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四师弟李宏达离开之后,张叶二人对望一眼,相似一笑。自从三年前,李宏达四弟被派往‘黔东’之后,音讯全无。
    今日重逢,虽然暂时不能把酒言欢,但能知道李宏达师弟的近况,那也算是极好的。
    张雍杰当即和叶飞驰合计,由于此刻叶飞驰武艺低微,潜入明阳宫,那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胡部堂大人已经点明让叶飞驰先回乡看望父母,稍后便赶往南京军营。
    所以,这番约战台戒寺的动作,叶飞驰自然不便参加,将由张雍杰独自前去。
    科考还未结束,但叶飞驰错过了考试,伤心之地不愿久留,决定次日便要返回保庆。张雍杰感同身受,也不做挽留。
    张叶二人吃完饭后,行走在燕都的大街小巷。张雍杰心想此番要潜入明阳宫,而自己这一身的行头,经过‘青龙会’多日宣传,可能那明阳宫里能轻易认出自己的不在少数,当即决定好好支愣一下形象,做些伪装。
    想到这里,张雍杰走入一家服装店,挑选了一身稍带有异域风情,但又不失传统的服饰。又走入一家整理头型的商铺。
    在当时,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无父母许可,剪掉头发颇为不孝。所以燕都虽然繁华,但是剃头的买卖,几乎无人经营,大多是一些使用发簪固定出不同的模样的铺面。
    但那些江湖人士,不太像学子士人那般重视教条。因为这头发,长时间不整理,那便会越长越长。所以张雍杰在千岛的时候,也经常去保庆城里剪掉太长的头发。
    张雍杰和叶飞驰寻找了好一阵子,方才在一处死胡同里面找到了一处剪头发的地方。
    剃头匠是一位年老的长者,他这门生意,一直不好,这番来人,当即兴冲冲的搬出行头,只听张雍杰说道:“老师傅,转眼就到盛夏,你给我弄个清爽的发型。”
    那老艺人当即上下其手,在张雍杰头上一阵拨弄,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一副自认为完美的作品。
    张雍杰顿感四周的发丝已然全部被剃掉,而头顶的长发也大幅度被剪短。剩余的发丝集中在后脑勺处,被那老师傅打了一个结。
    剃头匠得意的道:“小相公这身服饰,再配上这发型,走在路上,定然成为万千姑娘关注的焦点。”
    张雍杰在铜镜上照了照,感觉还不错。虽然觉得这头发未免弄的太短了,但确实清爽凉快,也无法找那老艺人的麻烦。
    张叶二人出得胡同,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信步而走,偶尔经过‘东缉事厂’,又走得数百步,正碰上曹公公。
    曹公公的神情非常得意,负手走在前面,身后还有两名小太监羁押着何士渠。张叶二人看那情形,想来这曹公公定然从顺天府提领何士渠到东厂。
    张雍杰想起这曹公公性格乖张,这何士渠落到曹公公手里,岂有好事?但这何士渠也不是一个东西,叶飞驰师弟见他穷困,替他支付月余盘缠,他反而恩将仇报。这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报应不爽。
    那曹公公走在路上,有意无意的看了好几眼张雍杰,像是在打量这小子是不是坏人。曹公公走的数十步当即又回头走到张雍杰的身边。
    只听那曹公公道:“哎哟,臭小子,你弄成这幅模样,杂家一眼还没有认出来。谁让你剪掉头发的?简直是找死。”
    张雍杰心想这曹公公既然一眼没有认出自己,那更是证明自己这一身行头,颇有伪装之功效,想必更容易潜入明阳宫。只要不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情来,谁也想不到自己便是那‘千岛张少侠’。
    想到这里,张雍杰颇为得意。那曹公公却喝道:“臭小子,你笑什么?难道你想去东缉事厂玩玩?嘿嘿。”
    张雍杰拱手道:“禀曹公公,我,额,不是。草民昨日夜里,先师托梦让草民剃掉头发。草民不知父母在何方,是先师将草民养大,形同父亲。因此先师所命,不敢不听。”
    那曹公公听张雍杰说什么先师托梦,也不知真假。时人托梦之说比较盛行,那曹公公宁愿信其有,无法凭此缉拿张雍杰。
    但曹公公有意要整一下张雍杰,当下哼了两声,当下伸出五根手指,阴阳怪气道:“嘻嘻嘻嘻。臭小子,你看这是什么?”
