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判离
    令人意外的是李蕴然离婚诉讼开庭那天,杜春明没有出庭。
    因为家暴证据齐全,被告无故缺席,加上李蕴然也不接受调解,法庭直接判离。
    宫欣和龙北都在法庭外等着李蕴然和汪汕,判决下来后宫欣抱住了李蕴然,“恭喜你,从现在开始重新开始吧。”
    “嗯。”李蕴然笑中带泪。
    龙北没怎么说话,一直望着重获新生的李蕴然,汪汕跟他说了杜春明的事,让他打探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等龙北查,当天晚上杜家父母就找上门了,两老带着一群亲戚堵在宫欣大楼楼下花园里吵吵嚷嚷,保安沟通无果正准备报警时,宫欣陪着李蕴然下了楼,身后跟着三个男人。
    李蕴然有些吃惊,虽然她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前公婆,但杜母的憔悴程度让她差点认不出人,杜父的两鬓也白透了,杜家家境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中等以上,李蕴然曾几何时看过两人如此落魄。
    杜家虽然人不少,可一时竟忘了这里是某城中村的回迁地,和宫家交好的邻居们一听到这事,饭都不吃了全从家里跑出来,把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对着保安嚣张跋扈的杜家人顿时哑了声。
    “李蕴然已经跟你们儿子没关系了,你们还敢来这里骚扰她?”汪汕对着带头的两位老人开口。
    杜母又怒又哭,带着些许皱纹的额头青筋冒起,她指着李蕴然大骂:“我儿子现在得艾滋还被公司炒了鱿鱼,现在你开心啦?!”
    宫欣几人全愣了,宫欣不管杜春明是死是活,她担心的是李蕴然。
    “自从他打我之后,我有好几个月没和他同床过了……”被宫欣拉到几人身后的李蕴然有点紧张,她努力回想着,毕竟不知道杜春明是什么时候得的病,如果是结婚前就有了呢?
    宫欣没忍住骂了个脏字,“他之前整天去美国出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边叫了洋鸡染的病!”
    汪汕冷静了下,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他往前走了一步:“杜春明搞成这样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们没跟李蕴然道歉,怎么还把这事赖她头上?你们杜家不要姓杜了,姓赖吧干脆。”
    “我儿子得了这种病,怎么不关这个八婆的事??”杜母张牙舞爪想越过汪汕来抓李蕴然,汪汕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怜香惜玉的人,用了些力把妇人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呵,原来杜家两老依然觉得杜春明是好好儿子。
    宫欣握了握李蕴然的手让她冷静一些,回头对着杜母冷笑:“你儿子上个月去澳门时还和朋友玩双飞呢,你们以为他是好货?!又家暴又出轨,亏你们也敢带这么多人过来,丢脸的怕是你们自己吧!”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杜母杜父还不知道双飞是什么,很快亲戚里有人凑过来好心地小声告知,两人脸倏然一阵红一阵白,大骂宫欣诽谤污蔑。
    宫欣没心思再跟杜家人打交道,她赶着带李蕴然去医院检查,杜家被叫来撑场的亲戚一听是杜春明自身的问题也没再好意思继续呆着,分批灰溜溜地离开了,还剩杜母赖在地上不肯走,汪汕直接让保安报了警,请了两老再次进局子喝茶。
    心惊胆战过了一夜,万幸第二天出来的报告是阴性,宫欣气到想找人去把杜春明打到不举,离婚了还来这么一处大戏是想膈应谁?
    龙北也来了信,杜春明确实是得了病,而且据说传染给了不少人,他们一群朋友一个个看着人模人样,私底下淫乱派对可没少开。
    宫欣立刻想起那次在赌场贵宾厅的偶遇——那位爱马仕腰带男子怕是也中了招。
    这位土豪朋友放了话不会让杜春明好过,现在杜春明住的那房子每天都有人上去淋红油,家门口写满了粗言秽语,而且他得病的事被印成小海报贴满了小区周边,据闻杜春明这几天已经放售了那套房子,准备贱卖了逃到别的地方发展。
    “那时候应该跟法庭诉求房子归你,让他连一毛钱都没有。”宫欣从快递箱里拿出了包裹,小嘴念念叨叨的。
    李蕴然帮她接过纸箱,说:“我才不想要那套房子……”
    宫欣输着取货码的手指顿住,确实,那房子对李蕴然来说就是噩梦。
    “也是,你琴行生意那么好,过多段时间我们自己买房子!”宫欣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啊?”李蕴然看小绿格子乒乒乓乓一开一关,她已经捧不住了,脚边也堆了好几个纸箱,她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物品详情,童装玩具应有尽有。
    宫欣皱着眉,“不是我买的……”
    李蕴然一下就明白了,看着丰巢屏幕上粉丝们买的季星阑投屏,悄声问道:“这个人买的?”
