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夏林听见夏荷打趣的话,也没有生气,她自己也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那少年长得十分好看,若不是脸上的红斑只怕当真是俊美少年,比起大爷来,只怕也不差。
    想到这里,夏林心里赶紧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不过是伙计打杂的孩子,瞧着那一身破烂样,如何能和大爷相比。
    “就你能说,等进了沐府你可要警醒些。”
    夏荷被夏林这么一说,也不生气,直接走到沈瑜身旁,端着一杯茶送到沈瑜身旁,笑着说道:“小姐这孝期一过,沐家便忙着将小姐娶进门,这门亲事没有什么变化,可想而知沐家是十分看重我们小姐的。”
    看重?
    沈瑜眉峰微动,不过心里却不置可否,她虽然弄不大清楚沐家为何会在沈家倒了之后还会决定求娶她,并且还让他那未婚夫等孝期过,看着的确像是很看重她这位沈家小姐,只是事情真正如何,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
    “你们两个都别说了,那人究竟好不好看,和我们无关,过一会只怕又要上路了。”
    沈瑜这话一出,夏林和夏荷也都止了话,忙着收拾东西,再歇息一会便要进扬州了,这后面赶路只怕要快些,今夜之前要赶到扬州城只怕时间还有些紧。
    ……
    驿站楼下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小,不过看着只是一个眼盲嘴哑的少年,神智不大清楚,旁人也都没太在意,只是瞧着几名伙计将那名少年给拉了下去。
    少年长发披散,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嘴里咿咿呀呀发着声音,手脚乱动,瞧着根本就像是疯子一样,站在少年身旁的几名伙计要不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只怕真的会被少年给挣脱掉。
    “也不知道主子为啥叫我们一直盯着他,不过是个人看不见,也说不了话的疯子。”
    其中一名高个伙计狠狠将少年摔在地上,折腾好一番,身上出了汗,心里自然有气,闷闷地说道:“要是真的看不过眼,直接杀了便是。”
    “住嘴!”
    站在一旁的瘦子,眼睛贼亮,听见这话,面色一变,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伙计,眼中透出一股杀意,扫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说这样的话,小心你的命!”
    高个伙计看见瘦子那狠厉的目光,心里一颤,想到主子交代他们的事,再不敢多说,现在外面看着风平浪静,只是他们这群人很清楚朝廷那边一直都在找他们。
    要不是他们藏得深,只怕早就已经暴露了。
    两名伙计将少年关在柴房里面,出了门,脸上就恢复了驿站伙计的神色,不复一开始的狠厉。
    就在柴房的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长发掩映之下那张带着红斑的脸,眼神凌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坐直了身子,伸手摸了摸四周,看着像是要弄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
    被当做疯子的少年正是当初被困在菩提寺那场大火,又被无尘大师带走的齐慕阳。
    四周是一如既往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虽说早就已经习惯白天如黑夜,但齐慕阳心里最初依旧有一瞬间的茫然,扶着背后的那一捆捆柴火,齐慕阳努力地站起身来,往左边走了三步,便停住脚步,伸手一摸,果然是关着的柴房门。
    这间柴房齐慕阳依旧很熟悉了,刚才他跑出去闹,便已经猜到今日是他逃走的好机会,驿站里面来往的人很多,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绝对不能错过。
    好不容易装疯卖傻熬了三年,成败便在此一举,齐慕阳心里很清楚,无尘现在没有杀死他,不过是没有把他这个疯子放在眼里,现在他眼盲嘴哑根本就不足为虑,更别说他神智还不大清楚了,记忆完全混乱。
    要不是因为这样,无尘也不会把他扔到这驿站里面。
    齐慕阳怎么也没想到无尘手下的棋子已经遍布四海,不过试想无尘既然敢谋反,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若不是无尘手下没有真正的军队,只怕早就已经挥师北上。
    齐慕阳不清楚无尘手下究竟有多少棋子,但是现在就连官道上的驿站也是无尘打探消息的据点,可想而知相国寺那位无尘大师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黑手。
    一直蛰伏,就等着翻天一击。
    虽然说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是齐慕阳心里很平静,只要能够离开无尘那个疯子,齐慕阳便觉得他现在暂时安全。
    不过,齐慕阳心里也很清楚,今日他要是决定逃走,如果被抓回来可就没那么简单,就算是真的说是疯了什么也不知道,就偷跑出去,只怕这件事传到无尘耳朵里,也不会轻易结束。
    说不定,下次他伤的就不是眼睛和嘴巴,而是手脚!