    张雍杰见此动作,那明显的是曹公公将要给自己一巴掌。当下脚步一溜,退后五步,以作躲闪。曹公公见他居然敢躲闪,正要快步追上。
    叶飞驰在一旁拉住曹公公,打圆场说道:“曹公公,咱们乃是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若有冒犯,还望公公多多见谅。”他一边说道,一边快速向曹公公手中塞了一块玉。
    那曹公公但觉手中之物珠圆玉润,心知这是叶飞驰献上的美玉。当即哈哈一笑,说道:“还是叶举懂事,杂家喜欢。嘿嘿,对了,部堂大人要去你南京军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可要早日前去报到。”
    叶飞驰笑道:“这个学生自然知晓。”
    那曹公公这时叹气道:“听说那东洋的一些兔崽子,在东南一带甚为猖狂。杂家在这京城呆的闷了,总想着去外面整死两个畜生,好解解闷气。叶举这番得到部堂大人提点,要去东南收拾倭寇,令人好生羡慕。”
    说完,曹公公一阵摇头。叹了一口气,又道:“赶明儿杂家奏请圣上,让圣上派奴家也去南京,有机会好好的捉来几个倭寇,将他搓圆捏扁。”
    张雍杰见那曹公公说到圣上的时候,两手朝右拱手,显得甚为严肃恭敬。但说道‘搓圆捏扁’几个字的时候,手中做了一个抓拳的动作,感觉甚为滑稽。
    但转念想到,这曹公公身为太监,可能手无缚鸡之力,他竟然也想要去东南沿海杀敌报国。这份心思,也颇有豪气,不输身体完整的男儿。
    张雍杰本来对曹公公颇有成见,但听此一言,这曹公公也算是有些报效国家的赤胆忠心,这些成见此刻已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雍杰当即拍手道:“好,曹公公真英雄也。草民佩服。草民办理一些要急之事后,也去南京参军,相助曹公公杀敌建功。”
    那曹公公看了看张雍杰,挥了挥袖袍,连忙返回,押着那何士渠进入东缉事厂。
    张雍杰看着那曹公公远去的背影,其实他万万料不到,曹公公居然也有上前线的想法,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次日正午,张雍杰交代学士楼小厮,好生保管追风马,并付了相关银两。与叶飞驰拜别之后,拿着木棍径直出了西门。
    向百姓打听了去路之后,径直来到台戒寺庙,当他到达台戒寺的时候,已然到达了黄昏时刻。
    台戒寺还有几位老和尚,在诵经念佛。张雍杰环顾左右,见不远处有一颗参天大树,便来到那里等候,双手抱胸,嘴角叼着一根青草。
    少时,李宏达赶着大马车,也来到台戒寺旁边的道路上。李宏达见到张雍杰,当即勒住马车。
    马车内传来一女子声音,说道:“小达,台戒寺到了吗?昨日那两小子来了吗?”
    李宏达当即说道:“墨香姐姐,来了一个。”
    当下一名女子先行探头,瓜子脸,嘴角还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随即嬉笑道:“墨竹妹妹,快出来。”
    那墨竹当即探头,但见她脸庞圆润,别有一番韵味。墨香,墨竹两女随即跳下马车,来到张雍杰身边,四处打望一下。
    那墨香道:“小子,你这是要赶着去约会吗?怎地还支愣了一下发型?另一个臭小子呢?”
    张雍杰见那墨香这般说,当即装着傻傻的样子,疑问道:“难道不是约会吗?”
    墨竹悠悠一笑,随即板着脸,冷冷道:“约到台戒寺,自然是打架来了,你小子倒好,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心里定然没有想好事。”
    张雍杰当即吐了口中的青草,故作惊讶道:“啊,咱们这是来打架的?哎呀,我就说那小子怎么不来,原来是叫我来挨打的,哼,他也不提醒我一下。”
    两女子听此一言,心中均觉好笑,想来眼前定然是个傻小子,昨日小达那般说话,说道什么有种别失约,明显是约架的口吻。
    这小子却以为这是来约会来了,而同伴知道要打架,不敢来了,却把他给怂恿过来了,你说傻不傻。
    墨香稍微的扯了扯墨竹的衣袖,好似在提醒墨竹,可别把这傻小子给吓着了。
    墨竹嘻嘻一笑,当下抽出手中青剑,但抽了一半,眼珠一转,又将青剑放回去了。只听墨竹说道:“小达,你来教训教训这小子。”
    原来墨竹刚想动手打人,但见眼前这小子手拿长棍,身板也颇为强壮,怕是也练过几年功夫的。所以她先让李宏达出手,试试这小子的功夫。
    李宏达当即领命,挥拳向张雍杰打来。张雍杰连忙躲闪,边躲边大叫道:“哎呀,原来是要打架,这回我一个打三个,可是死啦死啦的。”
    李宏达其实早知道今日这个大师兄,其实早已经身负绝世内力。毕竟李宏达也是听过曲子,看过唱戏的人。那‘青龙会’的连日宣传,他又怎么能不知?
