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十华和初兰也不知道庄氏想做什么,只是她们有对危险直觉的本能,昨日回房后和姜璃商议了一番后,便定下了此计。
    在寺庙中让姜璃和雨新互换身份,然后秘密带姜璃掩了身份下山跟一个押送货物去西域的普通镖队离开陕西,只说是去西夏投亲的,因是一个镖师的亲戚便求了镖局车队带着一起同行,也好安全一些。
    姜璃急着离开陵安城王府去西夏,然而直接离开王府目标太过明显,虽然可以加重保护,但若是有人有心劫姜璃,再多的人也难保证一定安全。
    用此计离开,然后让雨新继续以姜璃的身份留在陵安城的安王府邸吸引众人的眼球,应是最稳妥之法。
    所以其实今日到底有没有人想对姜璃不利根本不重要,姜璃都会用这个方法离开的。只是能想到此法,却还是受了庄氏有异样的启发而几人合计出来的。
    姜璃站在山腰,听着上方寺院传来的声音,看向山下陵安城这座古老的城池,心里难受的厉害。
    她想起二哥姜晞胸无城府冲动任性妄为的样子,多少次,母亲和父王都为他那性子愁爆了,说他如何没有大哥半点稳妥的样子。
    可是此时,姜璃却觉得她宁愿大哥能有一点点二哥的性子,有时候能任性妄为一点点。但凡他自私一点任性一点,以他的能力,想摆脱一个婚约,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且母妃的眼里其他都不重要,最在乎的就是他们几兄妹,只要大哥有此心,母妃是一定会站在大哥那边支持他的。
    况且解除婚约,其实对大哥对大嫂都好。
    大嫂不像其母妃安王妃,出身前朝皇室顺国公府二房嫡出长女,自幼又受父母宠爱,受的是全方位的皇室教育,又生性豁达,底气十足,才能在嫁入安王府后那样复杂的情况下仍是活得逍遥自在,自有一番天地。
    可是大嫂父亲病亡,母亲羸弱,爵位又失,一介孤女依附于永毅侯府生活,庄家又不是什么厚道地方,整日的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呕心受气,母妃虽派了嬷嬷教导,可也只能教出个面儿。她想大嫂的性子怕本来就不能适应安王府。若嫁个平常人家,也应是能安安稳稳好好生活的,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的。
    她想起自己以前的性格,何尝不是任性妄为?她母妃自己就是最标准的世家贵女,若是想将她也培养成能干的世家闺秀,根本易如反掌,可是她和她二哥都被娇惯得无法无天。
    她此刻才隐约明白,也许那未尝不是母妃心疼长子,潜意识里在次子和幼女的教育上就松懈娇惯了许多,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
    几人出了寺院,到了山下,便又到了一家院子重新换了妆容,当日便带了两名暗卫和三名侍卫跟了镖队一起去了。几人都分别化了身份混进了镖局车队,尤其是两名暗卫,就是三名侍卫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文华寺火烛,在众人忙着救火之际,就有一批黑衣人冲入了后院,直奔姜璃所住的房间。
    此时雨新所扮的姜璃已经出了房间,和大嫂庄氏等候在了院子里,心焦的等着侍卫查明火烛情况再决定是否离开。
    黑衣人见到蒙着面纱的雨新,立时便直奔向她,目标明确的欲劫她而去。留在院中的侍卫早在一见到这群黑衣人之时已经团团围住雨新保护她,前面的侍卫便和黑衣人对打起来。
    侍卫武功虽高,无奈黑衣人个个身手更是不凡,人又多,双方都伤亡惨重的情况下,竟是被他们真的劫走了雨新。期间,还推伤了欲上前拦住劫匪的安王世子妃庄氏。
    只是这群黑衣人劫持着雨新,离开寺院没有逃多久,就被亲自带了弓箭手和侍卫队而来的安王府世子在半山腰截住,几乎将所有劫匪射杀,只逃出了几人,救出了被劫持的雨新。
    此事惊动整个陵安城和陕西都指挥使司。竟有人敢在陵安城的地盘抢劫安王府的家眷。虽然陵安城的人都不知那被劫持的贵客是谁,但那日安王世子妃就在山上,又有安王世子亲自带兵截杀,猜测大抵是安王府的女眷吧,甚至是那安王世子妃都不一定。
    就是杨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怕安王世子以为他们杨家对安王世子妃不满,欲在她上山烧香时对她不利,此事又不好解释,着实心惊胆战了一阵,而安王世子对任何谣言和众人的自危猜测都只是冷着脸,不作任何澄清和安抚。
    安王世子还活捉了几名劫匪,但拷问来拷问去,也只知道他们不过是一些被雇来的江洋大盗,主谋到底是谁,仍是未知。
    此时庄氏还昏迷不醒。
    庄氏那日在文华寺上香,火烛时在院子里看到扮作姜璃的雨新被劫时上前阻拦,被劫匪推了一下跌倒在地,脚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当天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人物关系图,图上的时间是定昭三十三年,现在大家都要加一岁了~~~ 微博上也有放~~~
    第108章 西羌部落
    第二日昏迷中的庄氏醒过来一次,第一句话就问:“妹妹如何?”
