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钟鸣更郁闷了。

    “别人越是为你争得头破血流,越显得你难能可贵,我守着人人觊觎的瑰宝,还有什么不满足,又怎会不高兴?”

    这下钟鸣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高兴的是苏子墨如此盛赞她,不高兴的是苏子墨连小女儿家最起码的争风吃醋都没有,是她心胸大度呢还是浑然不放在心上,看她手上的活计,钟鸣随口道:“大街上有的是现成的成衣店,为何还要自己辛苦缝制?”

    苏子墨这厢正好做完,放下针线篓子,将衣衫抖开,递给钟鸣,道:“试试合不合身。”

    “给我做的?”钟鸣又惊又喜。

    苏子墨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何曾穿过如此亮丽的颜色?”

    钟鸣懊恼的拍额,前两天就看到苏子墨在做这件衣服,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苏子墨一向素色为主,可不是她才穿红穿绿,一激动,也不怕人瞧见,搂着苏子墨的腰,就在她香腮上亲了一口,“墨姐姐,还是你对我最好。”心里则在后悔,真不该惹那样的大麻烦回来,让外头的人以为她要找相公,之所以有此无聊之举,纯粹是想让苏子墨也感同身受一回她两年前的苦楚,结果苏子墨根本不往坏处想,而她快被一个一个上门的求亲的人逼疯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钟鸣正要去里间试穿苏子墨给她做的衣服,知书又捧了一大摞拜帖进来,问她挑几个见,还是每个都见,钟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再对上苏子墨似笑非笑的脸,更觉丢人,不耐烦道:“不见不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件事到此为止!”

    知书显然不清楚当前状况,是钟鸣事先吩咐过,她才巴巴捧了这些拜帖到苏子墨跟前,目的就是想多刺激刺激苏子墨,这会儿钟鸣突然翻脸,知书愣住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知画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又指了指钟鸣手中的衣服,知书有眼力见,顿时就明白了,立即道:“我这就去烧了这些贴子。”

    苏子墨始终没插一言。

    清儿对她家小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钟鸣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半个仓桐镇都惊动了,苏子墨不吵不闹,只一件衣服就把钟鸣收拾得服服帖帖,还让她自己捅了娄子自己去补。

    钟鸣换了衣衫出来,众人眼前都觉得一亮,不知是衣服称了人,还是人称了衣服,总之钟鸣穿了,很合身也很适合。

    知书知画自然将钟鸣一番好夸。

    清儿不想赞钟鸣,只对苏子墨说:“小姐的针线功夫越发精艺了。”

    钟鸣附和道:“真好看,我要天天穿着。”

    苏子墨笑道:“那岂不是要脏死?”

    钟鸣道:“那你再帮我做一件,我换着穿。”

    清儿撇嘴,“钟小姐倒是会得寸进尺。”

    苏子墨却道:“鸣儿若喜欢,多做几件也无妨。”

    钟鸣心里越发得意。

    说笑间,宋文淑走了进来,也看到了钟鸣身上的衣服,先夸了好看,听说是苏子墨亲手做的,更是赞不绝口,还笑道:“明日赴宴就穿这身衣服吧。”

    钟鸣问:“赴什么宴?”

    宋文淑道:“平江知府的三公子大婚。”

    钟鸣笑道:“爹爹的面子越发大了,连平江知府都请他,下回该是两江总督了吧。”又道,“我跟那三公子又没什么交情,就不去了。”

    宋文淑微微诧异道:“你不知道?”跟着看了苏子墨一眼。

    钟鸣瞧出不妥,“知道什么?”

    苏子墨迟疑了一下,才道:“新娘子你认识。”

    “谁?”

    “邵诗容。”

    钟鸣怔在那里。

    宋文淑并不知钟鸣和邵诗容之间的纠葛,只以为她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叹道:“你才回来不久,没听说也不奇怪,这门亲事半年前定下的,不过请柬却是刚刚才送到,我过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件事。”

    等到宋文淑走后,苏子墨才道:“我没告诉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无法改变,你早知道一天,也不过是多一天烦恼罢了。”

    钟鸣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明明是她拒绝邵诗容在先,如今突然听到邵诗容要成亲的消息,心口竟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沉重,好半响才问:“邵诗容可是心甘情愿?”

    苏子墨轻声道:“许三公子虽是续弦,邵知县还是走了不少关系,才搭上这门亲事。”

    虽是答非所问,钟鸣已经了然,转身就走。

    苏子墨知她要去哪,没有出言阻拦。

    不料钟鸣只出了院子就又折回头。

    苏子墨还是神色如常,也不觉得奇怪。

    钟鸣叹了口气,颓然道:“她知道我回来却不来找我,我又何必去找她,见了她我又能说什么,徒增伤感罢了。”

    苏子墨对着窗外悠悠叹了一句,“既然注定无缘,的确相见不如不见。”

    其实有件事苏子墨没告诉钟鸣,邵诗容曾找过她,说了一些推心置腹的话,邵诗容说心里还有钟鸣,为了钟鸣她不顾一切拒绝这门婚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子墨那样伤钟鸣的心,钟鸣都没有想过回头找她,说明心里是真没有她,她跟钟鸣一起长大,除了性格像,还有一点也很像,就是一样的死心眼,钟鸣运气好有苏子墨,她既无情投意合之人,嫁给谁婚姻里是否掺和着其他目的都无所谓了,苏子墨只问了一句,韩秋珊呢?邵诗容沉默许久才说,她不是钟鸣。 因为不是钟鸣,便不值得她违背父命,父亲再市侩,对她总有一份生养之恩。

    钟鸣伤感之后,气愤道:“没想到邵诗容她爹竟然拿她的终身换前程,真是恬不知耻!”

    苏子墨淡淡道:“也不全是,听说许三公子相貌堂堂,还是个举子,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钟鸣还要再说,突然想到苏子墨因为她至今未跟苏侯爷和好,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她爹那样无尽纵容她才是爱女之心,苏子墨平日里虽不多谈,但她知道这是苏子墨的一块心病,就像她娘当年跟她爹远走他乡,日子过得再美满,心里总有缺憾,老夫人去世时,宋文淑险些哭断了气。

    钟鸣突然捉了苏子墨的手,道:“墨姐姐,我陪你回家吧。”

    苏子墨先是一愣,跟着水汽打湿了睫毛,回握了钟鸣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钟鸣有这份心,就已值得她当初的义无反顾。

    钟鸣到底没去见邵诗容,也没有参加许三公子的婚宴,只在当晚对着月光遥遥敬了一杯酒。

    因为才回家没多久,又多住了小半年,才收拾行装去京城,钟依依虽是在京城出生,却对京城半点印象也没有,听说去京城就属她最高兴,旁人都泪洒衣襟,只她兴高采烈,气得宋文淑掉着眼泪骂她是小没良心的,钟依依听说奶奶不跟她们一起走,才哇哇的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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