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少阳取名糕点姑娘的柳木棉,拿着一盒糕点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后面柳西山和张少阳并排而行,难得能在江陵看到自己在江湖上结识的熟人,张少阳的欣喜可都是落在脸上的。
    “柳大哥,你们这一次是要去哪儿?”
    柳西山看着前方的柳木棉,笑道:“北上去京城,她说长这么大没见过皇城的模样,不知道是何等的气派,不如趁着这次就带她去见识见识。”
    张少阳点头笑道:“这丫头可真有福气,有你这样一个兄长。”
    柳西山摇了摇头,叹气道:“不是她有福气,而是我。”
    “哦?何故?”
    “若不是因为我,木棉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柳家在柳州也算是名门望户,向来被称作隔代文武。”
    见张少阳认真倾听着,柳西山继续道:“所谓隔代文武,便是两代人必有一文一武,按我爹的话说,这叫气数,只要柳家一直按这气数下去,会越来越兴盛。”
    “这么说来,柳大哥剑术如此卓绝,令尊一定是文坛大儒了?”
    柳西山苦笑摇头:“我爹,是自创柳拳的武学奇才。”
    张少阳有些惊疑,迷惑的道:“如此说来,柳大哥岂不是打破了隔代文武的规矩?”
    “是啊...小时候看我爹教拳,总觉得武能强身健体,又能参军杀敌,又或者能和那些江湖侠客一般,一柄剑一把刀就能行遍天下,多么豪放不羁!文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整日与书为友,附庸风雅无病呻吟而已!于是我便学剑去了,我一拿起剑,各样的招式就自己在我脑子里面出现了,我爹看我是个武学奇才,也没阻止我学武。”
    “这一学就是十几二十年,所谓隔代文武似乎只是个笑话,柳家风光依旧,直到一位游方高人来到柳州,才道破了其中的缘由,却是我将原本属于我的气运,都给强加到了木棉身上,她承受不住,就变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原本我不相信,直到突破八门之时,这丫头当着我的面吐出一口鲜血,我才明白那人说的都是真的。”
    张少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世上还有这么奇异的事情。”
    “气数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更是难以预料,好在最后还有一丝转机,自我突破八门之后,我就不敢再在剑术上有所突破,随后又遍游天下寻找能救她命的地莲,这才有了后面与你们师徒二人相见的机会。”
    “这份缘分也是难得了。”张少阳慨叹道。
    “没想到你住在江陵,还能又一次偶然相遇,的确是难得啊。”
    “柳大哥,若你晚来一天,说不定咱们就碰不上面了。”
    柳西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你要离开江陵?”
    张少阳正了正面色:“恩,明天就走,去昆仑山!”
    “昆仑!你是要去找下山派?”柳西山脚下的步子猛然停住,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向张少阳的脸,这张脸上写着决绝和认真。
    “下山派是周镜仙所创,其实是魔宗的延续,洪州南山发生的那一切,我不会让它再发生一次,不然对不起我师父的死。”
    柳西山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想好了?”
    “想好了!”
    “也好,姚老前辈生前所做的一切,担得起一夫定乾坤五个字,不瞒你说,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学剑做什么,如果是我,定然做不到姚老前辈那么豁达坦然,所以少阳啊,我这辈子也成不了剑仙前辈那样的人,但是你可以!”
    张少阳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我配吗?”
    柳西山咧嘴一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若你的剑也能让世道安宁,别人就会觉得你配。”
    “柳大哥,我张少阳没那么大的宏愿,只求心中无愧即可。”
    柳西山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片刻说道:“少阳,你可还记得在南山之上,那一道将你和天地气运割开的光芒?”
    张少阳摇了摇头,当日他整个人陷入昏迷,对于最后发生的一切完全是一片空白。
    “那一道鸿芒看起来很平常,但那么可怕的灵气洪流,连剑仙前辈都无法斩断,却被那光芒轻易切开,真不知道是何等可怕的高人,依我看,当时就算剑仙前辈不出手,那周镜仙最后也不会得逞,我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出世的高人在默默守护。”
    “我听师父说过,九门之上是天门,天门就是天人境,柳大哥你说世上有仙吗?”
