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年幼,活跃气氛的事便落在几位摄政王的肩上。

    宁棠妍便频频起来敬酒。

    宁棠姂不甘落后,执起酒杯在宴席中游走。

    宁棠娇连大臣的姓名职位都记不全,上去也是当木头,本不想去,但看到刘文英在座,身旁又没什么人接近,便带着刘灵毓过去了。

    “刘将军。”宁棠娇双手端着酒杯,恭敬地行了个礼,“媳妇儿给您拜年了。”

    刘灵毓跟着敬酒,却没说话。

    刘文英大老远地就看到她和刘灵毓过来,目光闪了闪,笑道:“殿下客气。”

    三人各自饮了一杯。

    刘文英道:“元宵一过,我就要动身离京。”她原想说好好照顾我儿,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种话回门的时候说说也就罢了,若说多了,倒像是刘灵毓在芙蓉王府受了什么委屈,白给他们两口子添堵。

    她虽不说,但宁棠娇从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也知道她心中所想,牵着刘灵毓的手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灵毓的。”

    刘文英欣慰地点点头。

    歌舞又起,众人陆陆续续地回座。

    宁棠娇的屁股刚沾到椅子,就听皇太父笑道:“芙蓉王看起来神多了。”

    宁棠娇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怎么把旁边这只狐狸给忘了。她忙堆起笑容,回道:“人逢喜事神爽,这都是托皇上的洪福。”

    皇太父道:“看到你与王夫如此相亲相爱,本也很高兴。”

    宁棠娇忙站起来,向他敬酒,“臣有今日都是皇上的功劳,皇上有今日都是皇太父教导之功,所以,臣多谢皇太父。”

    歌舞正值高|潮,将她的声音都掩了过去,只有就近之人才能听见。

    皇太父开怀笑道:“看来芙蓉王的病是全好了,口齿都伶俐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黑漆漆的小匣子,“芙蓉王大婚,本还未贺喜。这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却是先帝所赐,本借花献佛,祝你们白头偕老。”

    宁棠娇和刘灵毓双双跪下接了。

    宁棠娇打开,是一支碧玉簪子,雕得是一对凤凰,暗合比翼双飞之意。

    皇太父端着酒杯,状若不经意道:“收了本的东西,芙蓉王还要隐退么?”

    宁棠娇拿着匣子的手一紧,干笑道:“就是拿了皇太父的东西,所以更要归隐啊。”

    “何解?”皇太父嘴角上扬,看似在笑,但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

    宁棠娇叹气道:“我这身体时好时坏,也不知道能撑得几时,不给皇上、皇太父与诸位大臣添乱才是正经。”

    皇太父跟着叹气道:“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宁棠娇道:“还请皇太父成全。”

    皇太父笑了,“本管的是后,摄政王的事与本何干?”

    宁棠娇语塞。

    皇太父道:“殿下身体不好,便常来里走动走动,让中太医为殿下调养调养身体。”

    宁棠娇想起成亲当日,女帝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暗道:果然是父女,连客套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鼓舞渐止。

    宁棠妍霍然起身,率领群臣向皇太父与女帝拜年。

    宁棠娇看着她侧面,竟觉得英姿勃发,帅气异常,心中不免想道:这样的女子才真正适合女尊国。

    起身时,宁棠姂突然靠在她的身后,低声道:“你与皇太父说了什么,逗得他如此高兴?”

    宁棠娇道:“我说茉莉王暗恋我,想在我成亲的时候抢亲。皇太父大笑,说这个傻瓜倒有点眼光。”

    “滚!”宁棠姂怒瞪她。

    宁棠娇摊手道:“我不说你要问,我说你又不信,你要我如何?”

    宁棠姂道:“逞口舌之利算什么巾帼女英?”

    宁棠娇道:“那你想如何?”

