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心想“金人要用我老要挟爹爹,爹爹平日里对我甚严,但我知道他十分怜爱与我,爹爹将我被擒,或许还真会就此投降,那么,我便成了千古罪人!不行,我要逃出去!”睡到中夜,吉良伏耳静听,身后尚如初已有轻微鼻息之声,知道尚如初已安然入睡,便慢慢的爬了起来。回头一顾,看尚如初正面安神平,兀自在睡梦之中,登时心中一喜,慢慢走下床来。想要趁机逃跑。
    他正欲掀帘出帐。身后有一个俊朗声音响起“你要到哪儿去?”吉良一听是尚如初之声,情急之下变往外急冲,哪料尚如初见他欲逃,一奔到他身前,他半个身子还未探出营帐,已然被尚如初抓住不能动弹。吉良大声叫嚷“放开我,坏人!放开我,坏人!”他哪知道营帐外有成队的金兵来回逡巡,要是他这么冒然冲出帐去,让巡逻的金兵撞见,十九要死于非命。尚如初这一阻止,无形中救他一命。尚如初道“你这孩子,怎的这么不听话!”吉良反讥道“你也不见得比我大过多少,摆什么架子!”尚如初道“你可知道适才你若出去,没有一盏茶功夫便会被卫兵用刀砍死!”吉良内心一凛,虽然尚如初用谎话把他骗到金营之中,但由这两三日的与尚如初相处的时间中,尚如初却再没一件事情骗过他。这话从尚如初口中说出,自然十九不是虚言。但吉良心中恼他撒谎唬他来到金营,冷冷道“死了最好,不能被你们利用!”每个人一生之中总会说出几句狂言,天下又有谁是不怕死的呢?至于那些口中叫嚷着自己是不怕死之辈,等死亡近在眼前之时,往往心中就会生出忌惮。吉良走回到床边,静静的躺了下来。尚如初知他经此一次之后,再不会擅从营帐,就是他再有那心思,他自然也能听到,再阻止与他,于是跟着睡在床边。
    第二天一早,尚如初早已习惯了早起练功,心中担心吉良趁他不在逃跑了去,见他仍在沉沉睡着,伸出手指点中了他的睡穴。心道“等我练完功便来解开他的穴道”说着从屋中走了出去。诗琴心中记挂吉良,生怕他心性一急,出了什么乱子,早早的便来到他的帐中。见他正躺在床上睡觉,悬着的心便也安了下来。她知道尚如初出去练功,也不着急,坐在吉良身旁静静的看着他。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红了起来。诗琴肚子微微有些发饿,便到外面找些吃得来。尚如初兀自没有返回,王静却走进了营帐,四下一瞧,尚如初又不在帐中,他知道尚如初痴迷武功,这时定是到林中练功去了。王静走到吉良身边,喝了一声“小畜生,起来了!”吉良没有反应,王静又大声叫了声“小畜生,起来了!”吉良还是没有听到。王静秀眉一凝,觉出有异,用手拍了怕吉良,吉良兀自睡的香甜,这时知道吉良被点中了睡穴。王静学过一些点穴功夫,记忆之中隐隐约约想到师傅曾经教过解穴方法,她便试着在吉良身上一拍,吉良丝毫不动,王静叹了口气道“哎,我武功低微,解不开穴道!”找了张椅子坐下,百无聊赖,斜睨躺在床上的吉良,见他粉嘟嘟的小脸倒是十分可爱,登时心中对吉良的恨意减了几分。
    尚如初返回之时,瞧见王静坐在自己帐中,她正凝神看着吉良,尚如初已然走进,她都不曾发现。尚如初道“郡主,你找我有事吗?”王静转眼一瞧尚如初长身玉立站在自己身前,心中不知为何十分欢喜,铃声道“没事,只是爹爹说明天便要开始攻城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尚如初哦了一声。王静故作嗔道“对了,你忘了那****答应我什么吗!”尚如初在脑海中一想,却是没有想的出来。王静瞧他茫然的模样,扑哧一笑,道“你刚刚叫我什么!”尚如初这时才想起在荒山之中,他曾答应她叫她本名。尚如初没有想到她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是了,我应当叫你王静!”王静娇笑点点头,道“若是你以后再叫错的话,我便要罚你了!”尚如初看着她的神态,心中偶然感到她眼神之中有隐隐爱意,尚如初从来未曾有过这种感觉。那一瞬间,他在心中盘问了内心“你心中对王静有意吗!?”当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有一个人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虽然栗建华当日对他言辞冷淡,口语之中已经将他视做敌人,可尚如初就是对她心有所钟,他本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当这儿在他身上应验之时,他再难否认。他心中感到这一世或许再难与栗建结为伉俪,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情会渐渐衰退,那时他便随便寻个女人娶了,若是这一世他都能忘却这人,那他也只好一生不娶了。尚如初道“王静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王静道“怎的,你在赶我!”尚如初道“没有,你想来便来,想去便去,我不管你!”他说的几句十分冷淡,王静听在耳中,又想到当日在荒山中因寻不到她而放声痛苦的尚如初,不禁心中一凉。她知道尚如初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虽心中恼他对她冷淡,但终于没有出口相讥,心想“他这时不喜爱我,在等些时候,等他发现我的好时,便会怜惜我了”静静的看了尚如初一眼,转身出了门去。
