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很安静,芽芽不言不语静静的吃菜,乖巧的作她佛系淑女,马郦文焦躁且压抑的等待着...
    管唬和王晓帅都是过来人,知道此时劝慰啥都没用,索性也不管她,浅酌低斟,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
    过了大约半小时,王昊终于放下剧本,抬起头。
    “怎么样,您看还成嘛?”没待他有所表示,马郦文立即问道,并下意识的用了敬语。
    那三人也放下筷子看着王昊,打算听听他的意思。
    “哎您别这么客气,按岁数,按关系我都得管您叫姐。”王昊笑道:“故事挺好,朴实、真切、深情。”
    “那...那您的意思...”她依然固我,喜道。
    王昊沉吟了一下,说实话故事的确是好故事,只看剧本就让他感受到某种份量。
    但文艺电影这玩意吧,它与绝大多数商业电影相比还真有鲜明的区别。
    太特么真实了!
    感动之余扑面而来的全是压抑..期间所有的温情铺垫,到最后皆湮没在无情的现实里,此刻他心头依然沉甸甸的,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
    甭管感动不感动,压抑不压抑,他现在必须站在投资商的角度来审视:不出意外丫绝对是一赔钱货!
    上映后不是一日游,就是买一张电影票可以享受包场待遇那种。
    他转头瞅了瞅唬哥,“没事儿,昊子,有话直说就行,不是外人。”管唬直道。
    “对,对。”王晓帅接口道。
    王昊点了点头,道:“那什么..马姐,感谢您能给我这么好一故事,但恕我直言...”
    “没...没事,您说...”
    马郦文闻言心头咯噔一声,难道...遂之笑容也突然变得异常僵硬,磕磕绊绊道。
    王昊抿了口茶,稍作犹豫,还是开口道:
    “虽说今年政策比以前开放了,但像这种题材的电影,市场需求淡薄,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市场,即使能上映单靠院线票房是不现实的,想收回成本除了卖给电影频道,就是送去参展。瞅其故事类型,更符合东亚人的审美观,如此一来欧洲是去不了,人家那边不好这口....”
    “到时可以送东京电影节。”王晓帅插言。
    王昊苦笑道:“不怕您笑话,我这公司刚起步,渠道比较窄,对于参展更是陌生,所以...”
    “参展这块完全没必要担心,兄弟别的不敢夸海口,但对外面那些个电影节的套路还是门清的,需要遵循什么规则,符合什么要求,这都不在话下。”王晓帅一脸自信的说道。
    这话王昊信,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专业的确对口。
    “我,我在电影频道那边有点关系,也能帮上点忙。”马郦文急道:“在京城打拼这些年,攒下点关系...”
    “那太感谢二位了。”他伸手准备拿茶壶添茶,芽芽却抢先一步,起身给诸位添满茶杯,王昊笑了笑,待她重新落座,才对马郦文道:“您估摸成本得多少。”
    “呃,一百...一百八九十万。”她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把预算压到最低线。
    “哦?”
    王昊一怔,太特么便宜了!
    这可是电影啊!
    后世哪部不电影是成千上亿的,随即反应过来,当下所处的年代,又不是什么商业大片,看她表情,明白她估计是伤大了,不敢开高价,便道:
    “这样,不说别的,就冲唬哥的面子,我先给你拿二百四十万,你把剧组拉起来,如果不够咱们再谈。”
    说起来,他最近还真不缺钱,卡洛驰去年年终分红不老少,彩铃那边进钱进的...用一句广告词来形容就是:飞一般的感觉。
    “我,我....”
    马郦文整个人兴奋的有点懵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见的投资商云云洒洒,头一次遇到主动加钱,她瞅王昊的眼神就跟瞅金光闪闪的佛像似的,虔诚的不像话。
    王昊把剧本递给芽芽,继续道:“对了,制片这块儿你搞得定么?我这边人手吃紧,也就能出个助手辅助一下,看看财务什么的。”
    “啊,搞得定,搞得定!”她急忙应道,说完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周期呢?得用多长时间?”他又问。
    “一,一年。”
    “....多少?”王昊声调都高了几分。
    这又不是特么什么史实巨作,资金又充足,而且场景简单的要死,基本就在一破落院里打转,角色数量都论个数,满打满算主要角色也就四个:
    老太太、小马、小马男朋友和老太太的孙子。
    如此简单的一电影,你竟然敢跟我说要一年?
    你丫坑爹呢!?
    “我,我打算春夏秋冬都拍一点,就,就得一年。”她弱弱的回了一句,生怕佛祖不收她,哦不,是生怕王昊翻脸不给钱。
    “一年....《我们俩》....”
    他寻摸半响,怎么也没想起来,这电影到底是一什么存在,但记忆不会骗他,便道:
    “好吧,你回去做份方案给我,要详细一点。还有,剧本里的细节铺垫再完善一下,我看有bb机啊,这玩意儿03年就没人用了,那剧情里不能出现03年以后的东西...像要贴的那个电影海报到时就要注意一下。”
    “哎行,行!”马郦文答应的倍儿痛快,她挺高兴,这最起码说明对方是认真看本子了。
    “对了,角色怎么选,你有想法了吗?”
    “那个老太太,年纪要大一些,面相上要凶一点,不能是传统的那种慈眉善目的,这样前面让人看了很反感,等后面感情铺垫出来,对比之下效果才会好,我琢磨找金娅琴来演。”
    这戏她打磨快两年了,一部分是根据自己亲身经历改编的,心里早有预案,张口就来。
    “嗯?”
