那些技术人员月钱的问题,各地的图书馆却是已经都建成了。就等着要正式对外开放了。
    这对于大庆大多数的文臣们来说才是要关心的大事。因为在图书馆落成的碑文上,皇上表明只要他们也捐了书,就能铭刻下他们的名字。这可真是功在千秋的好事,谁都想赶着上,让举子们也好,后世人也好,能记住自己。
    不过,其实多没有多他们捐的那几本书,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图书馆是皇上用内库里的钱建的,给谁留名的决定权在皇上的手上。这个时候,大庆的一阵为了郇昰叫好的声音,也没什么人在天下文人都赞美皇上盛举的时候,跳出来作死。
    郇昰经此一事,算是踏实地迈出了一大步,收拢了民心,也将许多人收归手下。时间兜兜转转,已经出了一年的国丧,也是宜婚嫁的好日子了。
    96第九十六章
    总算是出了一年的国丧,京城中的媒婆们又开始行动起来了,这一年耽搁的生意可不少,那些适龄的小伙子们都等急了吧。百姓们有他们操心的事情,这聘礼是要多加一头牛还是几只羊之类的。大臣们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心事,大庆朝的选秀制度并不是强制式的,也就是说皇上想起来了,召集天下适龄的姑娘们去宫中选一下,想不起来也就算了,放一句话让大家自行婚配了。要说先皇的后来十几年中,也只办过三次选秀,多半也不再是为了充实后宫,而是为了他的儿子们选人。
    但是郇昰不一样,他现在才只有二十九岁,就算是按照虚岁算三十而立了,也不是不近女色的年纪。不少人又想要进言了,让皇上开枝散叶之类的话,他们在肚子中打了好几便草稿,但是最近的风头有点不明朗。
    这事情主要还是出在了每日不作死就难过的郇旪身上。
    最近图书馆的落成与开幕一事,占据了流言榜首位,大家讨论的都是昨日在图书馆中又看到了什么书,前一段时间的读书策论比赛中谁获得了头名,大庆很久没有这样热闹又不失友好气氛的文化活动了。
    图书馆的建立不只是为了提供一个读书的地方,郇昰一物多用,也将它变成了一个供大家交流的地方。他鼓励读书人们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不只是诗文类的,最好是要言之有物,比如说结合着庄稼与天气的变化,水坝与河道的走势,这样的事关民生的问题,都能畅所欲言。每个人想要说的,或者大家一起讨论出来的点子,都记载图书馆中特别的策论集上,朝廷会定时的派人下来,收走这些策论。
    优秀的那些会刊印成册,然后将这些观点告示天下,成书之后,再引入各地的图书馆中,以供大家阅览。
    这是一个一举成名天下之的捷径,许多的读书人都耗尽了脑子,在想着应该写一点什么,可以直达天听。可是郇昰给出的论题,太过贴近民生,有些只知苦读的人,根本不能详实有据地写出点什么来。而且已有了官身的人,不能参加这个活动,毕竟是主要针对选拔民间的人才搞出来的事情。
    但是还是有很多官员关心这事。要知道图书馆在每个省都有,皇上看不过来这么多的策论,每个省的官员是第一道把关人,他们可是被郇昰下了严旨,要按照要求选人的。
    就在这样美好和睦的气氛中,郇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他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人,习惯了在算计中生活的人,一下子空了下来,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很难过。于是,郇旪干了一件大家绝对想不到的事情,他立志要让整个京城的纨绔子弟都改邪归正。
    因为出了国丧,这些纨绔子弟们也都升起了他们的那些小心思,可以出去喝酒听曲了。于是,各种狗血的事情就会发生了,比如说为了一个唱曲的姑娘大打出手,比如说为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一掷千金等等。
    郇旪看不惯他们那些每天招狗逗猫的日子,夏桂去了天津港边的火器营,开始了封闭式呢的训练,要在一年的时间内,用老兵带新兵锻炼出来一支大庆的海军预备役来。郇旪不能去骚扰他,生活失去了很大的乐趣,于是改折磨这些无所事事的小子们。
    每天郇昰的案头都会收到御史们的奏折。一大批是参这个参那个又干了什么荒唐的事情了,还有一小批是郇旪今天又怎么打人练脸了。这些内容郇昰没有心情管,他把这一块都交给了郇旻,虽说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琐碎的小事,看上去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相互扯皮,但是从中也能看出许多的门道来。哪家与哪家面和心不合,谁与谁有了数年旧怨,这都是郇旻要掌握的。
    郇昰不理郇旪干了些什么,但是架不住大臣们急啊。大臣们想着皇上您还是快点选秀吧,不是为了您自己,而是为了六王爷寻一门亲事,好好管管他。礼部尚书也是被烦的没有办法了,在朝堂上不得不说了这件事,“皇上,国丧已过,大庆也许久没有选秀了,您看也是应该充实后宫,宗亲们也有不少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选秀?”郇昰难得让人听出了语调上的起伏,他看向了说话的礼部尚书,又看着在一边点头的那些大臣们,然后用一种你脑子坏掉的眼神看着这帮人,“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中去了吧!”
