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谈判第二阶段会议第一轮会谈结束后,整个香港上上下下似乎都对谈判充满了信心,股市和港元均表现得风平浪静。
    琼斯又坐不住了,打电话过来嚷着要平仓。
    林维桢这次没惯他毛病,说了一个字“等”,然后啪地扣上电话。
    琼斯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喂喂叫了几声,然后悻悻地放下话筒,抱怨道:“这个家伙,实在太没礼貌了!好吧,你是客户,你让我等,那我就等,反正最后亏损的不是我的钱。”
    嘴上这么说,琼斯却不敢大意,在桌上按了一下铃声按钮,很快他的助手敲门进来。
    “琼斯先生,有什么吩咐?”
    琼斯大声道:“马上召集开会,制定抗风险方案,快!”
    助手问道:“关于哪个业务的?”
    琼斯本来就心情不好,见助手居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顿时怒道:“当然是哪个该死的做空港元业务!狗娘养的,我就不该接这个业务,太他妈的疯狂了!”
    助手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板发脾气,吓得赶紧退出来,一路小跑着去召集手下开会。
    琼斯望着助手落荒而逃的背影,用力地松了松领带,又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一群废物!”
    当琼斯正在加班加点地做方案时,林维桢听着轻松的音乐,和茉莉对坐着品着咖啡。
    “林生,最近有什么好消息?”交往的时间一长,茉莉似乎忘记了之前跟他的种种不愉快,就连称呼都变得亲热起来。
    柔和的灯光照射在茉莉娇艳的红唇上,让林维桢看得一时失神。
    茉莉迎着他的目光,故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笑着问道:“林生,你看什么呢?”
    林维桢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单手推到她面前。
    茉莉打开纸一边看一边读了出来:“中国外交词汇释疑?林生,这就是你给我的消息?不对吧?”
    林维桢抿了一口咖啡,笑呵呵道:“你没看完怎么知道不对?”
    茉莉压下疑惑,低头继续读起来,等看到最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噗嗤一笑道:“原来如此!咯咯,太有趣了!”
    “怎么样?够交差了吧?”
    “够了够了!”茉莉将纸重新对折,小心翼翼地放入包中,右手托着腮,问道:“林生,你真厉害,怎么懂这么多?”
    林维桢道:“其实这根本不算什么,在大陆,只要是关注时事的人,对这些东西都一清二楚,没什么稀奇的。”
    茉莉道:“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谦虚。”
    林维桢有些好笑道:“今天你怎么跟我客气上了?”
    茉莉笑嘻嘻道:“那当然,你是我的大金主,那些消息我卖了不少钱,能不对你客气吗?”
    说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嘟着嘴道:“你还说我呢,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更客气了。”
    林维桢道:“有吗?”
    茉莉哼了一声道:“有!以前你时不时的……,吃我豆腐,现在倒好了,装起了正人君子。”
    林维桢那个冤枉啊,什么时不时的,就那么一次摸你的小手,还被薛玉给撞见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茉莉依依不饶地追问道。
    林维桢苦笑道:“你是黄少的人,我哪敢吃你豆腐啊。”
    茉莉垂下目光,低声道:“我们分手了,我现在单身呢。”
    林维桢咳了咳,道:“茉莉小姐,我是有未婚妻的人,这个绝对是真的,不骗你。”
    茉莉甩了个白眼道:“呸,想得美!你想娶我,我还不想嫁你呢。”
    林维桢笑道:“那就好。”
    一听这话,茉莉顿时耷拉下脸,没好气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对,我不是个好女人,爱慕虚荣,为了往上爬,费尽心机地勾引投资人……。”
    林维桢再次咳了咳,道:“茉莉小姐,我没有瞧不起你,真的。娱乐圈什么情况,我大体清楚,在这样的大染缸里,想出淤泥而不染,难!你今年应该不到20岁吧,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脚踏实地地接戏演戏,慢慢地积累经验,我相信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茉莉勉强笑了笑,道:“我知道林生是在安慰我,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这么鼓励我的人。”
    在林维桢看来,茉莉这个年纪本应天真烂漫,要么还在大学里读书,要么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结果造化弄人,让她走上了艺人这条路,小小年纪却浑身透着一股风尘味,实在可惜。
    虽然清楚她未必会听自己的劝,他还是忍不住当了回臭老九,道:“给你个忠告,多学点文化知识,有了一技之长,以后不管是继续演戏,还是另谋生计,路子都会宽一些。”
    茉莉微感惊讶,随即很认真地点点头,道:“我听你的。”
    ……
    周一,股市刚开盘就开始下跌,而且是不带喘气的,一直跌到收盘。
    受股市影响,港元汇率跌至1美元兑7.2港元。
    琼斯从上班后就一直在关注两市走向,等到了下班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另一边,黄劲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到一个交易日,港元汇率就跌破了自己的预期。
    阿生在一旁问道:“先生,我们要不要抛售一部分港元?”
    黄劲松犹豫了一会儿摆手道:“不,再等等。”
    阿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头咽了回去。
    黄劲松看了他一眼,道:“我现在倒有些怀疑,这林维桢真是大陆人?”
    阿生道:“听口音应该是,一口纯正的京味儿。”
    黄劲松不置可否的笑笑,道:“他通过茉莉散播了一些谣言,单看每一条谣言,只要是个明白人,都会觉得荒诞无稽,可这些谣言又丝丝入扣,凑到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呵呵,连我都有些信了。”
    阿生道:“您的意思是,他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要做空港元?而且还特意找上了茉莉小姐?”
    黄劲松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道:“茉莉应该是个意外,即便没有茉莉,也会有蔷薇、牡丹之流被他利用。哈哈,有意思了。”
    阿生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问道:“您要不要再跟林先生见一面?”
    “不见!”黄劲松断然道,然后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
    第二天,股市风云突变,开盘后先是走低,一个小时后开始上扬,收盘时盘位回到了上个周的最高点。
    港元汇率随之大涨,琼斯一边骂着娘,一边指挥手下积极应对,一直忙活到凌晨,不仅守住了仓位,而且还赚了一百多万美金。
    虽然大赚了一笔,可琼斯心里的石头不仅没有落地,反而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着实惊险,如果不是之前一直做短线交易,积累了不少资金,强制平仓的可能性非常大。
    挥挥手把助理赶出办公室,琼斯拿起电话,拨通了林维桢的房间电话。
    “林,非常抱歉,这么晚还打搅你。”
    林维桢正睡得香呢,一听是琼斯打来的,勉强打起精神道:“迈克尔,如果想劝我平仓的话,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琼斯苦笑道:“林,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林维桢道:“迈克尔,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你想聊天似乎找错人了吧?”
    琼斯叹了口气道:“好吧,不打扰你了。”
    可能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生硬,林维桢又道:“迈克尔,今天你干得不错,我很满意。你想过没有与,如果现在就平仓,我们根本赚不了多少钱。你得搞清楚,咱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说呢?”
    琼斯道:“好吧,你是老板,我听你的。”
    林维桢笑道:“迈克尔,再等等吧,最多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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