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跳荡,热泪煮汤。”
    “昨日梦一场。”
    “这荒唐是生活的原样。”
    在顾霜下所唱的几首歌里,《无所求必满载而归》并不是什么火歌。
    但,比起《起风了》、《从前慢》、《历历万乡》,甚至于现在最火的《千里之外》。这首歌的歌词,无疑更为戳中夏侯涵等街头歌手的内心。
    “它让你受折磨,觉得痛,觉得渴。”
    “觉得无路走,无处躲。”
    “无所求也求不得。”
    这首歌,夏侯涵已是在深夜里数次循环。
    跟着顾霜下的歌声,他轻轻哼唱。
    脑海中,成为街头歌手的生活点滴,逐渐浮现在眼前。
    受的苦,吃的亏,忍的痛,扛的罪。
    荒唐是生活的原样。
    这样的歌词,对于有所经历的他来讲,未免太过于真实,也太过于扎心了。
    不过所幸的是。
    整首歌的歌词终究不是悲观。
    在昏昏欲睡,摇摇欲坠之中,终有人将受的苦,吃的亏,忍的痛,扛的罪,变成一束光,走出一道前途敞亮。
    无所求必满载而归。
    很鸡汤。
    但他愿意去坚信。
    即便,此时的他还是一个普通无比的街头歌手。
    四分半时间悄然而逝。
    朝着周围人群鞠躬,顾霜下将吉他还给有些发愣的夏侯涵,随后,不管着周围要签名的粉丝,不管着一旁前来看热闹的游客,在哥哥的护着下,“杀”出一条生路,离开这拥挤的广场人群。
    撒腿就跑。
    车潮外,霓灯下。
    顾潮平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妹妹的手,两道人影,迅速奔跑着。
    直到……两分钟后。
    “哥……哥,慢点慢点,头发乱了。”
    感受着自己妹妹的手从自己手心脱离,顾潮平回过头,只见得此时,妹妹顾霜下,双手撑着膝盖,有些气喘吁吁道。
    这哪里是什么头发乱了,分明就是跑累了啊。
    回头走了两步,顾潮平来到妹妹身前,将妹妹顾霜下散在前面的头发,捋到耳后,笑着说道:
    “我就说晨跑叫你吧,你偏不听。这下你看,才跑了几步路,就喊累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跑的指令还是你下的呢。其实,刚才我们完全可以走出广场等出租车的。”
    “才……才不要呢!”
    顾潮平话语刚落,就被妹妹顾霜下迅速否决。
    “嗯?”
    “停留,停留时间这么长了,万一……万一有记者来怎么办?记者……记者,很难拦的啊。”
    “有我在还怕难拦啊,好了,还能走不?”
    “等……等会……累,休息……休息一下。”
    看着还在喘着气的妹妹,顾潮平一脸好笑,跨出一步,停在妹妹顾霜下身前,随后低下身子,道:
    “来,上来。”
    “我背你。”
    此时。
    深衢树影满地,江水流月无声。
    惟有夏日的蝉声,和着车潮汽笛之声,此起彼伏。
    看着蹲下身子,将不算宽阔的肩膀,展现在她面前的哥哥,顾霜下有些发愣。
    但很快,发愣的脸上,便是瞬间绽放出一抹微笑,双手离开膝盖,直接搭在哥哥的肩膀上,绕过哥哥的脖子,道:
    “好。”
    ……
    随着顾霜下被顾潮平背起。
    网上关于顾霜下在广场弹唱的视频,则是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顾霜下双手环绕哥哥的脖子,一手拿着手机,刷着剪音上自己的视频。
    从开唱到现在,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剪音上小半首《星晴》的视频就已经突破了十万点赞。
    评论下,更有不少的网友开始问歌曲的名称。
    没有怎么看评论,将手机黑屏,顾霜下侧过脸,贴着哥哥顾潮平的耳朵,道:
    “哥,明天的歌曲我唱了,直播唱什么啊。”
    “直播?还是唱《星晴》咯。”
    “哦。”
    “怎么?还想唱新歌啊。”
    听着妹妹这无比拉长的“哦”字,顾潮平笑着回道。
    “最近忙着在筹备着写《苏东坡传》,没什么新歌的思路。明天你就《星晴》将就着唱呗,嘿嘿,看看网上现在什么评论了。”
    “这次你一开始唱歌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所以,哪怕现在网上有视频,肯定没有《星晴》的前半部分,最多只会有个结尾。”
    “剪音上都在问是什么歌名。”
    “微博呢?”
