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面前站着三百多名千户、百户军官,听了田尔耕的训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口:“愿为田长官效力!”话虽然那么说,但声音参差不齐,七零八落的,不少人的话听起来似乎是中气不足的样子。
    高士信站了起来,走到外面,站在田尔耕的后面。
    田尔耕拉下脸,大吼道:“怎么?都没吃饱饭?没力气?大声点!”
    “愿为田长官效力!”这次声音提高了几分,但许多人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情愿。
    田尔耕正要发作,却被高士信制止了:“兄弟,让我来。”
    高士信向前一步走到田尔耕前面,环视一圈,拉开嗓门大声道:“我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你们的最高长官高士信!田长官今后也是你们的长官,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是最高长官!你们当中所有的千户都站出来!”
    那些百户们没有动,二十多名锦衣卫千户站了出来,站在高士信面前。
    高士信和颜悦色地扫视一圈,大声道:“各位兄弟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和我说!”
    二十多名千户面面相窥,其中的七名千户站了出来,躬身抱拳道:“高长官,卑职等管教下属严,死罪死罪。”
    一旁的十多名犹豫了片刻,也纷纷站出来躬身抱拳赔罪。
    其中一名千户赔罪完,又躬身:高长官,不少兄弟们好几个月都没发饷银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锦衣卫看起来威风,可也要买米吃饭……”
    田尔耕上来,在高士信耳边轻声道:“以往饷银都是控制在骆思恭手中,此人为了讨好文官集团想要撤裁一些锦衣卫校尉,一些不听话的兄弟他就打算轰走。可是很多人都是世袭的,他开革不了,于是克扣粮饷,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高士信当然知道,骆思恭时代,锦衣卫只是外表风光,其实却是夹着尾巴做人。骆思恭为了变相的撤裁锦衣卫来讨好文官,就给一些他看不上眼的千户所只发三成的饷银,其他的银子就让那些千户所自己去想办法。
    若是以往,各锦衣卫百户所的百户们都有办法,譬如说去外面的商家收取保护费。其实早就从弘治年间开始,锦衣卫的饷银就一直不足,皇帝受到文官集团压力,不敢在锦衣卫身上花费太多银子,结果就让锦衣卫自己去搞创收,收取保护费,叫什么“平安银”,这种灰色收入,其实已经得到了天子和朝廷官员的认可,是合法收入。
    可是京城的锦衣卫想要从商家手里收取保护费,又谈何容易?繁荣的京城,青楼赌档商铺酒楼林立,按理说应该富得流油才是,可惜这些商铺背后都有公侯勋贵的势力,那些小小的锦衣百户敢向谁收取保护费?
    “不就是银子吗?”听了许显纯的话,高士信哈哈大笑,转头对田尔耕说道,“兄弟,你带人去库房,把弟兄们的欠饷先补上。”
    “可是……”田尔耕心疼银子,这次抄查衍圣公府,抄查石佛口王家所得的银子虽然不少,可是如果每个月锦衣卫的饷银都要从这库房里出,这些银子又能支撑多久?
    高士信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先用我们指挥使司衙门的银子发给他们,从这个月开始,我会想办法带着兄弟们创收,以后就不用我们指挥使司内库的银子了。”
    田尔耕对高士信的魄力还是深信不疑的,他对那些千户百户们说:“走吧,跟我来,去库房领取你们和你们兄弟们的欠饷!”
    “多谢高长官!多谢田长官!”锦衣卫千户百户们纷纷道谢,这次大部分人都是出自内心的感激,只有少数对骆思恭死心塌地的死党仍然不服。
    走在最后面的几个人中,有人轻声嘀咕着:“姓高的和姓田的把饷银给我们补上,怕是别有用心!”
    另一人轻声道:“管他的,我们银子照拿,又不真心给他们办事!”
    “只是拿了人的银子,不给人办事,这也说不过去啊。”
    “听说那些银子是那几条阉狗抄了正直士绅的非法收入!”
    “唉,没想到骆都督那么好的人,竟然被这群阉党走狗给陷害了!”
    那些对阉党走狗心中不满的骆思恭死党轻声嘀咕,却没想到他们说的话没有逃过百步之外的高士信耳朵!他们的谈话内容全部被高士信听在耳中了。
    高士信对许显纯说道:“有些骆思恭的死党,我都知道是哪些了!一会儿他们回来,我们把他们叫过来!”
    千户百户们去了库房领取了饷银后,又回到了大院子中间。
    高士信和许显纯早就站在大院的中庭等候他们了,见那些人回来,许显纯拿起花名册,一个个的点名:“崔应元千户!吴孟明千户!杨寰千户……张石柱百户!曾原百户!你们,出列!”
    十多名千户和一百多名百户从队伍中站了出来,高士信环视了一圈,拉开嗓门道:“各位弟兄们,原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已经被陛下给下狱了,就因为他身为天子亲军头领,却不思为陛下效忠,反而投靠东林奸佞!既然现在他已经被拿进诏狱了,弟兄们就跟着我们干,我高某保证,一定会给真心跟着我们的弟兄荣华富贵!”
    高士信说完了这番话,人群中又出来了两名千户和二十三名百户,走到高士信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卑职等愿为长官效力!”
    “好!”高士信笑着让他们站起来。他不怕锦衣卫里这些背叛了原主公骆思恭的千户百户,反正这些三姓家奴也不可能把他们放在要害部门。虽然三姓家奴说出去不好听,可是现在他们哥仨刚刚被提拔成锦衣卫的一、二、三把手,正是用人的时候。
    高士信又环视一圈:“还有谁愿意出来效力的?”
    见下面那些人面面相窥,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高士信再次拉开嗓门吼道:“骆思恭被关入诏狱至今,从未接受审讯!从明日开始,就要开始审讯人犯了!审讯的工作就交给你们!”
    “让我们审讯骆长官?”那些千户百户都愣住了。
    “小阉狗这一招真狠毒啊啊!这是让我们审讯我们原来的长官!向他表忠心!”一名锦衣卫千户以边上的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另外一名千户耳边轻声道。
    另外一名千户道:“我们别上他的当!要是我们去了,就是背叛了我们的长官,就是把我们自己卖给了阉党。”
    剩下的这一百多人之中,最终还是又出了三十多名叛徒,其中有一名千户和三十多名百户,他们表示愿意服从命令,去审讯骆思恭。
    看着对手被逐渐分化,高士信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虽然还有十一名千户和九十七名百户宁愿给骆思恭殉葬,但已经无所谓了,剩下的这点人,已经不成气候。
    对于那些顽固不化,死心塌地要跟着骆思恭一条路走到黑的锦衣卫,高士信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去处。锦衣卫千户、百户大多数都是世袭,高士信也无权开革他们。但是无所谓了,可以找小木匠讨要圣旨,把他们全部降级,发配到琼州去管理奴隶。
    而崔应元和杨寰,这两人虽然不是世袭锦衣卫,但也不可能对骆思恭死心塌地,在原本的时空中,这两人后来也是魏公公的人,所以他们绝对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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