    所以李宏达自忖自己的功夫,与大师兄张雍杰相差甚远,绝无可能伤他。因此也不必作假,作假反而让墨香墨竹两名女子看出问题。
    想到这里,李宏达当下拳拳生猛,接二连三的向张雍杰打来。张雍杰围着两名女子身边乱窜,用于躲避。
    张雍杰连忙躲到墨香的身后,口中喝道:“姐姐你快让他住手,再晚可就要死人了。”
    墨竹却道:“你打他啊,你手中有棍,小达赤手空拳,你还占了便宜呢。”说完拉着张雍杰的身子,往前一推。
    正好李宏达这一拳已然向前打来,张雍杰见状,连忙挺上胸膛,接住这一拳。
    张雍杰当即运起真气,将这一拳的劲力化为乌有。但他却顺势倒地,口中大叫道:“哎哟,好疼,我无法呼吸,这回惨了。”做出十分痛苦难忍的样子。
    李宏达见此情况,当即停止拳击,负手站于原地。张雍杰接连发出几声哀嚎,看起来他确然难以抵挡方才这一重拳。
    说实话,墨香墨竹二女根本没有料到张雍杰武功竟然这般差劲。见状连忙蹲着身体,查看张雍杰的伤势。墨竹道:“小子,你怎地这么不经打?你还好吧。”
    张雍杰手捂着胸口,苦涩道:“我,额,挨了这一拳,能好吗?只怕是肺都打坏了。”
    墨香当即恨了李宏达一眼,说道:“小达,这人不会武功,你怎地出手这般重?”
    李宏达方才那一拳,挨着张雍杰身体,只觉劲力一滑,滑到别处去了,心知张雍杰绝无可能受伤,嘴上却道:“此人对两位姐姐如此无力,所以小弟出手之时失了轻重。”
    墨竹这时候道:“墨香姐姐,你看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快走吧,待会儿那庙里的和尚出来,肯定不会不管这小子的。”
    张雍杰一听,心下大急。这墨竹竟然想将自己扔到这里?但转念一想,待他们走后,自己也可以悄悄尾随,也同样能够找到那明阳宫所在,因此心中也不着急,只是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哀嚎。
    那墨香想来年纪还要大一点,这时候扶起张雍杰身体,不断的轻轻捶打着张雍杰的后背,助他活血化瘀。墨香这时候恼怒道:“你这人也真是,你武功这般差劲,还到处对着姑娘吹口哨,你这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吗?”
    张雍杰连忙假装大咳,显示出自己受伤不轻。又听那墨香道:“想那庙里的和尚笨手笨脚的,又怎会照顾人?看起来这人受伤不轻,怕留下后遗症,咱们还是带他到神医赵那里去瞧瞧。”
    张雍杰却是听说过神医赵的名声,想那杨娇喉咙处的剑伤,就是神医赵止血的。心中盘算,那神医赵难道也是天海仙教的人?
    想到这里,张雍杰连忙道:“是啊,是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你们可不能不管我。”
    墨香墨竹二女听见张雍杰自称还可以抢救一下,看来这小子还有点怕死。墨香当下取笑道:“你放心好了,你死不了。”
    墨竹跟着道:“下回你想要对别人家的姑娘吹口哨的时候,你可不能忘了现在这样痛苦的样子。哼哼。”
    张雍杰则装的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再也不敢了。唉哟,我呼吸不畅,咋办?”