    “我看看啊。”
    打开微博,顾霜下打字搜索自己的名字,不一会儿便搜索出了广场视频。
    比起剪音视频来,这视频显得更长更全。
    但最先的开始,却是和剪音视频一样,都是《星晴》的结尾部分。
    “微博有人在说我们是在炒作。”
    一分钟后,顾霜下刷着评论区回道。
    “不过这评论就几条,其余都是好的,我给你念啊。”
    “别怕,若是黑暗中摇摇欲坠,请牵着我的手,我要告诉你我还在。评《无所求必满载而归》。”
    “再一次听到《历历万乡》,大爱。”
    “震惊!请告诉我这是江州的哪一个广场,我要去看霜酱要签名!”
    ……
    “好啦好啦,你念着也不怕累,不用管那些说是炒作的。《千里之外》mv还不够我们炒作的啊。”
    顾潮平有些失笑。
    今天中午刻意发《千里之外》mv的时候,评论区没见说炒作的。
    现在不过是广场上兴致而来的弹唱,却被硬生生说成了炒作。
    世事无常,总是有趣的出人意料。
    “嗯。”
    应了一声,再次将手机黑屏,顾霜下忍不住看了看周围。
    从广场出来,此时已经越发接近小区。
    环境不再像是之前大路上明亮。
    路灯稀疏,略显昏暗。
    “哥,你不是说《苏东坡传》写完第一卷给我看嘛,那你什么时候能写完第一卷啊。”
    犹豫了片刻,顾霜下开口道。
    在工作室时,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只不过,语言的伤害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承认错误就能解决的。
    所以,她饶了一个大圈子。
    经过广场上的唱歌后,再主动要求看《苏东坡传》。
    这样,哥哥应该不会再在意自己当时的冷淡回复吧。
    “明天吧,笔记本还在工作室呢。”
    “今天你怎么古里古怪的,又是唱歌,又是主动要看《苏东坡传》,想什么呢?”
    时至现在,顾潮平还不知道自己背上这妹妹在想什么。
    虽然在工作室里,他就意识到了妹妹的异常。
    但思维的不同,让他注定无法立刻回味过来妹妹顾霜下心中所想。
    毕竟,当时的他,并不觉得这小妮子回复的那个哦字,是什么大事。
    “就是……就是……”
    “哥……你不生气?”
    “生气?我生气什么?”
    听着妹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顾潮平内心更纳闷了。
    “就是……你为我写歌,写mv剧本,写文章,你这么辛苦,我还冷淡回复,不在意你为我写的书。”
    “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mv拍不好,你为我写的书,估计也看不下去……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女孩子总是感性的,内心如蜘蛛编织的细网。
    再小的蚊蝇飞掠,亦能引起震颤。
    自一点,扩充全面。
    “想什么呢,当时我是植物人你照顾我的时候,有嫌弃过我吗?”
    没等顾霜下说下去,顾潮平迅速打断了妹妹的话,道。
    到现在,他才想通了一切。
    这小妮子又多想了。
    还嫌弃?
    要是真嫌弃。
    自己当时就直接从三楼跳下去了。
    还会留下来?
    心甘情愿留这么久?
    “没……”
    “那你是怎么想的,觉得哥哥会嫌弃你?”
    听着背上妹妹的声音,顾潮平没好气的反问。
    这次反问,像是直接制住了顾霜下。
    足足三秒,都没有任何回复。
    摇了摇头,顾潮平决定岔开话题,再一次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
    “有新歌等会要听么?”
    “嗯……可是吉他和电子琴都在工作室啊。”
    背上。
    顾霜下愣了愣,她没想到,哥哥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出了要唱新歌。
    之前她问新歌的时候,哥哥不是回复没新歌么?
    怎么又有了?
    “没事,这歌不用吉他和电子琴,我轻声唱给你听好了。”
    “什么歌啊。”
    “歌名《千百度》。”
    “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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