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蕾是那种标准的成功女性,三十出头,穿着简洁,短发,即便是回答“喝什么”这种问题,语气都坚定不移。
    她谆谆地对魏皎说了很多,有的高屋建瓴,而有的,透着一股经验主义的死板。好在她不固执,且一开口就严谨至极,说是建
    议,就绝对不是要求。
    最后她问了魏皎两个问题。一是,你没有成熟一点的套装吗?二是,罗承是你什么人?
    第二个问题,魏皎答:朋友。
    闻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魏皎倒是告诉了罗承来谈项目的事,她没提闻蕾,说的是她的公司远博。之前游戏预告片小火一把,即便没搞小动作,被投资
    人青睐这种事也不出奇,无需详细解释。但更多的是心虚,魏皎不想让罗承发现她耍了手段,还利用了他。
    罗承知道她这一周过得很累,早早就等在写字楼外。郜一人快把她胳膊都掐红了,愤愤地质问她怎么认识罗承的。
    他寻思这俩人认识应该不久,年龄、阶层、社交圈都有巨大的鸿沟,早知罗承爱好文艺,那么他们应该是君子之交。可远远地
    看了靠站在车门的罗承,他就觉得不对劲。哪里的君子之交会跑工作地点来接人,直勾勾地望着她走近。
    魏皎也觉得不对劲。会议中收到他的信息,说来接她,不是商量的口吻,摆明了不容置疑。现在这微妙的眼神,可谓既陌生又
    熟悉——放罗承身上陌生,放江暮身上熟悉。
    不过走近再看,他又挂上浅浅的笑了,还儒雅和善地与郜一人打招呼:“你好,小郜。”被叫出姓氏来,郜一人显得受宠若
    惊,罗承说:“不好意思,辛苦一周,应该请你们吃饭,但今天还有急事,我先带她走了。”
    “什么急事?”魏皎茫然看向罗承,他笑容倏地消失了,朝副驾门的方向瞟了下,说:“上车。”
    多半是拿他名号耍心机的事被知道了,不过也不是什么破坏原则的事,她跟郜一人挥挥手,不急不缓绕着车头走过去。
    透过挡风玻璃,她又偷瞄了眼罗承的神色,却发现他没在看她,而是盯着一旁的车辆出入口。那边有什么?她脚步不自觉放
    慢,好奇地循着看过去。
    什么特别的都没有,进出写字楼区的车辆正常通行,没到普遍下班的时间,行人和单车都少。
    视线刚转回来,还差两步就到副驾前,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刹车声,紧接着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过来。”
    没叫她名字,是知道她辨认得出来。
    魏皎来不及回头去看,罗承已经打开车门站了出来,看着来人,语气里颇有威慑意味地说:“我有事问她。”
    江暮站在后车门边上,从容不迫地笑笑,说:“我也有。”
    这俩人短暂交锋之后全都默契地调转矛头,两道目光转到魏皎身上。魏皎本来不憷的,她想得好好的,罗承已经来了,先和他
    解释清楚,晚点再去顺江暮的毛,明天就去兑现对贺沁的诺言。现在她第一次后悔招惹这么一群人。
    分析了下,利用罗承名头的事,她觉得不触犯原则,可保不准不小心踩了他的红线,事情最坏的程度,应该远远超过没回江暮
    信息。而且从问题性质看,一个属是非对错,一个属情感纠纷,后者牺牲屁股就能解决,前者贻害深远。
    这么一想,果断看向江暮:“晚点……”
    江暮脸唰地黑了,嘴唇微微抿紧了些,那神情已经不能说是阴沉了,简直是恐怖。
    魏皎怂了,低下头像个教室外罚站的孩子,谁的脸都不敢看,也不敢挪动一步。她感觉到两人的目光还在持续施压,裸露的后
    脖颈一阵阵诡异的刺痒,好像有小虫在爬。
    可能是江暮这些日子对她太好,除了急着解决欲望时不管她在没在状态就硬往里插,再也没有其他过分之举,在他而言简直堪
    称温柔。下午又见电梯快下来,照顾她的名声,暂不与她计较地撤离。这一切给了她和江暮能打商量的错觉。
    于是慢慢抬起头,重新看回江暮:“等和他聊完,我联系你好不好?”
    江暮听得直笑。这笑颜看多少遍魏皎都觉得好看,刻在骨子里的清冷高傲没有被笑容驱散,周遭人仍然感受得到生人勿进的气
    场,但被他注视着的人,会有种全世界他只对自己笑的感觉。
    他声音很和缓,听不出怒意,但轻飘飘一句话说得魏皎不寒而栗:“好,晚上10点,我们第一次见的地方碰面。”
    第一次见的地方是教室。难不成他要在教室做?!魏皎吓愣了,反应过来他上了车要走,火急火燎扑上去,将将赶在他关门前
    堵住,忙说:“我跟你走,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不是答应你的要求了?”他轻轻推她把着车门的手,说:“去吧。晚上记得来,不来你会后悔的。”
    他看着平和,实际上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把她彻底推开,魏皎快急哭了,压根忘了后面还有个人。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覆上她两肩,罗承在她身后轻声说:“走吧,有人在看了,别把自己弄这么难堪。”
    她谁也不管,只盯着江暮。
    “我求你了,不能在那,有摄像头。我不对我有错,关起门你怎么罚都行。”
    江暮就在那笑,一脸得意的样子。罗承看得直皱眉,叹了口气,一面继续努力暗暗施力拖动她,一面劝:“别求他了,他就喜
    欢你难堪你不明白吗?你越怕他越来劲。”
    江暮抬手,轻柔地抹掉了魏皎悬在眼眶边的泪珠,拍拍她脸蛋,用耳语般的气音悄声说:“摄像头底下操你,我不怕。你怕可
    以不来,反正你也不怕和我分开,是不是?”
    他在顺便报华悦那一晚她讥讽他的仇。
    魏皎咬着牙,看他的眼神又无可奈何又怨恨难当,最后没办法还是松了手,由他走。
    忽然,罗承身形极快地绕过车尾,从另一边坐上了江暮的车,又指指司机边上的副驾,招呼魏皎:“你也上。”
    这一招打得江暮猝不及防,直到魏皎一溜小跑到副驾坐上了车,他还在发懵得不知作何反应。
    车在罗承指示下,开往他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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