    齐慕阳没有多想,就算是现在他不逃走,正如刚才那伙计说的,说不准什么时候无尘就对他没有了想法,直接一刀了结他,到时候还不知会如何。
    黑暗之中,齐慕阳却十分平静,紧贴着柴房的房门,听了有一会,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想来现在这时候正是忙的时候,那些棋子被安排到驿站做探子就绝对没那么简单,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肯定不会抛下外面的客人跑到柴房这边看着他一个疯子。
    齐慕阳冷冷一笑,转身摸索着走到那一捆捆木柴后面,推开堆在地上的那一大卷稻草,直接将稻草后面的两块木板摸索着取了下来,又往前探了探,便顺着那洞口直接钻了出去,刚一出柴房便能感觉到凉风扑面。
    齐慕阳并没有时间去享受这股凉风,将后面的稻草摸索着堆放好,木板也安放好,暂时不要让人看出什么不对经。
    因为看不见,齐慕阳也不知道自己隐藏的怎么样,并不能多做掩盖,一切只能随心,顺其自然。
    出了柴房,齐慕阳站起身来,侧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在眼前一片黑暗之中,寻找真正的出路,一步两步,齐慕阳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当做像是正常人一般,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听见“咣当”一声,膝盖撞到重物,疼得厉害。
    齐慕阳强忍着痛楚,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物件,心里有些郁闷,也不知是谁在这放了一木桶,以往可并没有这木桶在这挡着,害他跌倒。
    黑暗之中跌倒,齐慕阳早就习惯,根本就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危险,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前走,根据心中的记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找到和往常一样的那条路。
    齐慕阳知道自己膝盖肯定又青了一块,疼得厉害,只是现在他明显没有时间去在在意膝盖处的伤,柴房这边虽说僻静,也很少会有人杂役过来,可要是真的有人过来瞧见他这个疯子往外走,肯定会闹出很大的事。
    黑暗之中,并不算安静,在不远处时而传来一阵喧闹声,齐慕阳很清楚那里便是驿站的大堂,如今这么多日子他已经很熟悉从柴房到大堂那边的路,心中自有一条路,最难的并不是内院这条路,而是大堂。
    大堂里面人来人往,他如果不能想办法躲开那些伙计小二的眼睛,终究是难以走出这间驿站。
    齐慕阳并没有直接去大堂,在他的记忆里他知道现在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去另外一个地方,那边是驿站晾晒衣裳的地方,转过一件侧门,便是一件宽敞的院子。
    齐慕阳安静地往前走着,五步之后便抬腿买过那并不算高的门槛,再往右走三十七步,往前摸了摸便能碰到一块大大的门板横放在墙边,门板里面便藏着一件衣裳。
    在驿站里面打杂的并没有女子,齐慕阳并不用担心自己会拿错衣裳,这件衣裳是他一早就藏好的,关键是他看不见,也不知拿的衣裳究竟会是什么样,究竟合不合身。
    齐慕阳又往前走了十步,便走到后院的一口水井旁,伸手一摸木盆里面还有冰凉的水。
    齐慕阳嘴角微微上扬,简单束发,又将整张脸泡到那凉水之中,没过多久,齐慕阳脸上那一块块红斑便渐渐消退,露出了齐慕阳那真正的面容。
    齐慕阳洗过脸,他自己也不大清楚那个人究竟有没有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红斑消失了,恢复如初。
    虽说过不了许久,红斑又会重新出现,但对齐慕阳来说,这消失的时间已经足够。
    现在这时候,齐慕阳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换下衣裳,将身上那件破烂的衣衫拿在手里,并没有多耽搁,收拾妥当之后直接朝着后院墙角处走去,那那草丛之间齐慕阳摸索着找到一把折扇。
    “哗啦”一声,折扇应声打开,刚好不好地挡住齐慕阳的半张脸。
    不过是片刻,齐慕阳整个人就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如果说现在这时候夏林再看到齐慕阳,绝对不会认为这就是之前那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从柴房到晾晒衣裳的后院,齐慕阳并没有耽搁多久,这里他已经很熟,即便是黑暗之中,他也已经很熟练,从出柴房到换了衣裳并没有花多久时间,而齐慕阳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像一个正常人走去驿站。
    绝对不能让人看出他是一个瞎子。
    四周依旧没有脚步声,齐慕阳心里有些欣喜,这个时候正是驿站最忙的时候,那些人没有重要的是绝对不会跑到后院来。
    往左三十步,紧贴着院墙。
    再往右二十七步,抬腿,便是驿站的长廊,过了长廊,分左右两边,一边是后院最里面的马厩,另外一边则是直接通往大堂。
    齐慕阳站在长廊处,伸手从面前并不算高的窗棂处掏出一个火折子,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希望从马厩那边离开,只是可惜马厩四周都是高高低低的围栏,若是他真的从马厩那边里面一眼便能被人看见,而且很难走出去。
    现在他只能指望手中的火折子,还有这件破烂衣裳。
    齐慕阳又往左边走了二十五步,停住脚步,他知道这长廊隔壁便是一间客房,并没有多做犹豫,直接用手里的火折子点燃那破烂衣裳,即便是一片漆黑,看不见火光,但齐慕阳还是能感觉到眼前有一股灼热的气息。
    这股灼热就像是当初在菩提寺后山的那场大火一样。
    齐慕阳并没有多想淡定地将手中的已经被点燃破烂衣裳放在那客房的窗棂旁,若是没有意外,客房很快便会烧起来,再往里面便是其他客房,如此一来驿站便能闹出大乱子,他这位手持折扇的公子也能趁机走出大堂。
    在长廊处停了有片刻,齐慕阳明显感觉到火势越来越大,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哗啦一下打开折扇,快步朝着大堂那边走去。
    往前九步,迈过台阶,再往里面十步。

章节目录

外室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南药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南药并收藏外室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