    宫欣嗯了一声,把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码好,嘿咻一声捧起,“我跟easy说了让他不要再买了,可还是管不住他,easy也放弃了,说怕压制得太过会适得其反。”
    “你觉不觉得,白羽现在像是有了四个爸爸啊?我看他这段时间很开心呢。”李蕴然也捧着一堆,两人往大楼走。
    这点宫欣倒是不否认,家里三个男人都快把宫白羽宠上天了,剩下那个送的东西把家里储藏室快堆满了。
    两人走到大楼门前,宫欣正想腾出个手摸门禁卡,身后有人忙呼:“我来开我来开。”
    宫欣捧着高高一摞纸箱,只能整个身体往侧边转,看清楚来人后打了声招呼:“朱师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朱师奶帮两人推开了玻璃门,着急说道:“我十楼的房子租掉啦!刚刚路上塞车我遲到了一些,租客在楼上等着呢。”
    “喔喔,那赶紧上去吧。”宫欣也走快了两步。
    电梯到了十楼时朱师奶匆匆道了别,出了电梯就看见了新租客,“靓仔,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没事,”小全看了看手表,“但我接下来还得去别的地方,我们快一点签约吧。”
    朱师奶好久没碰到这么爽快的租客,一时不太适应,看新租客一声不吭就准备在合同上签名,朱师奶还好心提醒他用不用再仔细检查一下房子的软装硬装再签约。
    小全扫了一眼房子,家私配套不算新但也还算干净。
    反正那人也不是用来自住,只是想名正言顺拥有大楼门禁卡而已。
    电梯在负一层停下,小全很快走回车里。
    “真是疯了……为了张门禁卡租了一年房子……”上了车后他还在心疼那十万块钱租金,这种烂主意也亏季星阑能想出来。
    一边吐着槽一边把合同门禁卡钥匙收好,正想启动车时小全才发现不妥,后排的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抬头一看,后视镜里的季星阑整个人都倒在后排座上,双手捂着腹部弓成虾子,小全赶紧探进后排,喊了几声季星阑都没有回应,他颤着手摸上季星阑白得惊人的脸,一手冷汗让他魂都飞没了。
    “星阑!我、我们立刻去医院!对……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小全钻回驾驶位,安全带都没系上就准备踩油门。
    “不……不去医院……”
    虚弱的声音使小全顿住了脚,“去医院……会被狗仔发现……我只是突然痛起来,我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
    小全把下嘴唇咬得发疼,季星阑说的不是没道理,这里不是香港,他们没办法去保密性强的私家诊所或私家医院,一个不小心惹来了狗仔就麻烦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蜷在后座的男人,松开了方向盘,把前一分钟刚放进包里的门禁卡找了出来,留下了句“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找人来帮忙”,推开车门拔腿就往电梯跑。
    ————作者的废话————
    晚点可能会有二更哈
    99.吹散(二更)
    宫欣终于把快递都拆完了,收拾好纸箱和一堆打包物料准备拿出去丢了,刚走出门就看到电梯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从里头跑出来,神色慌张。
    小全之前见过宫欣的相片,真人则是第一次打上照面,他没时间仔细介绍自己,直接说明了来意:“宫欣姐是吗?我是星阑的助理,他在楼下停车场里晕倒了……能不能请你帮帮我?”
    “发生什么事了?”萧琮走了过来。
    汪汕加班,宫六生外出,今晚只有他一人上来蹭饭,他正陪着白羽拆着新收到的礼物,看到监视器里有个陌生人和宫欣说话,赶紧走了出来。
    小全没料到有别的男人从宫欣家里走出来,一时愣在原地,是宫欣跟萧琮复述了这件事。
    “突然晕倒?他平时有哪里不舒服?”萧琮问道。
    “他最近胃一直不太舒服,还没去医院看过,之前一直都只是吃止痛药……”小全有些吞吐,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
    萧琮看着宫欣征求她的意愿:“我跟他下去看看?”
    宫欣也没考慮太久,放下了手里的纸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
    她走回玄关跟厨房里的李蕴然和玛利亚说了一声,抓了门禁卡就往外走,两个男人已经按住电梯等着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电梯下行时宫欣问了一句。
    “欣姐你叫我小全就好!”小全透过金属门偷偷打量着宫欣和戴眼镜的男人,“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萧琮,我是医生。”
    小全喜出望外,他没想到随手就能逮到个医生,有些兴奋:“那等下麻烦萧医生你了!”