    待得知姜璃无事,松了口气又晕死了过去,待得第三日才重新清醒了过来。
    她此时是真心希望姜璃无事,她已经完成了北辽胁迫她做的事情,他们没能劫走姜璃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但只要姜璃无事,安王府这边此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少她就能脱身而出。
    但若姜璃有事,哪怕和她毫无干系,有了前头的事,姜璃又是受她邀请跟她一起去文华寺的,这一辈子,她都休想得到她夫君安王世子的原谅,甚至回到京都,安王府都难有她容身之处。
    姜璃那可是安王妃的心头肉,小叔子姜晞更是个妹妹最大的无脑野蛮人,姜璃若是因为跟她一起上香出事,他们肯定只会恨出事的为何是姜璃,而不是她。
    所以得知姜璃无事,她才彻底松懈了下来,自己终于解脱了,只恨不得立时病好就回了京都去,只好好抚养儿子成人,这陵安城就让那杨真和曾涵斗去,斗得越厉害越好,最好让姜昉再也没有活得孩子出生。
    只是庄氏万万没想到,第三日她醒过来后,姜璃明明无事,她夫君安王世子却半点没慰问她,关心她的伤势病情,她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冷冰冰的问话,“说吧,是谁指使你引阿璃去文华寺的?”
    她惊愕的看向站在床前的姜昉,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她以为她会害怕,会惊恐,可是此刻,涌上心头的竟是一股股怨气和恨意。她病成这样,他也没有半点关心自己,眼里只有他妹妹,他妹妹!
    “世子爷在说的是什么话?什么谁指使的?我病重醒来,您第一句话就是拷问我吗?”
    庄氏叫道,可是因为多日高烧,又未饮水,她是大声在说,传出来的声音却沙哑微弱,犹如沙子磨在钝地,只听得人心里发慌生疼。
    姜昉皱眉,对下面人道:“给她杯水。”
    立时便有一灰衣侍女端了杯水上前给庄氏喝。
    庄氏这才注意到,房中竟然一个她惯用的侍女都没有,唯有两个从未见过的灰衣侍女。
    她的心掉入深渊,她,是相当于被软禁了吗?
    庄氏情绪激动,根本不想喝什么水,可是喉咙的刺痛,身体的本能让她抬起了身就着侍女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
    庄氏知道,她不能承认,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这个罪名,尤其是和北辽勾结的罪名。
    姜昉现如今对她态度如此冰冷,分明已经定了她的罪,她这个样子,应该再无指望,但只要不承认,姜昉查不到实证,她的儿子就仍是嫡长子,安王府未来的继承人。
    因此无论姜昉如何问,之后的庄氏都闭着眼保持沉默。
    姜昉看着她,心里一阵阵的厌恶和隐怒翻滚。这次他才是真的彻底厌弃了她。用阴私手法算计自己,暗算杨氏,残害子嗣,这些他都可以理解为妇人嫉妒之心,情绪失控所致,把她送回京城让母亲再好好教导,磨一磨戾气就是。
    可是她嫁入安王府前后,妹妹阿璃都对她这个大嫂向来不错,也十分敬重,母妃更是因为杨氏之故待她甚为亲厚,可她竟敢莫名其妙就联合外人劫持妹妹,事后也一点愧疚之心都无!
    她难道不知道一个女子被劫持之后的悲惨下场?更何况妹妹身份特殊!她简直眼里除了她自己之外,别无他人他物!
    可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嫡妻,思及此,姜昉都是一阵堵心。
    庄氏不肯出声,姜昉又不能用酷刑来逼供她。
    其实也不是不能,他有的是法子逼供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愚妇知道的东西肯定也是有限,问出来问不出来其实都差不多。他本也是想把事情问出来,看是否还有丝毫情有可原,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打他妹妹的主意,好加以防范。
    可是她却坚持不肯说,用北辽的香料,勾结不知道是什么人来劫妹妹皇贵瑾惠郡主,西夏世孙妃。目标明确的想劫持妹妹的,用手指头想一想,就非一般人。
    这联系起来,如何还能留她?这次是阿璃,下次是不是就要插手军事?他们安王府养不起这样的世子妃!
    姜昉离开庄氏的房间,回到书房沉默良久后,手书了一封信亲自叠好印封。
    最后递给跪在下面的一个黑衣人道:“过几日待她状况好些,就送她回京都吧。把这封信务必亲手交给我母妃。”
    黑衣人应诺退下。
    姜昉沉思了许久,他暂时还没有换世子妃的打算。让杨氏独大,让杨家生出妄想,觊觎世子妃的位置,所以他暂时不会把她处死,送回京都,就让她青灯古佛待着吧。
    给安王妃的信中他没有丝毫遮掩,把花朝节及庄氏和外人谋合劫持妹妹的事情都一一说了,让母亲安王妃看好她。
    他母亲是走阳谋之人,相信这两件事都触到了安王妃的底线,尤其是后一件事,阿璃简直就是他母妃的眼珠子,她就敢动她,想必她在京都也永远都蹦跶不起来了。
    福运镖局。
    姜璃跟着一起离开的镖局叫福运镖局。福运,福运,运的都是福气,有的都是运气,倒是比惯常见的“龙威”“虎啸”要有意思多了。
    福运镖局也算得上是陵安城排的上号的一家镖局,多是护送生意人押送货物来往陕西、西夏与西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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