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实在太多,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要高兴的事,忙迎了上去,“儿啊!”
    常宋没有抬头,只是和老者说着。到了近处才摆摆手,十分不耐烦,“刚进家门就哭哭哭,晦气。”
    常夫人立刻止住哭声,常老爷拿手杖敲他的腰,“畜生!你让爹娘担心,你倒还凶起我们来了。”
    常宋怕他,这才嬉笑问安,又跟他们说道,“这位是徐伯,这次我能从牢里出来,多亏他出力。”
    徐伯面貌不凡,六十上下的年纪,满目威仪,闻言面色淡然,“救你的是我家公子,不是我。”
    常老爷也算阅人无数,本以为是个大老爷,谁想竟是个下人。连下人都有这种气度,那他伺候的人家,定是大户。
    常宋朗声说道,“爹,徐伯说的公子,就是那鹤州第一富贾徐正啊。”
    但凡是在生意场上的人,都听过徐家人的名字。说是鹤州第一富商,但其家财,已可敌国,大江南北大半的商路都有徐家插手,若能沾个九牛一毛,都是金山。
    常老爷诧异道,“不知徐公子为何要帮小儿?”
    徐伯说道,“公子说常少爷曾有恩于他,只是当时不知姓名,后来打听出来,正好知道常少爷竟被那不知好歹的知州关了起来。于是花费十五万两,将公子‘救’了出来,以此报恩。”
    这说的是救,但无非就是贿赂知州。出口就是十五万两,常老爷和常夫人喉咙一干,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多少钱在那……
    常老爷忙问道,“儿啊,你是怎么得了这运气帮过徐家公子啊?”
    常宋哪里救过徐正,那徐伯跟他说时,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徐家马车路过山道,马突然狂奔,不慎将徐正甩下山道。昏迷之际有人救了他,隐约认得长相。然后就找上了他,还毫不迟疑地让人用钱将他救出大牢。
    如此看来徐正定是认错人了,将自己当做了他的救命恩人。不是认错,怎会花那么多钱,徐家家业比常家大上千倍不止,能贪图自己什么?
    既然徐正认错自己,那他就将错就错,好好让徐正报这个恩才行哟。比那白眼狼谢崇华好多了不是?
    送了徐伯去大房休息,常宋才想起妻女的事,“阿娥和青青呢?”
    提到这个常夫人就动气,“留在你那妹夫家里了,不肯回来。”
    “真是贱人。”常宋呸了一口,“等我吃了徐家的钱,再去冀州捉那贱人。”
    “休了她,省得心烦。”
    “休什么,打死她才行,真打死了,谢崇华还敢来问吗?这可是我老婆,人都是我的,命也是我的。”
    常夫人也应声,瞧他额头还留有没完全恢复的伤,心疼不已,“我可怜的儿哟。”
    常宋摸了摸,气道,“迟早要还给谢家。”
    一直没开口的常老爷放下账本,说道,“那徐家要是能帮扶我们一点生意就好了……”
    提到钱的事常宋就来了精神,坐在一旁说道,“爹,要不我就跟他提提,让他给点生意我们做。”
    “可行?”
    “那当然,我可是徐正的救命恩人。”常宋拍拍心口,“明早我就跟他说,这第一富商,可不能白白就这么放跑了。”
    说到这,一家人已能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不对,是金灿灿的金山堆得满屋,马上就要变成鹿州闻名的富商了。
    ☆、第63章 釜底抽薪
    第六十三章釜底抽薪
    常宋打定主意要从徐正身上捞好处,徐家涉猎的行业五花八门,水路陆路都通,就连知州都可以被他收买,那傍上徐家这棵大树,鹿州的生意是不用发愁了。想了一晚上没睡,连不离身的酒都不得空喝了,美了一夜,早上起来却还很精神。
    徐伯早起,刚弄出动静,外面就有四五人同声问道,“可是徐老爷醒了,那我们进去伺候了。”
    礼数周到,简直将自己供奉为神了。
    常宋打心底瞧不起他下人的身份,按照平日连瞧也不瞧这种低等人,只是如今他为桥梁,却不得不对他笑着说好话。甚至亲手舀粥,送到他面前。等他吃完漱口,这才说道,“也不知道如今徐公子出海回来没有。”
    徐伯缓声道,“刚出的海,最快也得两个月后才会带着商队回来了。”
    常宋心觉可惜,两个月?那谁知道那个时候徐正还记不记得他的好,舍不舍得给他大好处。徐伯问道,“常公子有事要寻我们少爷?”