    诗琴这时吃完饭回来,见尚如初已经回来,跑到尚如初身旁,道“如初哥哥,这小孩这么能睡,是不是有病了?”尚如初看着一脸懵懂的诗琴道“琴儿,只不过我点了他的睡穴,不信你瞧!”睡着用手指在吉良睡穴上轻轻一拍,过了片刻,吉良悠悠转醒。诗琴拍手道“如初哥哥好功夫,如初哥哥好功夫!”吉良迷迷糊糊中听到诗琴叫尚如初的名字,不明所以,疑惑道“尚如初?尚如初?诗琴姐姐,你在说些什么?”诗琴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泄了尚如初的秘密,两只小眼看着尚如初,眼里写满了抱歉。尚如初微微一笑,心里道“我又何必再在隐瞒什么,真相难变,又何必在欺骗他呢!?”他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吉良,缓缓道“吉良,我就是尚如初”。吉良一时之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尚如初续道“你姐姐说得对,我是个坏人,我要攻打你的爹爹”。吉良的突然觉着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哽咽道“你骗人,你不是尚如初,尚如初是好人,你骗人!”尚如初看着真情流露的吉良,突然觉着心中一酸,他哪儿会想到,吉良竟会因为他而痛哭流涕。诗琴轻轻拍拍吉良后背,安慰道“你莫在伤心了,如初哥哥是金国人,自是要为金国做事!”吉良兀自流泪不止,心中实在难以接受尚如初真的便如姐姐所言,是爹爹的大敌人。他越哭越伤心,诗琴在一旁不起作用,过了好长时间,吉良哭的泪也流光了,这才止歇下来。尚如初见吉良终于停止了哭泣,心中略略一松。叫诗琴拿饭喂他吃了。一个下午,尚如初心中怕吉良出了什么叉子,一直守护在营帐之中看护。诗琴一会儿说些笑话儿,一会儿又唱一支歌曲,想逗吉良开心,可吉良不论如何都难笑的出来。
    等到了第二天,尚如初早早起来,叫吉良一起道王好良军营之中,吉良这是知道再行防抗也是无济于事,便跟着尚如初去了。两人已进王好良的营帐之中,营帐之中其余五大高手也全都到了。王静也站在王好良的身后。尚如初道了一声“王爷”,恭恭敬敬一礼,王好良点头示意,他站在一边。吉良虽是小小年纪,经过这几日的经历,已然知道此刻这屋中之人全是爹爹的敌人,他瞪着小眼儿,在周围诸人身上环视一周,想要将每个人的相貌记在心中,若是自己有幸能够活下来,定要找这些人来复仇,若是死了,他做鬼也不会放过这帮人。
    王静瞧着这小孩眼里怒意横生,心下恼怒,但顾及到爹爹威严,不敢出言训斥,只是狠狠的瞧着吉良。王好良瞧了一眼吉良,也没在意,借着对其余诸人道“众位豪杰,昨日小女通告诸位,今日我们便要再次大举攻城,此刻军队已然整顿完毕,而我们又有守将吉成的儿子在手,这一仗,务必要拿下来!”尚如初连同其他五人一道喊“是!”王好良率着六人出帐,经过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方阵,走到整个军队的前方,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王好良等人的身上。王好良高声道“诸位兄弟,我们举身来到这异乡之所,只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土地和财富。皇上也对我们抱有最大希望,眼下,攻破这南阳城便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我们一连攻他两次,皆未成功,但是汉人有句话说得好‘事不过三’,我们今日再次集结,势要攻破南阳!大家说对不对?”众人齐声高呼“攻破南阳,攻破南阳”人声如排山倒海,一直传得很远。王好良举起一碗酒,众人事先也预备好了一碗,这时也都全部举了起来。王好良高声道“今日一仗,只胜不败!”说完将酒一饮而尽,众人听到王好良充满雄壮意气的话语,也都将就酒一饮而尽。王好良喝完将碗摔在地上,众人也将碗摔在地上。噼噼啪啪一阵乱响,这时听来颇有几分豪壮意味。士兵们喝完酒相互看了看,他们知道到了日落时候,军队之中便要一半不复存在了,从此朝夕相伴的军友阴阳两隔,再难会面。他们眼睛中皆充满了珍惜之情,心中只愿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也不要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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