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们家乡,过年的风俗,这夜必定由主妇下厨。家主和子女可以连帮都不去帮手。

    这是乡村里几千年传承下来赋予一个家庭主妇特有的义务。

    今夜甫叔就在行使着这项义务。

    我陪着小海小洋他们坐了一会,说些生意上的事,想到甫叔累了一天,这时还要一个人在厨下忙着,就来到他的身边,去帮他的忙。

    甫叔忙阻止我说:“你去陪孩子们吧!今夜这里是不需要你帮的。”

    我笑道:“你还真把你当了主妇啊?我看我们两个不要分得这么清吧?”

    甫叔说:“今夜是过年呢!不可以乱说话的……”

    “那好,我等你!”但是我也就在灶前陪甫叔坐。

    其实甫叔这个时候也没做什么。他只需要把火烧得旺旺的就可以。

    好一顿旺火快煮烧开之后,又是一顿细火慢炖。终于,猪腿肉的香味随锅盖喷涌而出的热气香了满屋。

    甫叔把肉凉了出来,在帖板上切成一块一块的,用一个大盘装了,端到桌上。小洋小海兴奋地燃放了炮竹。

    “轰隆隆”的炮竹声宣告着旧的一年的过去,新的一年的到来。

    “来”。甫叔抓起一块猪腿肉,招呼着孩子们开始吃。

    吃年猪肉不用筷子,就用手抓着吃。这也是古老的风俗。

    人们不管到了哪里,总能自觉不自觉的保留着家乡古老的风俗。

    不这样,彷佛就不是过年了。

    我和小洋小海各抓起一块就开始吃。

    两个小媳妇似乎有些难堪。她们没有这样吃过东西。

    也许她们觉得这种吃相不雅。也许她们觉得这样不卫生。

    说不雅是有些。说不卫生那就不尽然。

    如果说不卫生,我们祖宗传下来了几千年。甫叔已经这样吃了快有七十年。我也吃了四十来年。小海小洋也这样吃了十几二十年。

    小海小洋一个劲的催促她们吃,这两人才勉强伸出纤纤素手,各自在盘子里抓了一块吃起来。

    她们不吃不知道,一吃才知道这个味,那是她们在娘家里一辈子也吃不到的美味。

    原来这猪头猪腿是家乡用正宗的柴烟熏制的腊腿。其色泽红亮,香味满口。那种浓烈的香味,能够透出一里路外。

    “好不好吃?”小海问她们。

    两人不得不点着头说:“好吃!真的好吃……”

    “那就多吃点。这么好吃的东西,在我们家乡,每年只能吃到两次的!”

    “那还有一次呢?是在什么时候?”

    “除了过年,那就只有家里开秧门插秧的那一天了。”

    两个小媳妇中,小海的女朋友父母是城里人。而且她也是大学生,她不可能回到家乡去种田的。

    只有小洋的女朋友以后或者会有机会回到家乡去搞农业生产。

    但后来的事实却是,她除了回家乡看过一两次之外,根本就没有去田地里沾过脚。

    吃着年肉,小海找来酒杯,每人面前放一个,倒上他带来的红葡萄酒,举杯说道:“来,甫爷爷,爹,我们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感情天长地久,生活幸福美满!”

    小洋和两个小媳妇也一同举杯为我们祝福。

    甫叔红了脸,虽然他也举起了杯子,却嗫嚅着说:“这……这……我和你们爹……”

    小海说:“你们什么啊?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是知道得懵懵懂懂的。直到我上了大学后,在电脑上一查,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同性恋人群有这么多。占了全部人类的百分之四有多。而据学者的统计,全国有近三四千万人口之多……”

    甫叔听小海一说,惊讶得大睁着眼。他也是个读过书的人,知道三四千万是个什么概念。

    小海接着说:“同性恋者不是什么变态,也不是病。更不是犯罪。早在十年前,世界发达国家就已经把它从精神病名单上删除了。同性恋人群也和异性恋人群一样,是正常的,健康的。所以,甫爷爷,爹,你们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我们做子女的,是不会看落你们的。只要你们和睦相处,尊重你们的感情。将来甫爷爷做不动了,我们也一样给您养老!”

    小海的一番话,说得甫叔泪流满面,禁不住用手去抓。

    我的眼泪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没有什么能比小海的这番话更令人感动了。

    我们已经得到了子女的认可,以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不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们。

    这一夜,我们依照家乡的风俗守岁。小海说:“甫爷爷,爹,你们白天劳作,累了,你们去睡吧,我们守岁就是了。”

    也的确,我们这几天的生意这么忙,累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要我们守岁,还真没这个劲。于是我们就先去睡了。

    也不管小海小洋他们怎么守这个岁。家里又没电视,又没电脑的。

    等我和甫叔一转身进房,他们四个人围着桌子玩起了斗地主的牌局。

    ☆、一零二

    凌清风于年前辞了闵老板鸡场的工作回家过年。过完年后再出来,就直接来到了我们这里。

    他还另带了两个人来。

    刚过完年的一段时间,所有的厂子都放了假,员工们有百分之八十的回家乡过年。

    尽管所有的厂都不开工,回乡的人要等到初七八左右才陆续返厂。但我们的生意却从初二就开始做了。

    人们每天都得吃饭的。广东人的餐桌上,几乎每餐都得有一盘这样的烧鸡。

    你想想,一个市场管着多少人家的餐桌?这每天的销量有多大?

    我们所在的南安市场,原有两个铺面是卖这个的。但是自从我们的铺面开张后,很快我们就占住了近一半的市场。

    又过了几个月就被我们挤掉了一家。

    为了省力,也为了赶速度,我们买来了自动脱毛机,蒸汽蒸煮机。

    我们进行了大致的分工。

    甫叔专门守住铺面销售,我每天在外面买活鸡和送货。凌清风带着两个人在家里加工。

    我们的产品在南安市场赢得了口碑。那些买菜的家庭主妇们特意要转到我们所在的偏僻的一角来买。把个最冷的铺面变成了个旺铺。

    在这里,我们有了一大群固定客户。

    厂子开工以后,很多工厂的采购人员都给我们下了固定的单,每个星期两次,把货送到他们厂的食堂里。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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