    “有有。”常宋忙说道,“徐伯也瞧见了,我们常家并不算富裕。”
    徐伯微点了头,“也的确是不怎么富贵,伺候的下人只有五个,倒是可怜。我们少爷给我配的下人,也是八个起的。”
    常宋咋舌,他还以为遣了五个人去伺候他已经足够,谁想他一个下人竟然都有八个人伺候,大户人家果然不同。他一拍大腿,“可不是嘛,穷死了,都要吃不起肉了。而且我那妹夫还处处跟我作对,以后我们常家更难过日子了。”
    “常少爷倒不必慌,吉人自有天相。”
    “那也得有贵人帮扶呀。”常宋见他若有所思,试探说道,“实不相瞒,那次我跑下山坡去救你家公子时,正带着货物要去卖的,结果救了徐公子回来,我的货全被人抢光了,损失了纹银足足三四千,唉。”
    “三四千?这倒是一点也不多。”徐伯二话不说,只是偏了偏头,身后那随从就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在他面前。他笑道,“约莫是有五千,常少爷请笑纳。”
    常宋惊异,这下人的下人竟然眉头皱也不皱,目不斜视地拿出五千银票,而且那袖中分明还有更多钱。这徐家到底富贵到什么地步?就不怕下人拿了钱跑?不对,那人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样。大央虽兵强马壮民有富余,白银不缺,但这可是五千两啊。
    他一瞬想伸手去拿,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放长线钓大鱼,不能贪图这点小钱,“救人是义举,也不是为了钱,怎能要。”
    徐伯迟疑,没有立刻收回,“可是少爷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报答您的恩惠。”
    常宋双眼微转,“可这将我从牢里救出来,花了那么多银子……”
    “诶。”徐伯抬手拦他的话,“这事不足挂齿,再多的钱,也是比不过我们公子的一根手指重要,更别说他的命。”
    常宋干笑一声,“对我们常家来说,不能白得徐家的钱,否则那就是小人所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徐伯目有赞赏,“常公子真是人中豪杰。”
    “徐伯过奖了,只是我们常家家业小,就算是想发财,也没门路呀。”常宋边说边喝茶,余光细看。
    徐伯想了想,“我去鹿州救您出来前,公子就跟我说了,您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但要救您出来,任何要求,都可满足。常公子既然这样说……如今我手头上管的,倒是有一桩生意。”
    常宋心底瞧不起他,下意识就斜乜轻问,“你?”
    好在对方像是没听见,点头说道,“我们少爷如今还未成亲,也没有纳妾,更没有子嗣,家里没人帮着管账。我在徐家做了三四十年,颇得倚重,有些账目是归我管的,少爷外出经商时,生意都由我管着。”
    常宋这才恍然,以前就听说那徐老爷娶了一妻,也不纳妾,他还同父亲嘲笑过他有钱有什么用,也不会享受。如今一听他儿子都快三十了,也是这脾气,没有一点怀疑,唯有满满嘲笑。在男人这点上,徐正比不过自己,他好歹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呢。
    想到女儿就想到谢嫦娥那贱人,常宋暗暗呸了一口。这才回过神来接话道,“那不知徐伯有什么生意可以关照关照我?我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惠。”
    “恩惠是主子的,我怎敢认领,而且您是我们少爷的救命恩人呀。”
    那是不是提起的救命恩人四个字让常宋十分得意飘然,简直是手握王牌了。
    徐伯说道,“不知常公子家平日都是做什么买卖的?我手上有玉石、瓷器、绸缎的几笔大生意。”
    常家做的行当不少,但那几样偏是没有,常宋笑僵脸上,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他为难道,“这些都没做。”
    徐伯又问,“那出海做生意的船可有?”
    “……也没。”造一条船那样贵,尤其是商船,更别提了。
    徐伯拧眉,“剩下的一些,都是二三十万两的小生意了,哪里拿得出手。”
    常宋喉咙干涩,“倒、倒也无妨的,生意小小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啊。”
    徐伯感慨道,“常公子定会和我们少爷结成至交的。那小生意里,明目最大的,是茶叶生意,它……”
    一说茶叶可算是有一样了,不等他说完,常宋就插话道,“茶叶生意有的有的,我们常家做得最好的就是茶叶,那些商贩每年烘了新茶,第一个就是送到我们这,都是又好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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