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队伍抵达南楚京都,入宫之
    更茤書籍請仧Pο-㈠⑧嚸℃○M后,李祎宁被宫人带到了西庭,与北秦的三司六制不同,南楚的西庭也是涵盖了各种苦力和劳作,堪称一锅大杂烩。
    洗衣的位置在西南角,高墙将阳光阻隔在外,衬得旁边一口水井阴森可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窜出来一样。
    她观察周围环境的功夫,手臂骤然挨了一鞭,隔着薄薄的衣裳,皮肤未破,但却是火辣辣的疼。
    管事的嬷嬷提着鞭子,横眉怒目的看着她,吊梢眉透出几分刻薄来。
    她冷冷的看了那嬷嬷一眼,于是手臂上又挨了一鞭子。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儿,这南楚后宫里可没有什么娇公主,再敢偷懒,仔细把你这双眼挖出来。”
    头顶上晴空万里,偶尔有一两片云慢吞吞的飘过。
    她深呼吸一下,却仿佛乌云盖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伺候她的丫鬟说先皇不好,李肆年也说她父皇昏庸,仿佛所有人都觉得北秦的灭亡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在北秦,不会有嬷嬷待下人如此苛刻。
    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痛楚,她弯腰开始洗衣裳。
    自打踏进南楚的皇宫之后,她不止一次在想,倘若年少时,不去将另北秦百姓枉死的罪孽加诸在周云睿的身上,现在的境遇是否又会有稍许的不同?
    她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方逼仄的空间。
    距离踏进南楚,已经过去八日,倘若暗卫收到她留在树上的记号,这时应该已经赶到了才对。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细细想来,国破那一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幼守护她的暗卫了。
    或许已经被周云睿赶尽杀绝了。
    只是,倘若她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
    夜色如墨。
    高德站在御案前候着,已经三更天了,外头巡视的禁军也已经走过了两趟,然而一身明黄的男人却仿佛并未察觉到这一切,专注于手中的奏折。
    眉头微微皱着,眼底是深深的疲倦。
    高德终于忍不住提醒:“陛下,该歇息了。”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睛却还是未从奏折上移开。
    其实高德早在几天前就发现天子的异样了,途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命人去北秦境内找一样东西,也没说是什么东西,只说要避着李祎宁。
    后来,派出去的那人果然拿了样东西呈上来,天子看了之后,脸色就一直都是这样了,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浑身总是乌压压的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教人胆战心惊。
    而今那样东西正放在御案上,正是一块被从树干上剥落下来的树皮,那块树皮上还隐隐约约的刻着字,高德看不清楚。
    御书房中一片静谧。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头问他:“她可还闹腾?”
    高德冷不丁一怔,脑子里下意识的想的是彩蝶姑娘温柔恬静,如何会闹腾。可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陛下问的大约不是彩蝶姑娘。
    “李姑娘乖的很,嬷嬷安排的活儿也很快就干完了,就连用饭的时候都比以前多用了两碗。”
    见天子听得认真,高德继续道:“以前的李姑娘,就像是三魂不见了七魄一样,眼底不见一丝儿活气,可是现在就仿佛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说着说着,高德就发现天子的一双眉皱的更厉害了。
    天子冷哼道:“她在离开北秦边境的那棵树上留了记号,她以为有人来救她,所以才变了态度。”
    高德忽觉醍醐灌顶,难怪陛下回宫之后,就不曾去见过那丫头一面,原来是心里头憋着气。
    帝王的心思一直都难以揣测,可是此刻高德忽然发现,只要跟那位前朝公主粘上了关系,陛下的心思就变得如此的简单明了。
    “陛下,她虽然干着下人的活儿,身份却是罪奴,比任何宫人都要低上一等,想要逃走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她以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难免有些不太习惯。”
    年轻的天子眼神突然就遍布阴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再苦再难,再怎么忍受不了,朕给的,她就得受着。”
    寂静的夜里,高德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殊不知,折磨旁人的同时,自己却并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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