    “当然是驰骋沙场,保卫边疆。”宁棠姂顿了顿,道,“说起驰骋沙场,你的王夫倒比有能耐太多了。”

    宁棠娇与有荣焉道:“羡慕也无用,他是你姐夫。”

    “可惜,他嫁入了芙蓉王府。”宁棠姂嘿嘿笑道,“若是招赘,他说不定还能重回沙场。”

    宁棠娇侧头看刘灵毓。

    他正静静地啜着酒,也不知对她们的话听进去多少。

    宁棠娇突然低喃道:“谁说不能。”

    宴席那头突然哄然大笑。

    鼓掌声不绝。

    宁棠娇和宁棠姂都好奇地探头看去。

    只见吏部侍郎梁美人仰着头,对着酒壶咕噜咕噜地吞咽着。吏部尚书蔺晴好气又好笑地站在旁边。

    梁美人将酒一气喝完,傲然指着兵部尚书陈美华道:“如何?”

    陈美华抱拳道:“我甘拜下风。”

    梁美人道:“哈哈,你果然输了。”

    陈美华点头道:“我输了。”

    梁美人道:“我才是酒中仙。”

    陈美华道:“你是酒中仙。”

    “我是……”梁美人身体往后一仰,被女接个正着,却是睁着眼睛睡过去了。

    其他大臣抚掌大笑。

    蔺晴指着陈美华笑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争强好胜的个,唆使灌这么多酒做什么?”

    陈美华笑道:“我哪知梁大人如此豪爽。”

    众人又嬉笑一番,等歌舞上场才重新落座。

    宁棠娇见场上来来去去都是歌舞表演,有些腻味了,暗想:春节联欢晚会还有相声小品的表演呢,虽说难以推陈出新,却比这些好看多了。

    时近午夜,众人都疲乏了,场上宁静许多,偶有喁喁私语声,也是一闪而逝。

    徐鑫突然命人抱了些东西上来,跪在女帝面前道:“请皇上点题。”

    宁棠娇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宁棠姂凑过来,笑道:“姐姐上次在诗会上大出风头,不知这次又会有什么佳句传世。”

    宁棠娇道:“我不胜酒力,醉了。”

    宁棠姂道:“无妨,有姐夫在。”

    宁棠娇看了他一眼,“灵毓代作?”他出声将门,诗词歌赋什么的,应当难不倒他吧?

    宁棠姂道:“姐姐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有姐夫在,姐姐就算醉了,也有人扛回去。”

    宁棠娇:“……”

    女帝在一堆东西里看来看去,最后望了皇太父一眼。

    皇太父垂眸不语。

    女帝突然一指徐鑫道:“你。”

    徐鑫一怔。

    水仙王宁棠妍笑道:“皇上是想以徐总管为题么?”

    女帝颔首。

    宁棠妍道:“徐总管辅佐两朝,劳苦功高,只怕旁人不敢以她为诗。”

    徐鑫忙道:“殿下的话折杀奴婢了!”

    女帝道:“正因徐总管劳苦功高,所以才要以她作咏。”

    宁棠妍微微一笑,道:“皇上如此年纪便知体恤臣民,实乃臣下之幸,万民之幸。”

    宁棠姂道:“徐总管人在深,许多事迹不为人知,只怕吾等画虎画皮难画骨,作出的诗句难以描绘徐总管的风采于万一。”

    宁棠娇眯了眯眼睛。这好端端地,唱得是哪一出?

    徐鑫双腿一屈,跪在女帝面前一声不吭。

    女帝似乎也愣住了,疑惑地看向皇太父。

    皇太父依旧不言不语。

    宁棠娇心中叹气。看来徐鑫这个大内总管终究碍了人的眼。她捏了捏刘灵毓的手,刘灵毓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一个前扑,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这种事,眼不见为净。

    芙蓉王当宴昏厥,一下子打散了诡异的氛围,宴席上一阵边荒马乱。

    皇太父皱着眉头找来太医,让她去偏殿休憩。

    刘灵毓陪在左右。

    太医是熟人,望闻听切几个套路宁棠娇都熟悉得很,装病也装得很纯熟,全程像一条死鱼,一动不动。等门关上,她才缓缓张开眼睛。

    刘灵毓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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