    王昊脑海里连个具体影像都找不出来,他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金娅琴人艺的老艺术家,出演过87版的红楼梦等作品,演技杠杠的,年龄上快八十了吧,形象上也符合,瘦脸,刻薄.....”管唬瞅他一脸懵懂,便科普道。
    “哦.....那行。”王昊随行就市,反正他也不认识啥做演员的老太太,既然如此就听专业人士的,“那个小马呢,有合适的人员没?”
    “这个倒没有,这个小马,演技倒不是很重要,我想找那种气质上清新自然,不那么媚俗的,可划拉一圈也没合适的,要么年龄不合适,要么一股烟火气...”马郦文郁闷道。
    “气质纯点啊?”
    他半眯着眼,脑海里把他的大‘后宫’拉出来,一张张过人脸:
    小刀不行,还是胖。王佳pass,形象不合适,也没时间,她要拍《杨光的快乐生活》,最近听说选上那个奥运宝贝了,回头要上雅典弹琵琶。
    刘雨霏直接略过,小丫头是清纯了,可太仙儿了,再一个她娘也不会同意闺女献身艺术。唐妞儿倒是还行,但他合计合计,又给否了,太甜,且媳妇儿那关过不去啊。哦对了,人家也得上雅典。
    至于小狐狸,呵呵,自家媳妇儿就一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性子,从小混迹片场,成天咋咋呼呼的,而且在自己开发下,早污了,气质上现在愈发妩媚动人了,不合适,不合适。
    再说她也没经历过这个,估计也演不出那个味儿来。你要她演个古装或者都市白领,还有潜力培养培养。
    最后pia定在芽芽那里,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相识的一幕
    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南锣鼓巷胡同口,芽芽推着一破自行车,裹着半新不旧的长身羽绒服,围巾外露出一双干净剔透的大眼睛,清新自然,像个雪中精灵.....和小马何其相似,他越想越合适!
    “你看我身边这姑娘怎么样?”他笑道。
    “呃......”
    马郦文顿了顿,目光移到芽芽身上,说实话她的心思全部放在王昊这儿,对周遭的事物就没太过关注,对这姑娘只是进门时匆匆扫过一眼,有个大致印象,此时细细一看,哟,还真不错。
    这姑娘正面的的脸部线条,从额头、太阳穴、面颊、下颌角到下巴,总体很流畅,流畅且清晰。
    五官精致而不咄咄逼人,额头长得漂亮:宽展,难得的是还很饱满。下巴尖细小巧应该很上镜,眼睛形状特别好看,大而圆,给人一种亲近感,黑白界线分明、比例匀调,大概1:1,正好。
    气质上端庄优雅,这姑娘笔直的坐在那儿,一身职业装都给她穿出清新范儿了,一颦一笑,一低头一蹙眉,要是拍成画面绝对每一帧都能美得让人心动。
    芽芽听闻让她来演,立马不自信起来,面上虽不漏声色,但内心却七上八下,忐忑的不行。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保准立马反对,什么都没学过,咋演?
    马郦文这一瞅更让她浑身不自在,犹疑局促得很,就想低头。
    王昊发现了她的不安,瞅她又要做一副小媳妇般的不自信表情,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让她安心。
    没办法,小地方出身的姑娘,本身心态就不是非常大气,也不能全怪她。
    何况,这小家子气的性格是环境使然。
    古语云“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没有道理。
    虽说跟丫头一起没少参加形体训练和仪态指导课程,但这种不经直接近距离正面接触就能“看得出来”的气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
    当然,现在的芽芽比去年刚遇见那会儿可强多了,不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最起码能让人觉得,美人应如是。
    人呢,也不那么干瘦了,他还是觉得芽芽稍胖一点好看,比如上辈子演赵飞燕的时候。
    王昊还是有信心将她培养成才的,毕竟后天的东西,只要时间,金钱跟的上,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而这些他恰恰都不缺不是嘛?!
    这东西你别不信,你看现在范爷在红毯上举手投足的范儿,气场爆表吧,可她当初演丫鬟的时候不也顶着两坨高原红么?
    所以说,这都是训练出来的,也是一种表演。
    “好,太好了,你不说我都没留意。”马郦文这会儿端详完了,开口赞道。
    王昊也不知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who care,合适最好,皆大欢喜,如果不合适应该也合适。
    恩,你懂得。
    “既然是芽芽演小马,您看剧本里小马出场时穿的绿色军大衣,咋们是不是换换,这东西保暖不假,但毕竟小马是一爱美的姑娘,现在不说京城,连地方穿的人应该也不多了吧,您看老太太都是黑色羽绒服....”
    倒不是王昊鸡蛋里挑骨头,他也无奈。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你看出席活动,几个女星并排一站,一眼看去,肯定是皮肤最白的那个最打眼,最容易吸引眼球。
    偏偏呢,芽芽最大缺陷就是黑,这皮肤色调就和肤质一样,基本靠先天奠定,后天调整起来比较麻烦,周期也长,只能说尽量改善。
    这东西又单靠化妆增白行不通,也就导致她在拍戏时特别考验造型和灯光。
    比如那种大面积同色的衣服她穿不了,像橙色、绿色这样挑人的颜色更是不行,一上身就愈显黑。
    马郦文听完,觉着委屈,谁不想尽善尽美?那不得花钱嘛,她是被大老板整怕了,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省钱,要不何苦一条一条分镜画的那么详细,一个一个镜头的扣。
    王昊表示理解,又给了颗定心丸,说你就按自己的审美来搞,只要故事别甭,人物感情掌握住,钱上别担心。
    两人搁那儿唠,别人不知道王昊为什么要改这茬儿,芽芽心里却分明,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心里顿时暖洋洋地,望他的眼神都能透出水来...
    “其实,我可以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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