    宫欣冷呵了一声,“他是看男性泌尿的哦。”
    小全打了个寒颤,拉紧了嘴巴的拉链,以免说错话惹这位姐姐不开心了。
    头顶的白炽灯依然苍白孤寂,不时会听到遠处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宫欣站在三米遠,抱着臂看萧琮和小全围着黑色小轿车。
    她没想靠近,嘴里似乎又尝到了半个月前的血腥味。
    车身矮,萧琮大高个的在车里行动不方便,简单触诊之后他从车厢退出,“我觉得他的症状不太像胃痛,具体要上医院做检查才能确诊。”
    “可他不愿意去医院……”
    “他都多大人了,怎么还那么任性?有病就应该上医院,拖着干嘛?”宫欣有些烦躁,语气也不太好。
    “不是的,他怕去了医院会上新闻,等下媒体捕风捉影会有些麻烦……”小全忍不住帮季星阑说话。
    宫欣抿紧嘴角,问了萧琮的意见,萧琮想了想说道:“要不先带他上楼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空气静默了许久,宫欣先抬脚往电梯走:“走吧走吧,去我家。”
    小全比季星阑矮一些,刚刚就觉得扛不动季星阑,还好现在有萧琮帮忙,他没忘了给季星阑带上帽子和墨镜简单乔装了一番。
    李蕴然代替了萧琮的位置陪着白羽玩,听到门锁音乐声一抬头,看到季星阑时都惊呆了。
    怎么宫欣出去一趟就捡了个小鲜肉回来了?
    宫白羽放下手里的小汽车,跑到客房凑热闹,问题噼里啪啦一个接着一个蹦出:“妈咪,这是谁啊?他怎么了?受伤了吗?生病了吗?”
    宫欣从浴室打了条湿毛巾出来递给小全:“给他擦擦脸吧。”
    然后才转头回答白羽:“……这不就是你的星星老师咯……”
    小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男孩,这就是星阑的小孩啊……
    脸上的眼镜和头上的帽子被拿开之后宫白羽也认出来了,着急缠着妈咪问星星老师怎么了,李蕴然赶紧过来把他带走:“来,我们不要打扰萧叔叔给星星老师看病哦。”
    突然床上的男人又蜷成了虾米,双手捂着上腹一直浑身颤抖,额间汗珠滚落,在深灰色床单上洇开。
    萧琮给肝胆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嗯……右上腹阵发性痉挛性疼痛……有明显压痛,畏寒……对,全身冷汗,有点作呕,腹胀……”
    他核实了自己的推断后记下了同事给的药名,跟倚在门框的宫欣说了声:“我觉得是胆囊炎,有可能有胆结石,但胆结石要B超才能知道,之前说的胃痛应该只是伴随性疼痛,我现在去药店买药。”
    “好,麻烦你了。”
    萧琮走后小全电话也响了起来。
    “惨了……easy哥来电话了……”小全捧着手机像烫手山芋,一直在原地打转,“欣姐,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星阑可以吗?我出去接电话……”
    他有预感这个电话会花很长的时间。
    宫欣紧捏着手里的毛巾,看在床上疼得一阵阵痉挛的季星阑,终是往床边走去。
    季星阑是真疼,疼到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腹内的绞痛是一阵接一阵,本以为这一阵应该是最痛了,结果下一阵袭来更痛,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疼,只知道有人按了按他腹部某个位置,他感觉到额外明显的疼痛后闷哼了几声。
    他想吐,压住喉咙干呕了几下,只呕出了几个气嗝。
    他想他是不是疼到精神有些恍惚了,怎么会听到宫欣的声音,还有有人叫他星星老师。
    有人帮他擦去附着在额头和脖间黏腻难受的冷汗,有人帮他脱去鞋子,有人帮他拨开总在眼角边搔刮的细碎刘海,有人轻扫着他的背。
    淡淡葡萄柚的气息缓和了他些许恶心感,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人是谁,可眼皮撩开了一条缝,自己的视线却是模糊的,他疼到溢出了泪花。
    有温烫的毛巾盖住了他的眼,暖和的蒸汽透过薄薄的眼皮氲着泛酸的眼眸。
    只隐约听到了句“……这么大个人……不会照顾自己……”
    小全被easy骂得整盆狗血兜头兜面淋了全身,他把阳台外的七彩高塔当成了easy,一直对着那九十度鞠躬。
    突然耳边的手机被夺走,回头一看是欣姐。
    “别骂小全了,今晚他就在我这边睡,明天送去医院做个详细一点的检查吧。”宫欣直接跟easy聊起来。
    宫欣把电话还给他时,那边的easy也没再骂人了,说了声晚点会把明天的安排发过来就挂了电话。
    小全决定倒戈到宫欣姐姐的阵营。
    萧琮把药硬给季星阑喂下去,痉挛阵痛过后有一段平缓期,可季星阑也没了力气,沉沉睡了过去。
    宫欣留了小全在家吃晚饭,问他今晚要不要也在这里睡,她家有两个空房间。
    “不用了不用了,我随便找家酒店凑合一晚就行。”小全不敢提起他在十楼租了房子的事。
    白羽今晚不怎么说话,连烧鹅髀都没心情吃,妈咪只说了星星老师病了,他刚刚偷看了一眼,星星老师一直在发抖,他一定很疼啊。
    趁着妈咪去洗澡,他偷偷溜进客房。
    房门开着条缝,室外的灯光像他一样也偷偷溜了进来,他脱掉了拖鞋爬上床,看着星星老师的眉毛都皱成两条小毛毛虫,他心里又难受了一点。
    他伸出手试着揉开那两条打架的毛毛虫,“星星老师你很疼吗?我给你唱首歌啊……”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作者的废话————
    你笑起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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