    墨香墨竹二女见状,当即将张雍杰抬上马车,张雍杰身长七尺多,说实话还有些重量,二女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张雍杰放入车内。
    李宏达当即赶车继续前行,此时墨香墨竹和张雍杰三人共同挤在马车上。马上虽然比较大,但是里面装着咋七咋八的盒子,想来是这两日墨香墨竹二女采购的货物,因此车内显的还有些狭小。
    墨香将张雍杰平放在马车靠椅上,手中不断搓揉着张雍杰的胸口,为他‘缓解疼痛’。
    墨竹取从一个小食盒里面取出一只小碗,又取出一个颇为漂亮的瓷罐,从里面倒出少许蜂蜜,勾兑了清水,用筷子搅拌着。
    墨竹便搅拌便笑道:“这回你有口福了,这可是我家小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你小子才挨了一拳,竟然要我们来伺候。”
    说着将那碗蜂蜜水递给墨香,自己收拾了身边的坛坛罐罐。
    张雍杰见她说自己才挨了一拳,竟然要她们二女伺候,当下觉得这两位姐姐竟然怕自己留下后遗症,还要带自己去看病,也颇为可爱,绝不是坏人。
    张雍杰少年心性,童心顿起,逗她们说道:“啊,要不你们再打我两拳好了。”
    张雍杰这话本不幽默,但是配合当时那颇为天真的表情,逗得二女颇为好笑。墨香用筷子敲了一下小碗,说道:“待你好了再打也不迟,你先喝了这蜂蜜水。”
    长这么大,张雍杰还是第一次被人喂食,说实话他当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呢。但转念想到,自己‘受伤’在前,此时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雍杰在墨香的喂养之下,喝完那碗蜂蜜水,但觉神清气爽。看见墨竹用手撑着脸庞,盯着自己,张雍杰这次是真的有些害羞了。
    先前虽然吹口哨调戏二女,但那时候是想要和李宏达师弟见面,实属另有别情,也没有想太多。这回和二女相处在小小的马车之上,张雍杰反而有些拘束了。
    墨竹这时候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雍杰心想自己的名字,可能这天下没有听过的人,少之又少,可不能让这两位姐姐知道自己真实姓名。当下化名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小杰。”
    墨竹突然一笑,与那墨香对望一眼,二女均是嫣然一笑。张雍杰不知他们为何发笑,弄的不知所措。
    墨香问道:“你叫张小姐?堂堂男子汉,怎么取这样一个小姐的名儿。”
    墨竹跟着道:“墨香姐姐,这名儿很好,咱们以后就叫他张小姐。”
    张雍杰这时候才知道这二女听成了张小姐,连忙说道:“不是小姐,是杰,杰出的杰。张小杰。”
    墨竹嘻嘻一笑,说道:“是的,小姐。”张雍杰见墨香墨竹二女神情,知她二人是有意戏弄自己,给自己取绰号,当下侧头,不理她们。
    墨竹嬉笑道:“墨香姐姐,你瞧,张小姐还耍小姐脾气了。”
    墨香见张雍杰侧脸过去,当下说道:“好了好了,竹妹,张小姐现在认生了,别再取笑他了。”
    二女又是一阵嬉笑,张雍杰无奈,只得仰天长叹,任随她们玩闹嬉笑。
    墨香将张雍杰的身体拉转过来,说道:“听口音你是蜀地人,那你认不认识张雍杰。这人名字只和你相差一个字。”
    张雍杰回头过来,问道:“你们说的是千岛张少侠?你们认识他吗?”
    墨香,墨竹几乎同时说道:“当然认识了,这天下谁人不认识千岛张少侠?我们不但认识,关系还好着哩。”
    张雍杰之前从未见到过二女,心知她们又在吹牛皮,当下表示不信。又见二女提到‘千岛张雍杰’五个字的时候,眼里都是崇拜的样子。
    张雍杰当下说道:“下回见到张大哥,我问问他,就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了。”
    二女听见张雍杰这般说话,墨竹连忙说道:“你和张雍杰是兄弟关系?”
    张雍杰悠悠道:“那可不是?我小时候放牛的时候,还经常见到张大哥呢,只是后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二女先前吹嘘的关系好,转眼就被绰破,纷纷仰头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多时,天空已然黑暗,弯月被乌云半遮,若影若现。李宏达打了火把,继续赶路。张雍杰感觉马车向后倾斜,想来是现在在走上坡路,必然进入西边的崇山峻岭之中了。
    二女嬉笑半日,已然昏沉欲睡,张雍杰此情况,当下运出几道真气,趁机点了二女的睡穴。他这番力道不弱,想来二女不睡到天亮,是决然醒不来。
    张雍杰同这二女相处几个时辰,知道这墨香墨竹虽然身处天海妖教,但心地还算善良。当即将二女平放在马车之上,又从旁边扯了两块被褥,盖在二女身上,让她们睡个好觉。
    张雍杰这时候旋开扯帘子,做到马车板上。李宏达回头望了望,张雍杰说道:“四弟放心,她们现在醒不来,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了。”
    兄弟辆阔别三年之久,此番相遇,心中均是莫名激动。但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这时候夜深人静,两人才小声相认。
    李宏达见叶飞驰此刻并不在身边,当即询问情况。张雍杰简略的将叶飞驰的遭遇说了,李宏达也很是恼怒,替三师兄叶飞驰感到很不值。
    李宏达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师娘和千岛的事情,想到师娘还好,心中也颇感高兴。二人寒暄片刻,谈话才进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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