    郇昰用着一种讽刺的语气质问到,“父亡守三年的规矩,你们不知道吗?先皇过世才过一年,你们是出了国丧,难道不知道朕还要在继续守两年的吗?六弟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城中劝导着某些行为放荡的人,不要太过了。好像守了这一年的国丧把他们憋坏了那般,才一出了丧期就迫不及待地往青楼楚馆中扎堆,还有那些个罔顾着官员不得宿女支的人,你们真的以为朕不知道!朕给你们脸面,你们当朕是好忽悠的吗!”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皇上赎罪啊——”礼部尚书马上跪了下来,这都是什么事啊,皇上您还真打算守三年,那些大臣家的姑娘们可是要心痛了,她们有许多人等不到两年后的日子了。
    不过郇昰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你们是被六弟弄的烦了,想让朕找个人管管他吗?不用遮着掩着。郇旪你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把你与父皇曾说过的话将清楚了,不要让朕替你背着黑锅。”
    郇旪才缓缓抬头,望了周围盯着他看的大臣们一圈,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当年先皇也没能管着他,今天郇昰当然也不能管到他,自然郇昰也是懒得管他。
    “诸位,你们也真是不识好人心,本王管着你们家的那些小子们,也是为了不让天下人看笑话,说他们都是好色之徒。想想才出了国丧,要办婚嫁的,那个没有话说,人家是先头定好的,不能拖延日子,对两家人都不是好事。但是这些去青楼楚馆的,可没有那么多的名头吧,你们也是看到了最近青楼的火爆生意。要说食色性也,也是没有错,但也要掌握一个度,本王就是替你们在掌握着。诸位都是慈父,下不了那个手,本王可是下得了的。比如说贾政贾大人,您就不用特别感谢我,您家里头那位玉公子与秦家的小儿子在撷风馆的闹事,还是本王给摆平的。”
    贾政一时间愣住了,他在朝堂上就是个小透明,没有想到一把火烧到了他这里来,关宝玉什么事情,为什么家里头没有人告诉他。不过看着郇旪的脸色就不是什么好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单单点了他家的事情,这让贾政一下子丢了脸面,只是低着头,脸色是半红半百的,惴惴不语。
    郇旪像是没有看到贾政的难堪继续道,“诸位大臣就不用关心本王的婚事了,我们兄弟几个都是父皇的儿子。父皇过世了,儿子理应要守孝三年,这里头皇子与庶民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了,明面上的一年国丧已过,要守的人那是在尽着本分,暗地里不守的也是他的自由,不要在脸面上闹得太难看就好了。
    至于各位关心着本王的婚事,大可不必了。诸位之中有的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本王提醒你们一下,皇上十五成婚,本王十四的时候,父皇就开过金口,‘老五只要有了一个血脉足矣,而你这个混账的,朕就不管了。’这句话言犹在耳,还是在御书房中说的,张大人你不能因为自己从礼部侍郎变成了礼部尚书,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啊。”
    礼部侍郎张天百口莫辩地看着郇旪,这事情不过事先皇的一句气话,怎么就变成金口玉言的圣旨了。“六王爷,当年那个情况是,是先皇……”
    “怎么!你敢说父皇没有讲过,还有着镇国公听着呢,牛松你说是不是,当初你陪你妹子进京的时候,也在御书房中听到了这句话。”郇旪打断了张天的讲述,管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不管父皇是不是当真,自己把它当做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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