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群臣虽然是私下设宴招待申生,但是规格却搞的挺高,由隰朋亲自驾车载着申生前去赴宴,申生本欲拒绝,无奈隰朋一再坚持,半推半就之下,申生也只能答应下来。
    待到齐国行辕,年已五旬且一脸和善之色的齐国工正陈完带领着齐国年轻一辈,比如其子陈稚、管仲孙管启方,国懿仲孙国佐,高傒孙高倾子等人在辕门前等候迎接申生。
    这些齐国的贵族子弟年龄和申生差不多,年龄最小的当属陈完子陈稚,十六七岁左右,是陈完在齐国安定下来之后,与齐懿仲之女所生。
    此时的陈氏在齐国地位其实并不算太高,毕竟是外来户,在地位待遇上和齐国原来世卿有差距也很正常。
    而且陈完此人相当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当初他刚到齐国时,齐桓公想任命他为卿士,被他直接拒绝了。
    谁能想到就是如此低调的一人,他的后代竟然把齐国给鲸吞了。
    申生也不知道历史上有关陈氏代齐的那些预言究竟是杜撰还是真的?
    不过想来杜撰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吧。因为在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之前,历史上所有的权臣都没有解锁这种新玩法。
    最流行的玩法也不过是伊尹周公代行天子事。
    鲁国阳虎以陪臣执国命已经是相当新潮的玩法了。
    事实上,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也让当时的阴谋家们目瞪口呆,玛德,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这有点类似王莽篡汉之后,阴谋家们又学到了新的知识点是一样的。
    不过,陈氏或者说田氏能够在齐国的世卿中间一步步发展壮大,最终几乎将所有的齐国世卿都给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这个能耐确实不一般,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这和申生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申生是不相信田氏从一开始就立下了代姜氏而齐地的宏伟目标。
    申生下车与这些人一一见礼,之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中步入行辕之中。
    没过多久,申生终于见到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管仲和鲍叔牙。
    管仲而今年已近七旬,脸上布满了虽然皱纹,但是精神矍铄,看起来慈眉善目,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却让人明白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相与。
    鲍叔牙看起来似乎相对和善一些,不过从他在历史上因见不得易牙、竖刁、开方三人乱政而忧愤死的事情来看,他应该也不是对什么人都和善,嫉恶如仇或许早已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
    申生不敢怠慢,执子侄礼甚恭,寒暄问候,甚是真切,丝毫不以尊卑为杵,反而让人有种离别经年的游子重回家族拜见长辈的感觉,没有任何的疏离,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让人如同沐浴在春风之中。
    管仲和鲍叔牙等人皆是微笑还礼,出言相慰,或称赞,或勉励,没有丝毫托大或者是刻意为难,帐中的气氛一时间也显得极为轻松愉悦。
    落座,乐声起,舞者以次第款款而入,申生正襟危坐,严肃之余却又显得从容不迫,这种气度仪态确实令人心折。
    管仲和鲍叔牙等人也是暗暗点头,闻名不如一见,隰朋所言果然不虚。
    申生对面的国佐则借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乐舞之时,偷偷捅了高倾子一下,而后以眼神示意高倾子,将高倾子的目光引导到申生身上。
    高倾子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的关注着申生的一举一动,申生今日的表现让管仲等人欣赏不已的同时,也使得国佐和高倾子等年轻一辈心里极度不平衡。
    一介贱商而已,竟然需要他们亲自相迎,而且他们的父祖看起来似乎对申生极为看重,礼遇甚高,他们现在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申生的敌视。
    旁边席上的管启方同样不怀好意的对陈稚道:“子稚,你说,这位秦国大商人究竟是作什么生意的,竟然需要陈老大夫亲自出迎?”
    这就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本来陈稚感觉自己迎接申生都有些掉价,管启方提到了他的父亲更戳中了他的痛点,若是说这话的其他人,他现在早就翻脸了。
    只能说管启方有个好祖父。
    陈稚在家中接受的教导是不要惹事生非,更不要贸然得罪国内的世卿大族,他们是流亡之人,在齐国要小心谨慎,只有这样才能让家族延续下去。
    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做也不要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该做的事,其他的事不要多管多问多说。
    想起自家父亲的谆谆教导,陈稚强压住心头的火气,道:“愚弟怎么知道?启方兄要是想要知道,不妨问一问,说起来,稚对于这件事也是相当好奇。”
    管启方微微一笑,他的本意是激怒陈稚,让陈稚去为难申生,谁知道陈稚很能沉的住气,根本不上钩。
    就在齐国这边举行宴会之际,周公忌父派遣的使者终于赶到诸侯行辕之中,稍作辨认之后直奔郑国行辕而去。
    很快地,郑文公便接到了有周公使者前来请见的汇报。
    郑文公有些疑惑,“周公?他派人来见寡人干什么?”
    顿了顿,郑文公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天子有事使周公遣人来见寡人?”
    想到这里,郑文公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太高兴。
    他对当今天子的怨气不小,原因在于当初天子遭王子颓之乱时,出居在郑,郑国未尝失礼不说,而且还与虢公共同出兵诛王子颓,平周乱,送天子归周。
    但天子是怎么做的?
    天子宴请郑厉公和虢公的时候,赐给虢公酒爵,却赐给郑厉公鞶鉴(装饰有镜子的大带)。
    酒爵是礼器,自然要比鞶鉴贵重的多。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郑国为了能天子归国奉祀宗庙,出的力不比虢国少。
    而天子却如此薄待郑国,这不仅是对郑国的侮辱,更是对郑文公父亲郑厉公的侮辱。
    天子如此侮辱郑厉公,身为人子,郑文公怎么可能会对天子有什么好感。
    不过,话虽如此,郑文公最终还是让人把使者给请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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