    柳西山眼神犀利,目光如电:“这么缥缈的东西,谁说的清楚呢,应该有的吧。”
    两人都是一阵沉默,前方柳木棉时不时停下来,从糕点盒子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块糕点,慌忙的塞到嘴里,然后心满意足的又蹦蹦跳跳往前走去,偶尔还会回过头对着后面两人翻一个白眼,不客气的道:“你们两个,能不能走快些?”
    两人相视一笑,张少阳忍不住叫道:“糕点姑娘,你就不能走慢点,又蹦又跳你不累吗?”
    “大人才会喊累,小孩子才不会累。”柳木棉皱了一下鼻头,义正言辞的回道。
    张少阳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小孩子无忧无虑,哪知道什么叫累?
    “不知道柳大哥有没有找到住处,不如今天去我家住上一晚,明天咱们还可以一起启程,至少能同道走到襄阳。”
    柳西山淡淡一笑:“那倒是好,我就不和你客套了。”
    “嗯,前面就到。”得到了柳西山的点头,张少阳自然是开心的很,一路行至快到张家的时候,说巧不巧的是,竟是又一次碰到了高静姝。
    今天高静姝穿着一件淡青色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雪白的及膝披风,一举一动间全是仙气,看她的方向,应该也是往张家去,突然在此处碰上张少阳,让高静姝始料未及,倒是张少阳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主动走上前去,随口道:“静姝小姐,这是要去我家吗?”
    高静姝眼神有些躲闪,但语气不像平时那样尖锐,轻柔的说道:“听说你明天要走了?”
    “是啊,江湖路远,还没走尽兴,尤其是江湖上的姑娘,长得那可是真水灵,嘶...”
    张少阳装腔作势的吞了口口水,惹得高静姝眉头一皱,脸色一寒道:“呸,不要脸,你就是为了这才要走?”
    本打算再气一气高静姝的,只是还不等他开口,柳木棉突然从张少阳胳膊底下钻了出来,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高静姝,惊喜的道:“这位姐姐好好看啊!”
    而后柳木棉的眼睛又盯上了高静姝高挺的胸脯,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略带疑惑的道:“咦,为什么姐姐的会这么大?”
    高静姝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但又不好对眼前这个小丫头发火,索性跺了跺脚,将手上一方精致的手帕扔到张少阳怀里,气冲冲的走了。
    原地的几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张少阳,将手上还带着香气的手帕来回摆弄了一番,随后又从怀里取出了另外一张丝巾手帕,这是与奚婼临别时,奚婼送给他的,两方手帕颜色不同,上面的花饰也不一样,但都同样精致,张少阳一阵苦笑,心想这些女人这么喜欢送人手帕的吗?
    “怎么,都是女人债?”柳西山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半开玩笑的道。
    “呵呵,哪有什么女人债,走吧。”
    夜里,张少阳始终难以入眠,不是因为又要离开江陵,而是高静姝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让他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许久的辗转反侧之后,他翻身坐起,将贴身放置的两张手帕都取了出来,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一方上绣着一个娟秀的“奚”字和一朵荷花,似有灵性一样绽放在手心,另一方手帕上,则写着“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两句诗句,以张少阳的学识,自然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只是此刻他心里乱作一团。
    高静姝,一个他从小到大都只能远远观望的女子,从当初对他的嗤之以鼻,一直走到如今这一步,这一切看起来只是因为他救了高静姝几次,也许高静姝只是为了报恩,尽管张少阳觉得这样就够了,可是奚婼呢,那个陪着他同甘共苦过的女人,又该如何是好?
    “哎,这他娘的,咋比学剑都难呢?”张少阳叹了一口气,既然睡不着,干脆就披上衣服出了房门,一路轻手轻脚到了后花园中,从那棵老梅树上折下了一束梅花,在这深冬的夜里,梅花上似乎还带着一层雪白的寒霜。
    次日清晨,张少阳与痴儿二人,再同柳西山兄妹一同踏上了第二次江湖之行,而在那知州府里,有一个女子缓缓拉开房门,一束开得正艳的梅花躺在门口,她轻轻蹲下身去,将梅花捧在手中,忽而笑颜如花,清风徐来。
    (两句话:最近让兄弟们久等了,对不起!然后就是第二卷从这里正式结束,明天就开始第三卷了,厚着脸皮请兄弟们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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