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也看到江一鸣了。
    今天这场聚会,是范长青安排的。
    范长青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晓波啊,好久没聚聚了,来我家吃个饭?我喊上孙忠平,卢元良他们,今年的电影不好做啊,没几部能赚钱的。有好电影,相互推荐一下。”
    吴晓波来了精神,冲着池伯庸,能在陈一诺这里要个人情,太划算了,反正成与不成,都无所谓:“老范,我带个小朋友去?”
    范长青:“好啊,热烈欢迎。”
    现在吴晓波懂了。
    这个“热烈欢迎”恐怕是另一种方式。
    江一鸣是前程娱乐的大老板。
    前程娱乐是圈子里拍在前三的大公司。
    江一鸣的地位很高。
    不过在场的也不是小人物。
    每一个都是院线的老板。
    谈不上谁怕谁。
    只是利益交织在一起。
    你靠我赚钱,我靠你赚钱。双赢的买卖。
    前程娱乐签约的有二十多个导演,编剧听说更是有五十个。
    每年输出的电影,超过十部。
    对于院线老板来说,他们就是最大的供货商。
    大!
    就有面子。
    所以江一鸣跟圈子里通风要打压陈一诺的时候,没人反对。
    开什么玩笑?
    陈一诺算是什么东西?
    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没错,《疯狂的人生》是他写出来的,但那又如何?每年埋没的好剧本不知道有多少。有才华的人太多了。
    在没有出成绩之前,都是孙子。
    为了陈一诺,得罪江一鸣,那不是蠢,那是半点情商都没有。
    大家商业互捧互帮。
    打压一个小人物,又给江一鸣面子,多大点事啊。
    所以吴晓波敢肯定,之前的那个电话,即便他没说要带陈一诺来,范长青也会主动要求。
    这根本不是范长青组织的饭局。
    始作俑者,就是江一鸣。
    吴晓波有些尴尬,小声道:“老弟,一言难尽,要不,你先撤?”
    陈一诺很平静:“来都来了,也让我见识见识这些大人物的风采。”
    吴晓波苦笑,有点慌。
    他见到池伯庸,恭恭敬敬喊一声池爷。说句心里话,恭敬是假的,怕才是真的。
    人家手里有一些东西,一旦曝光,足以让他吴晓波万劫不复啊。
    他给池伯庸天大的面子,但眼前这些人未必给啊。
    池伯庸很低调。
    干他那种买卖,不低调都不行。
    这帮人在没有遇到池伯庸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池伯庸是哪根葱。
    当然,等他们知道是哪根葱的时候,会和吴晓波一样慌。
    范长青见到两人进来,丢下象棋,热情道:“晓波来了!你小子,我从法国请来的大厨,忙活了整整一天了。饭菜早就准备好了,你却摆起了架子,现在才来。大家可都等着你呢。一会儿,你先自罚三杯。”
    吴晓波:“三杯?你那瓶康帝拿来,我要自罚六杯。”
    “滚蛋!别打我那瓶康帝的主意。”范长青:“这位就是陈一诺吧。晓波,不跟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吴晓波一一介绍:“这位是长青影视的范长青范总。这位是银狐电影的孙忠平。这位是南方天影的常广山,这位未来数字的卢元良……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前程娱乐的江一鸣,江总。这位厉害了!娱乐圈最有名气的大导演张铭。可是我们所有院线的财神爷。他的电影,基本上每部都火爆,票房号召力没的说。就是一块活招牌。”
    吴晓波接着道:“陈一诺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大歌星,大编剧,大导演,大作曲……简直就是天才!”
    “大导演?”
    一声嗤笑响起。
    张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都不拿正眼看陈一诺,道:“你票房有多少?”
    陈一诺:“刚拍了一部,还没上映。”
    张铭:“能不能上映还是个未知数,就敢称大导演了?”
    吴晓波:“定档了,八月二十号,在我们天空院线上映。”
    张铭:“上映了也未必有票房。真当电影门槛低吗?阿猫阿狗都敢来拍电影?”
    我靠!
    这就开怼了?
    不能有点含蓄的前戏?
    要不要这么直接?
    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这个岁数,早就不是小伙子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血气方刚,不都是靠前戏凑时间吗?
    什么鬼哦……
    吴晓波:“那个,张导演,你是对我有意见呢,还是对陈一诺有意见?”
    张铭:“我对你俩都有意见!”
    吴晓波被怼懵了。
    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张铭:“吴总,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眼光犀利,很有手段。并且是个守信用的人。但这次,你真是走眼了。这该是有多瞎,才会放陈一诺的电影,并且还是压缩我的排片率。”
    吴晓波:“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给你的电影拍片百分之二十,怎么就压缩了呢?”
    张铭:“你跟我们前程娱乐签的协议怎么说的?前三日排片率百分之四十。”
    吴晓波:“你回去让你家江总给你好好看看协议。院线方有权根据收益情况,作出适当调整。”
    张铭:“你的意思是说,还没上映,你就觉得我的票房会扑街?”
    吴晓波不跟他争了,望向张一鸣。
    张一鸣笑了笑,道:“吴总别生气,张导脾气就这样,你是知道的,心直口快。不过话说回来,你跟这个陈一诺签了合同,把排片安排给他们,真的不是明智之举啊。你先别激动。你可以问问大家。”
    范长青率先表态:“没错。老弟咱俩关系最近,我不得不说你一句。都什么狗屁电影,就放进院线了。咱们院线的大门,就这么好进?”
    方明天:“吴哥,这小子该不会是把电影里的女主角送你家去了吧。哈哈……不过到了咱们这个地位,什么样的明星没见过?犯的着为了点女色就晕头转向?”
    “老吴,你心真大。一个连广告都没拍过的人,几百万拍一部电影,你也敢签下来。到时候连电费都卖不回来,你可别哭。”
    “哈哈哈……每年那么多电影,每年那么多想捞一票的导演,咱们见得太多了。就算能进院线,赚钱的有几个?真当观众是傻子吗?”
    “吴总,这种电影,找我们,我们都是直接让滚的。你们天空院线,什么时候档次这么低了?”
    陈一诺一个大活人,就在旁边。
    普通人看来,他最近几天红遍大江南北啊。
    他是新出道的明星啊。
    大街上好多人见着,都要围着堵着要签名啊……
    但在这些人眼里,直接把他当成小透明。
    完全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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